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诚之大步走了过去,大掌轻轻地搭在那圆滑的肩头上。女人转过头来,细长的眉毛,妩媚的眼睛,饱满的朱唇,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由内而外的风情。
她横了许诚之一眼,语气慵懒:“你是不是又去见别人了?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
许诚之只当自己还在做梦,拿出平日里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调笑道:“怎么会?我的心里可只有你一个人。要是不信,就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女人唇角的弧度渐渐上扬,黑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许诚之,语气幽幽:“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
许诚之被她盯得后背发凉,微微后退了两步,双臂环抱住了自己。他怎么感觉阴飕飕的,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见他不说话,女人起身,慢慢逼近。她每走一步,脸上的肉就掉落一块,直到完全显露出里面腐烂发黑的骷髅头,可脖子以下还是婀娜多姿的女人身体。
“啊啊啊,有鬼啊!”这惊悚的场面吓得许诚之放声尖叫,连滚带爬地朝外跑去。可就当他跑到门口时,两边的殿门居然“啪”地一声,自动阖上了。
许诚之只能死死地贴在门上,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阴寒气息,整个人都打着哆嗦。
“许郎,你回头看看我呀”娇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仿若情人的耳语。
许诚之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但他的脑袋却不受控制地转了过去,正正地对上那张可怖的脸。
空洞洞的眼眶一片漆黑,就那样注视着许诚之:“你不是说过会永远爱我吗?可我变了个样子,你就不喜欢了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那娇柔的女声陡然变调,刺耳得有些瘆人。
许诚之额间冒出了冷汗,浑身都在剧烈地颤动着。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骷髅头,许诚之苦涩地想,原来之前与自己亲密接触的美人,居然是这样的鬼东西。
他悲从中来,顿时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可当那女鬼抬起手,轻柔地抚摸他脸颊时,那冰冷粘稠的触感,许诚之还是害怕得差点哭出了声。
“我把你的心掏出来好不好?”女人的声音又变得甜腻起来,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那我就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
许诚之看着女鬼那尖利的指甲朝他的胸口抓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片刻后,女鬼凄厉的惨叫声在宫殿内响起,仿佛能震碎人的耳膜。
翌日,宁静的花园里,慕瓷刚绕着草地跑了十圈。她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身上穿着粉白色的运动服。
这是赵兰姿给她选的,说是穿道袍跑步不方便。慕瓷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而且自己也必须要融入这个世界。
等吃完了早饭,赵兰姿提出要去萧家拜访,问慕瓷要不要一起。赵兰姿本就性子温婉纯善,昨天的事,让她心里怎么都放心不下,才想着去萧家看一看。
慕瓷知道萧家那独子就是被夺了生机的倒霉蛋,也的确很好奇,毕竟她还没见识过这样的邪术,都是从古书里看到的。
慕瓷上楼换衣,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长袖连衣裙。慕瓷早就发现,在这个世界,女子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都没有南楚那么多的约束和规矩。
但慕瓷还是有点不习惯穿短袖短裤,便特意选了这件。赵兰姿见慕瓷从楼梯上走下来时,目光有些恍神。
尽管相处不多,赵兰姿还是清楚慕瓷是个腼腆安静的女孩。
但女儿自杀醒来后,就变了许多。虽然还是安静的性子,但却莫名透露出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和以前大相径庭。
赵兰姿只当慕瓷是受了刺激,也没多想。她从手里拿着的小盒子里取出一个钻石发卡,轻柔都戴在了慕瓷披着的长发上。
设计甜美的发卡格外抢眼,衬得慕瓷多了几分少女该有的灵动娇俏。
赵兰姿正打算带着慕瓷出门时,慕琳琅叫住了她们。当看见慕瓷头上那个发卡时,她眼中恼恨的情绪一闪而过。
慕琳琅认出那是D家新出的限量版发卡,她没有买到。赵兰姿有,却给了慕瓷。
亲生女儿就是不一样啊。可慕琳琅全然不曾想过,她拥有多少慕瓷没有的包包首饰。
“妈妈,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慕琳琅咬着下唇开口:“我也很担心逾白哥哥。”
慕瓷轻轻扫她一眼,没有说话。三人走路到了只隔着几栋别墅的萧家,萧夫人客气地招待着她们。她眉眼间笼罩着一股轻愁,瞧上去有些脆弱。慕瓷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人心思细腻而又多愁善感。
赵兰姿与萧夫人闲聊着,关切地问起了萧逾白的病情。萧夫人叹了口气:“医生查不出任何问题,他坚持要回家,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慕瓷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打量着客厅内的风水布局。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大长腿,她顺着看过去,二楼的扶手处站着一个少年。
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面容俊秀,只是带着些许病气。似乎察觉到了慕瓷的注视,少年看了过来,朝她微微一笑。
就如清风朗月,沁人心脾。
慕瓷盯着他缓缓下楼,看得更清楚了几分。那少年身形颀长,肤色比寻常人要白上许多,行似流云,站如松石,绝对的贵气之相。
此刻,客厅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他了,纷纷望了过来。
“逾白,怎么下楼了?”萧夫人看见儿子,脸上的愁云都散了不少,笑着开口:“你还没见过慕叔叔家的小瓷吧?”
