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楚天江阔
离开公司，余玖并未回家，而是站在路边等车。
车到了，季修淮也到了，他挡在余玖面前：“我这么个活司机不用，为什么要打车？”
余玖给了他言简意赅的回答：“你烦人。”
“宝贝，这就是你的不解风情了。”季修淮对司机说了一声不用车了，就拉着余玖往停车场走：“我这叫活泼开朗。”
“......”
神他妈活泼开朗。
余玖翻了个白眼，被季修淮硬塞进了车里。
一站式服务到位，给余玖系好安全带以后，季修淮问：“专属司机以上线，我亲爱的宝贝，你要去哪？”
“去见林婉。”余玖黑着脸报了个地点，而后强调：“还有，不要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
“好的，宝贝。”季修淮启动顶配的保时捷卡宴：“宝贝坐稳扶好，我们即将飞驰。”
话虽这么说，但季修淮的车开的非常稳，安全感十足。
车开了两个小时，他们终于到了林婉现在的住处——老市口。
老市口是被遗忘在城市边缘的旧街区，里面鱼龙混杂，治安堪忧，租房住宿甚至都不需要登记。
也正是因着这个，林婉才选择的这里，不敢在网上留下踪迹，她真的很害怕赌场的人找到她和她的儿子。
但人活着总会留下痕迹，余玖能找到她，赌场的人肯定也能。
看着巷口，余玖叮嘱：“我有事问林婉，你见到她别发疯。”
季修淮认真点头：“知道了。”
......
......
老市口的巷弄非常窄，根本不允许汽车开进去，他们只能将车停在路边，徒步走进去。
这里和新城区明明只隔了一条街，却如同两个世界。
一踏进狭窄的巷弄，乱七八糟的臭味便扑面而来。
彼时坑洼的水泥路上还积着隔夜的雨水，当它碰到垃圾桶渗出的油污时，就在昏黄路灯下泛出黏腻的光。
巷弄两边墙面的墙皮早已风化，露出斑驳的红砖。
偶尔有几处被乱涂乱画的涂鸦，颜色却早已褪得模糊，只剩几道歪斜的线条在风里瑟缩。
街头巷尾更是游荡着不少alpha流浪汉，他们裹着看不出原色的旧衣服，手里紧紧的握着宝贝似的酒瓶子，时不时对着嘴倒上一口，哪怕没了也不舍得扔，还要对着瓶口舔来舔去，细细回味。
余玖到来的一瞬间，醉醺醺的alpha流浪汉纷纷抬起头来，那双浑浊的眼睛更是贪婪的黏在了余玖身上。
漂亮的omega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露出来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细腻的白，独属于尚未被标记过的omega的气息在空气逸散，香甜而不腻人。
有人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瓶颈，喉结也滚动着咽下口水。
正当他们蠢蠢欲动的想要扑上去的时候，他们的目光扫到了omega少年身后的跟着alpha，整个人不受控的定在了原地。
那个alpha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却没系领带，领口的扣子松松散散，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把玩着一柄银色的手术刀，刀刃在路灯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指尖漫不经心地在刀柄上轻敲，仿佛每一下都敲击在他们的心头之上。
在加上他顶级alpha的信息素毫不收敛的散发开来，简直让他们心惊胆颤。
alpha之间是存在等级划分的，主要分为劣等alpha、普通alpha、优质alpha和顶级alpha，等级越高就意味着对方的能力越强，无论是气势、体能还是智商都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感受着对方充满压迫感的信息素，那些原本想上前的人瞬间缩了回来，甚至连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纷纷躲进黑暗的角落里蜷缩成团。
季修淮的信息素并不难闻，是带有冷冽质感的忍冬花味。
奈何原主的身体即将迈进新的人生阶段，不可避免的会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闻多了就容易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余玖烦躁的抖了抖针织衫，一脚站定，夺过季修淮手里的手术刀，对准他的喉结：“收敛点，我快要被你的信息素熏晕了。”
季修淮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却不屑用下三滥的手段诱惑omega。
他停止散发信息素，异瞳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用指尖推开冰凉的手术刀：“已经按照宝贝你说的做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我的宝贝？”
余玖揉了揉眉心：“我说了，不要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
“亲爱的宝贝，我知道了，”季修淮将他手里的手术刀拿回来，小心叮嘱：“宝贝，手术刀很危险，还是我拿着比较好些。”
余玖：“......”
