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谨言的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又恢复到了那副冰山脸。
他问:“小贺平常让你这样吗?”
温致雪知道自己演的过了,连忙摇头否认:“没有,只是贺先生有时候脾气会有点大。”
他敛下眼眸,偷偷观察贺谨言的反应。
他可记得,书里的贺弘文从小就被家里宠坏了,只要有一点让他不满意,他就会大发雷霆,有时候连贺谨言都管不住。
贺谨言果然没有反驳他,而是无可奈何地叹气,像是他也拿贺弘文没办法。
温致雪还不想跟贺谨言仔细探讨这件事上。
他侧身让出路:“贺先生要不进来说话吧。”
贺谨言嗯了一声,长腿一迈,大步往里面走。
温致雪关上门,跟他的身后。
贺谨言进来后看了一圈,像是在找贺弘文。
“贺先生说他去公司了。”
温致雪在旁边适时地说出情况。
贺谨言眉梢微动,看起来不是很相信贺弘文去公司这种话。
他把手中的文件递给温致雪,
“告诉小贺,这季度的报表他缺了几个点,明天晚上之前让他修改好交给我。”
温致雪接过文件,应了声好,心里却忍不住觉得讽刺。
贺弘文堂堂少爷哪里会做报表,这份报表,分明全是原主做的!
只是原主并不擅长金融,才导致报表里会出现漏洞。
可偏偏就算这样,贺谨言却没有看出半分不对,还认为自己的弟弟成长了。
想到这里,他的指尖攥紧了那几张薄薄的纸,纸页边缘也因此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记忆里,那些无数个夜晚,原主因改报表而熬红的眼睛,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连呼吸都带着点闷疼。
有些东西,他一定会帮原主夺回来。
贺谨言交代完事情后准备离开。
握住把手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时,烤箱叮得一声好了。
温致雪赶紧去看自己饼干怎么样了。
新鲜出炉的小饼干很烫,温致雪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饼干取出来。
就算这样,他还是被烫到了,但不是因为他不小心,而是因为贺谨言的一句话。
“温致雪,我不比我弟弟差。”
这话一出,温致雪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攥住了喉咙,手不自觉地一抖。
烤盘倾斜的瞬间,他才猛地回神去扶,却还是慢了一步。
滚烫的铁盘边缘擦过手腕,一阵尖锐的疼瞬间窜上来,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
他强压下刺痛感,立刻放下烤盘,将手腕凑到水龙头下冲洗。
贺谨言听到他的痛呼后立刻往他那边去,看着他手腕处明显的红痕,满脸愧疚:
“抱歉。”
这一声道歉虽然是对温致雪说的,但里面的情绪却不只有道歉。
温致雪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情绪,只能认真冲洗着烫伤。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冰凉的水流过手腕,一点淡淡的墨水味溜进温致雪的鼻尖,那是贺谨言身上的味道。
他的太阳穴猛地一刺,脑海里忽然涌进琐碎的日常记忆。
那时候贺弘文还没有搬出来单独住,他们三人经常一起吃饭,一起研究课题,尤其是贺谨言,经常给他塞一些学习资料。
那时候的原主总是能闻到他身上的墨水味。
或许是相同的味道刺激,现如今原主的部分记忆回来了。
虽然没有什么用,但这却让温致雪灵光一闪。
原主是失忆的,但他是可以帮原主恢复记忆的。
如果原主的全部记忆都回来了,他是不是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他越想越激动,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但由于贺谨言还在他的旁边,他也只能强行压住心里的高兴。
一张卡被轻轻放在了台面上,贺弘文的声音跟着传进他的耳朵里。
“爱的前提是平等,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帮你,”
他的指尖在卡面上停留半秒,才补充后半句。
“也包括,贺弘文。”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犹豫但又认真。
温致雪瞳孔一缩,心里不禁疑惑。
贺弘文不是他弟弟吗?为什么要帮自己对付他的弟弟?