慕瓷闻言抬头,正与少年四目相对。短暂的寂静过后,萧逾白伸出了手:“你好,萧逾白。”
“慕瓷”慕瓷也伸出手,虚虚地握了一下萧逾白的手,又很快松开。
但她的眼神却始终没从萧逾白身上移开。半晌,慕瓷抿了抿唇,语气轻轻:“今天晚上,你会七窍流血而死。”
诅咒一般的话语顿时惊住了在场的其他人,萧夫人更是气得嘴唇都在哆嗦,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慕小姐,萧家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请你出去。”
儿子就是萧夫人的逆鳞,一向温柔的女人此刻却满脸怒意,不复之前的优柔。
“母亲,请不要生气”萧逾白倒是没什么反应,安抚着萧夫人。他目光平和地望着慕瓷:“慕小姐,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的语气疑惑又认真,好似真的就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萧逾白的态度让慕瓷冷淡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她知道不被相信,是很正常的事。可她也有七情六欲,不喜欢别人对她恶言相向。
“你没得病,是中了邪术。你的生机被夺走,去续了别人的命。虽然我已经中断了邪术。但你和那人之间的联系依然存在。他会因为失去生机的供养,病情加重,死在今晚。而你,也会和他一样。”
慕瓷把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省去了很多细节。但大致的意思,萧逾白听懂了,他一时有些沉默。
慕瓷也不多话,只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块松鹤延年玉佩,放到茶几上:“这玉能护你一时,必须随身携带。”
慕瓷说完,对着赵兰姿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她其实有些心痛的,那可是自己用白玉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附过灵气开过光的,最适合调养生息。
慕瓷本来是打算留着自己用的,可想到慕家对她的照顾,一块玉而已,也没那么舍不得了。
萧逾带着那块玉佩,至少能在出事时护住他,不会顷刻毙命。他要是不信,那她也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但慕瓷看着,那个萧逾白似乎不是一个蠢人。
另一边,赵兰姿心里很不高兴。小瓷的话是直白了些,可也是好意提醒,这裴嘉容怎么这么和小辈计较。
但她站起身来,看向萧逾白时也有点尴尬:“逾白,小瓷性子直,那些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慕琳琅也在一旁附和:“逾白哥哥,你不要怪小瓷。她不是故意的,可能是觉得这样讲话,显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吧。”
“我为什么要怪她?”萧逾白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赵阿姨,请您替我转达慕小姐,我很感激她的提醒,还有这块玉佩。”
慕琳琅的面色僵住了,不断在心中暗骂,这萧逾白病的是脑子吧?病得还不清。慕瓷可是在咒他死,他还感激她?
等赵兰姿和慕琳琅都走后,萧夫人才看向了萧逾白手上的玉佩,皱着眉道:“让下人处理掉吧。”
亏她先前还觉得慕瓷是个乖巧的女孩子,流落在外那么多年也挺可怜的。没想到,慕瓷开口就是诅咒她儿子。
萧夫人现在倒是改了看法,还是从小养在慕家的慕琳琅懂分寸,明事理。
萧逾白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玉佩,那只松鹤振翅欲飞的神态雕刻得栩栩如生。
他将一根黑绳穿进玉佩,戴在了脖子上。迎着母亲不赞同的神色,萧逾白轻声解释:“母亲,我虽不知道慕小姐的话是真是假,但这玉佩戴着也不妨碍我。说不定,还真能救我一命。”
萧夫人拿儿子没办法,也只好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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