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致雪还是第一次跟别人共享一张床。不出意外，他失眠了。
他睁开双眼，看着被月光笼罩的窗纱愣神。
今晚，他注定是睡不着了。
他这样想着，衣角却被一只手轻微拽了拽，没什么太大力气。
温致雪身体一僵，不知道江清至这是打算做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江清至略带委屈的嗓音就从身后传来，
“致雪，你以前都是抱着我睡觉的。”
温致雪脑袋空白一瞬，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江清至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江清至在说什么？
原主跟他是这种关系？？？
他闭上眼，不敢相信江清至刚刚说的话。
江清至又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带着点哭腔，“致雪你变了，换做是之前，你肯定早就抱我了。”
这话让温致雪猛地睁眼，是啊，他现在还是小替身，他还不能OOC。
但江清至嘴里说的话怎么也不像真的吧？
总不能这三个人真的那么变态，搞一个他爱他、他爱他的三角恋吧？
这对吗？豪门恩怨不应该为了利益吗？为什么会是这么狗血的事？
他仔细回想那本书，却想不起任何描写关于原主和白月光之间的言语。
虽然他穿来后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原主本身就是个失忆的，这些记忆也就自然没什么用了。
而现在他还不能确定江清至是在炸他，还是在说实话。
无论哪一种，温致雪仿佛都看见了自己苍凉又悲惨的结局。
身后的江清至依旧还在输出，他声音破碎：
“原来当初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衣角处那道力突然松了，换来的是手落在床上的声音。
温致雪的心猛然一坠，他现在还不能暴露，他必须演好原主。
无论江清至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他都得去抱他。
他咬咬牙，直接转身，一把抱住了江清至。
但江清至比他高半个头，身材也比他壮实些。
他两只手都有些抱不过来。
偏偏怀里的江清至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肩膀微微耸动，哭的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月色洒在他脸上，泪珠滚过眼尾，在颧骨处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埋进温致雪怀里时，指尖无意识攥住了对方的衣角，力道很轻，却带着点怕被推开的紧绷。
他哽咽说：“我知道你失忆了，不强求你抱我，但就这一会好吗？”
温致雪喉咙干涩，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好僵硬地嗯了一声。
江清至眼里闪过得逞的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呼吸平稳，温致雪才呼出一口气，借着月色看着江清至的脸。
为什么他遇到的江清至和原书里的差距那么大，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清至的改变会不会导致整本书的剧情改变，那他的命运又该变得怎么样？
这些问题一个一个萦绕在温致雪的心头。
想着想着，他的眼皮沉重逐渐起来，思绪也逐渐混沌。
临闭上眼前，他看见江清至胸口有什么东西借着月光闪了一下，应该是项链那类的东西。
但他实在是太困了，来不及细想意识就已经没了。
淡淡茶香味钻进他的鼻尖，但奇怪的是，温致雪并不排斥，甚至感到格外安心。
在他睡着后，一直装睡的江清至睁开了眼。
他伸出手，指尖却悬在温致雪的发顶。
无论怎样，他都得快点让温致雪想起来。
这种事越拖风险越大，到时候被贺弘文发现可就遭了。
他得尽快让温致雪放下戒心，让他重新爱上自己。
恢复记忆这件事，之后也来得及。
最后，他的手只是轻轻拂去对方脸颊一旁的一缕碎发，动作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等温致雪再醒来时已经是清晨。
他从床的一侧睡成了床中央，人还大咧咧的占据了整个床。
这么不完美的睡姿没影响到江清至吧？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却发现江清至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简单梳洗后，他换了身衣服，往楼下走。
今天阿姨请假了，他得早点去做早餐。
但温致雪刚到楼梯口，却已经闻到了鸡蛋的香味。
楼下的人看到他，向他打了声招呼，“可以下来吃饭了。”
温致雪短暂错愕后应了一声，抬步下楼。
桌上的早饭摆了两副碗筷。
一碗鸡蛋粥冒着热气，里面摆放着颗已经剥好的水煮蛋，在碗旁边是一盘皮薄馅大的蒸包。
另外一个碗里放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里面食物有些惨不忍睹，甚至看不出来原食材是什么。
江清至搓着手站在桌边，眼底带着点邀功的期待，像是特意藏了个小秘密。
温致雪下意识坐到那份惨不忍睹的那份面前，好奇地用筷子戳了戳，原来是鸡蛋啊。
江清至看见他想吃那份，急忙夺走他的筷子，将那份鸡蛋粥端了过来。
“这个是你的。”
温致雪看着冒热气的鸡蛋粥，没想到这居然是给他的。
还以为他今天早上是没饭吃的那个。
温致雪拿起勺子，尝起那份属于他的早餐。
入口是粥的顺滑与甜香，鸡蛋和葱的香味才慢慢浮现。
没有过重的蛋腥味，甚至连入口的温度都是刚刚好的。
配上玉米虾仁馅的蒸包，一口一个，很合适。
江清至歪头看着他吃饭，希望自己亲自做的早餐可以激起他的记忆。
温致雪确实觉得这味道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忍不住多吃了好几口，将粥与蒸包吃了个干净。
他刚放下碗筷，却听江清至喊道：
“别动，有东西。”
温致雪立刻不动了，江清至弯下腰，伸出手去理他的头发。
耳畔传来江清至起伏的呼吸声，而呼出来的气流像是羽毛，轻轻挠动他的耳廓，引起一阵痒。
温致雪没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桌布。
