窗外那片叶子砸在瓦上的轻响,像是最后一点余音,散了就再没回来。我躺在帐中,手还搭在枕边,指尖触着凉滑的布料。小荷早已退下,殿内没有灯,只有夜气从窗缝里渗进来,带着一点湿意。
我闭着眼,却知道睡不着。
那句“她以为这就完了?”在脑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不是声音,是念头,像是从墙外、从地底、从某个看不见的地方钻出来的。我翻身坐起,手撑在床沿,掌心微微发汗。
心声洞察缓缓铺开,像一层薄雾贴着地面蔓延。寝殿内外,呼吸均匀,宫人守在廊下,连梦话都没有一句。一切如常。
可就在这时候,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谁在脑后拨了下琴弦。
眼前忽然浮现一道青色光幕,字迹浮着,不亮也不暗,却看得清楚。
【新任务已解锁:宫闱将倾,柔者定局】
我盯着那行字,没动。
往下看。
【任务内容:三月之内,后宫人心浮动,暗流将成逆潮。请宿主预判动乱源头,稳住核心势力,阻止宫变发生。】
【风险等级:中高】
【失败后果:宿主地位崩塌,柔弱光环失效】
【任务进度:0/90日】
【奖励:权力中枢权限解锁】
我呼吸一顿,手指不自觉地收了收。
这不是以前那种“提升好感”“收集线索”的小任务。这是要我盯着整个后宫的风吹草动,要在风暴还没成形前,就把它按下去。
我靠在床头,慢慢把那些字在心里过了一遍。心声洞察还在运行,可我并没在听谁的心事,而是在想——从封答应到昭仪,从查药方到扳倒提点,每一步都是冲着仇去的。可现在,仇人倒了,系统却给了我一个更大的局。
不是复仇,是□□。
我抬手,光幕随着意识上下滑动,反复看了三遍任务说明。没有提示“核心势力”是谁,也没说“逆潮源头”在哪儿。一切都得自己找。
我记起庆功宴上,周大人起身反对,命妇们私下嘀咕,还有那些前脚送贺礼、后脚就在门口议论的宫女。人心浮动,早就开始了。只是我之前只当是风凉话,没往深里想。
现在看来,那些都不是闲言碎语,是信号。
我正想着,光幕忽然一闪,颜色变了。
一道红框跳了出来,字是血一样的暗红。
【紧急预警:七日内,亲信之人将背叛。】
我心跳猛地一沉,像是踩空了台阶。
亲信之人。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脑子。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荷。
她从我进宫就跟在身边,端茶、递药、守夜,没出过半点差错。她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干净的,急我所急,忧我所忧。可正因如此,这句预警才更让人发冷。
前世我也信过人。
信过姐妹情深,信过主仆一心,最后换来的却是背后一刀。这一次,小荷会不会也……?
我闭了闭眼,又睁开。
不能乱。
柔弱不是软弱,洞察不是多疑。我现在要做的,不是立刻翻脸,而是看。
我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凉意从脚心窜上来。我走到案前,借着月光翻开系统界面,把那条预警又看了一遍。没有更多提示,也没有倒计时,只写着“七日内”。
我合上界面,回到床边坐下。
明天,我要让小荷去趟尚仪局,传一道口信——就说昭仪想查上月绣线领用记录,但不必真查,只是问问。这事儿无关紧要,也不涉及任何机密。如果有人因此得到消息,或是动作反常,那就是漏了风。
我正想着,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小荷来了。
她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声音压得低:“小主,您没睡?我怕您口干,给您送点水。”
我接过杯子,指尖碰着瓷壁,温的。
“你怎么还没睡?”
“我听见您床板响了一下,怕您不舒服,就过来看看。”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喉咙有点干。
她站在旁边,没走,也没多问,只是等着。
我看着她,忽然问:“明天你能替我去尚仪局跑一趟吗?”
“当然能。”她立刻应下,“什么事?我一定办妥。”
“不难。你去问一声,上月绣线领了多少,用在哪些宫里。就说我想核对绣兰的开支。”
她记下了,低头应道:“我明儿一早就去。”
我盯着她的眼睛,她没躲,也没迟疑,语气平稳,像平时一样。
我放下杯子,说:“去睡吧,明早还要起早。”
她应了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我坐回床边,没再躺下。
系统界面还浮在意识里,那条红字预警没消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杂念压下去。
现在不是猜疑的时候。我要等,等这七天过去,看谁动,看谁慌,看谁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
我抬手,光幕重新展开,点开任务详情。进度条是空的,倒计时却已经开始跳动。
【任务开启:89日23时59分】
我闭上眼,心声洞察缓缓收回,像收网一样,一层层缩回体内。
再睁眼时,天边已经有点灰白。
我起身走到铜盆前,撩水洗了把脸,凉水拍在脸上,人清醒了些。
小荷在外头轻声问:“小主,要梳洗了吗?”
“进来吧。”
她推门进来,手里抱着新熨好的朝服,金线在晨光里闪了一下。
我看着她把衣服挂好,动作利落,一丝不乱。
她低头整理袖口,忽然说:“小主,尚仪局那边……我是不是要带点礼去?毕竟刚换了提点,新掌事还不熟。”
我顿了顿,说:“不必。空手去,只问事。”
她“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我盯着她的背影,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她越是自然,我越不能放松。
亲信之人,未必是故意背叛。也许是一句话被套了出去,也许是一时心软说了实情,也许只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但只要出了问题,就是破局的开始。
我走到镜前坐下,任她为我梳头。
木梳从发间滑过,一下,又一下。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沉着,没有慌乱。
系统的新任务已经来了,预警也响了。我不再是那个只盯着仇人看的安答应。现在,我得看着整个后宫,还得看着身边的人。
梳子停了一下。
小荷轻声问:“小主,发尾有点干,要不要上点油?”
我摇头:“不用。保持原样就好。”
她应了,继续梳。
我看着镜中的她,手稳,气静,眉眼低垂。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是那个“亲信之人”。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我都得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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