一时之间,整间屋子只有哗哗的流水声。
温致雪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关上水龙头,转过身,郑重地向贺谨言鞠躬:“谢谢贺先生,但我现在过得,”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很幸福。先生以后不用担忧我。”
贺谨言垂下的手渐渐收紧,但又很快松开。
“是我唐突了,但这张卡还是留着你,就当是对你的补偿了。”
他苦笑两声,将那张卡向着温致雪的方向推了推,表明这张卡温致雪一定得收下。
温致雪看着台面上的那张卡,若有所思。
直接拒绝会断了贺谨言这条潜在退路,收下又显得刻意。
但如果用委婉的方式接下。
那就可以既不暴露野心,又能保留这条线。
以后找机会借他的力脱离贺弘文,也会更顺理成章。
他没再推拒,只是从烤盘里捡了几块冷却的饼干,放进小袋子递过去。
“贺先生要是不嫌弃,尝尝我做的饼干吧,就当……谢您今天的提醒。”
最后,贺谨言用一张黑卡换来一小袋饼干。
那袋饼干跟着他离开了别墅,一块上了车。
贺谨言看着手里的饼干,十分懊恼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尤其是那声越界的我不比我弟弟差。
不仅吓到了温致雪,还让温致雪受伤。
其实他本意不是想这么说的。
他原本是想说他可以帮温致雪逃离贺弘文,也可以帮他逃脱那一纸合同的违约金。
但话到嘴边,他的脑海却浮现出温致雪刚开门时低声下气的模样。
这样的画面让他觉得不舒服,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说出了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还没有这种感受。
但这几年,看着温致雪对贺弘文越来越亲近,看着温致雪被一点点辜负抛弃,他的心就没理由得难受。
他目前还不明白这种情绪上涌的原因。
但如果当初他的父母没有离世,贺氏掌权人也不是贺弘文父母,他一定会把温致雪留在身边。
可惜,没有如果。
他无可奈何地深叹一口气,吩咐司机回公司。
没用多久,车就到了贺氏公司楼下。
贺谨言带着饼干下车,走进专属电梯,直接抵达办公室。
办公室却多了个人影,正肆意懒散地躺在会客的沙发上。
贺谨言还没认出来这人是谁,那人却先一步从沙发上弹起,向他走来。
“哥,你回来了。”
贺弘文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饼干,眼睛一亮,直接抢过去了。
“哥还给我带吃的了啊,我尝尝。”
贺谨言手指微动,似乎想抢回那袋饼干。
但他最终却没有要回来,而是径直掠过贺弘文,坐在了总裁椅上。
“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学会管理公司了。”
这些话贺弘文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他随意的将饼干往嘴里送。
饼干很酥脆,还带着黄油独有的香味,巧克力味和南瓜味刚好化解了油腻感。
贺弘文眼底闪过惊艳,迫不及待问他:“哥,你这饼干哪里买的?挺好吃的。”
贺谨言扫了他一眼,笔尖没有停下,淡淡说:
“江清至都已经回来了,你还不打算放他走吗?”
贺弘文瞬间就知道了这袋饼干是谁做的了。
他拿着袋子的力道不知不觉加重:“哥,他跟你说什么了?”
贺谨言拿起下一份文件,头也不抬回他:
“是我去给你送文件,发现你不在家。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觉得你也应该长大了,做什么事之前得学会对别人负责了。”
贺弘文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哥,我们贺家从救下来他就已经很负责了,更何况就这样不愁吃不愁喝的日子,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
贺谨言没回他,低着头继续处理文件,只是眉头略微皱起,表达他对贺弘文的话并不赞同。
贺弘文摇了摇手里那袋饼干,好奇打探道:“我听说妈最近再给你筹备相亲了?”
一听到相亲两个字,贺谨言的注意瞬间被拉走了,他停下笔抬头问:“谁跟你说的?”
贺弘文耸耸肩,“不知道啊,但应该就最近了吧,”
他手托着下巴,故作思索:“不过,哥既不喜欢男的,对女的也没兴趣,哥难道是喜欢半男不女?”
贺谨言刚想问候贺弘文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却在他身后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贺弘文看着他的视线偏移,也转过头。
看是谁后,他立刻跑了过去,
“清至,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去接你吗?”
江清至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解释说:“我的文件放家里忘记拿了,想跟你来拿钥匙。”
早上因为贺弘文在,他没有正当理由留下来,所以他故意落了一份文件,目的就是现在回去找温致雪。
只有足够多单独相处的时间,他才能更好激发温致雪的记忆,争取让他快一点想起来。
贺弘文想起了早上离开时,门口桌上确实有个文件袋,了然道:“家里不是有温致雪,你直接敲门就好了。”
江清至面露难色,“如果温先生出门了,我也没有他电话,还是得来找你。”
贺弘文觉得他说的挺对,大方地将钥匙环上的钥匙解下来直接递给他:“你先拿着用,我之后自己去配一把。”
江清至接过钥匙,冲他挥挥手:“那我先回家拿东西了。”
贺弘文一听他要走,急忙赶上他的步伐,“清至,我跟你一块回去吧,还能一块吃个午饭。”
江清至本想拒绝,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一愣:“这是?”
贺弘文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还拿着那袋饼干,随手扔进垃圾桶。
“没什么,我哥那里随便顺的,走吧走吧。
两人并排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下降过程中,江清至一直在思考怎么找理由支开贺弘文。
电梯门打开,江清至第一眼就看见温致雪,眼神瞬间亮了亮,脚步下意识往前迈了半分。
但又碍于贺弘文在,硬生生停住。
他的目光这在这时落在了温致雪的手上。
温致雪一手拿着公司的文件,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东西和贺弘文刚刚扔掉的东西一模一样。
脑内的系统也才此时煽风点火,
【哦豁,宿主,是一模一样的小饼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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