抬眼时，正好撞进江清至眼睛，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近在咫尺，竟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此刻的江清至正看着自己耳后，神色认真。
温致雪这才注意到，江清至的眼睛是茶色瞳。
这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双眼睛宛如琉璃珠，十分有质感，正中央黑色的瞳孔正看着他的耳后。
距离的拉进也让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茶香味，清香又带着点微苦。
温致雪轻咳一声，转移视线，而这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其他地方。
江清至今天穿了白衬衫，或许是热，最上面的两粒纽扣并未扣上，露出漂亮的脖颈。
银色的项链随着主人的动作晃荡，也衬得江清至肤白胜雪。
右侧锁骨凹陷处有着一颗小红痣，随着锁骨的线条，往下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温致雪喉咙有些发干，他不自在的偏开脸，催促问：“还没好吗？”
江清至扫到对方有些发红的耳根，意识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浅浅一笑，直起身：“好了。”
起身后，他与温致雪拉开距离，展示手里的东西。
“一颗小米粒，黏头发上了，有些难取。”
温致雪偏开目光，回他说：“取下来就好。”
此刻楼梯间正好传来脚步声，是贺弘文醒了。
温致雪反应过来，端着带有污渍的脏碗离开餐桌，对江清至只留下一句我先去忙了。
江清至眯了眯眼，对刚从楼梯上下来的贺弘文略有不满。
什么都还不知道的贺弘文还笑容满面地往江清至这里凑。
江清至也不亏待他，连忙去端那份糊到不能再糊的炒鸡蛋递给他。
“贺先生，这是我今天一大早起来特地给你做的，你快尝尝。”
这可是他特地做糊的，谁让昨晚他欺负温致雪。
贺弘文看着面前这团黑乎乎的东西，笑的有些牵强：
“清至，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江清至眼里的光一点点落寞下来，将盘子端回了自己面前。
“好吧。”
贺弘文哪里舍得自己心尖上的人这副模样，连忙改口：
“清至，我逗你玩的，别生气，我现在就吃。”
说完，他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
刚进嘴，贺弘文想要吐出来，但江清至现在就在他面前，他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味道咸到发齁，甚至发苦。
这一口，贺弘文吃的面目狰狞。
再艰难咽下这一口后，贺弘文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好吃。”
江清至眼睛亮了不少：“真的吗？”
他又夹起一大块送到贺弘文的嘴边，
“要不要再来一口？”
贺弘文不自觉将头往后仰，用手指轻轻推开江清至的炒鸡蛋，转移话题：
“清至，昨晚你在客房睡得怎么样？”
一直在洗碗的温致雪忽然停下了动作。
往江清至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忽略温致雪投来的视线，江清至面不改色回他：
“非常好。”
趁着间隙，他将那口糊了的鸡蛋迅速塞进贺弘文的嘴中。
贺弘文嘴里苦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都憋红了，还要扯着笑对江清至点头。
江清至看着贺弘文憋红的脸，嘴角弯了弯，却没达眼底。
他夹着鸡蛋的筷子微微用力，瓷勺边缘磕在贺弘文碗沿，发出一声轻响。
“弘文你觉得好吃，那就多吃点。”
他说这话时，眼底闪过笑意，却是那种报复成功的笑。
温致雪很快将目光收回，手上的泡沫顺着指尖滴到水槽里，溅起一点水花。
早饭吃完，两人一块出了门，别墅里就剩温致雪一个人。
他仔细琢磨着昨晚江清至说的话。
如果江清至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书里白月光刚回来就弄死原主？
但如果江清至说的是假的，那他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这就是个悖论。
也许可以找什么试探江清至一下。
他眸光一闪，想起了脖子上的项链。
被细链穿过的戒指在光下泛着一圈光泽，最外圈上有着小猫爪印的图案。
用这个来试探江清至应该刚好足够。
如果江清至说的话是真的，那他脱离贺弘文就更快一步了。
但他不能直接拿戒指去试探江清至，万一对方直接把戒指扣下可就麻烦了。
他想了会，决定做猫爪饼干。
他简单搓了几个面团，再用巧克力粉和南瓜粉做点缀。
这个方法不需要醒面，直接擀平压模，小猫爪的形状就出来了。
温致雪将饼干放进烤箱里，看着屏幕跳动的数字思考。
江清至看到小猫爪饼干时，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他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想知道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
“叮咚——”
门铃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温致雪看向门口，不知道这时候有谁会来找原主。
应该又是贺弘文忘记带钥匙，回来拿。
但奇怪的是，贺弘文今天脾气似乎格外的好，要是换作平常，他可得按个不停才行。
温致雪赶紧把台面上的东西收拾好，看起来没那么杂乱后，他才去开门。
开门前，他特地调整了下姿态。
“抱歉贺先生，我刚刚…… ”
他的话头猛地卡住，脸上的歉意也在此刻僵住。
因为门后站着的不是贺弘文，而是贺弘文的哥哥。
贺谨言。
对方眼睛微动，眼神落在他指尖的面粉上。
温致雪心一紧，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烤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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