对神经病弹琴真的很烦！
......
......
忍耐着糟糕的环境，余玖终于走到了林婉家。
他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停下，抬手轻叩，沉闷的咚咚声在巷子里荡开。
门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接着是门闩拉动的“吱呀”声。
门开了一条缝，林婉的脸露在缝隙里——她脸色苍白，嘴角眼尾挂着淤青，原本精致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前些日那个光鲜亮丽的模样判若两人。
见来人是余玖，林婉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随即就想关门。
但季修淮快她一步，一脚将门给踹开了，没有半点当绅士的觉悟。
“......”
看着倒下去的门，余玖捂住了脸。
他刚才跟季修淮说的话，对方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去。
林婉被门的冲击力带得往后踉跄了两步，她将手撑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站稳。
林婉抬起头，眼底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可那水汽里裹着的不是委屈，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恨意：“你是觉得网上那些人骂我骂的不够狠，想亲自过来羞辱我一番吗？”
余玖没理会她的质问，径直走进狭小的屋子。
屋里比巷弄更显逼仄，客厅角落堆着半箱没开封的泡面，茶几上散落着空酒瓶和皱成团的纸巾，唯一的窗户被破布帘遮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余玖在唯一一张没沾灰的椅子上坐下，指尖敲了敲扶手，“我不是来羞辱你的，只是想来问问你，当年我母亲离开余家后，你有没有见过她？”
林婉愣了愣，随即冷笑出声，笑声里满是自嘲：“见？我怎么敢见？书蕙兰早就放了话，谁要是敢跟荣雪茵有来往，就别怪她不客气！我儿子那时候还小，我又好不容易才拿到定居国外的资格，我不能冒这个险……”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也飘向了墙角，不敢直视余玖。
季修淮靠在门框上，把玩着手术刀的手指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所以你就看着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挣扎？看着书蕙兰和余自威把她的心血败光，最终还要帮他们来抹黑她？”
“我有什么办法！”林婉突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了几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有书蕙兰和余自威那样的家境，他们轻而易举就能夺走我拼尽全力换来的东西，所以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斗败的人说话，我只能顺从胜者，依附胜者！”
余玖抬眸，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穿她的辩解：“普通人不会伪造信件，更不会为了五十万帮着外人毁了闺蜜的名声，你只是单纯的自私。”
余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里面是荣雪茵和林婉的合照：“在我还小的时候，我母亲就经常拿着这张照片和我说你的事，说她很怀念你，每年都会给你写信，然后寄给远在国外的你。”
林婉的身体晃了晃，眼泪最终掉了下来，却不知是愧疚还是恐惧：“我……我后来也后悔过，也想去找她，可我找不到……”
“找不到，还是不想找？”余玖追问，“你在国外安逸生活的那些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母亲的帮助，你其实根本拿不到这个资格？书蕙兰给你五十万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钱里沾着我母亲的委屈与不甘？”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林婉心上。
她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电视柜上，上面的空酒瓶摔在地上，碎裂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里屋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红肿的巴掌印，看到季修淮手里的手术刀，吓得又缩了回去。
“你儿子？”季修淮挑眉，目光扫过男生手腕上隐约可见的淤青，“赌场的人找到你们了？”
林婉脸色瞬间惨白，扑到里屋门口护住门：“不关他的事！要抓就抓我！是我签的字，是我帮书蕙兰做的假证！”
余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我们没兴趣抓你儿子，也没兴趣跟你耗。”
他将那枚刻着莲花纹的玉佩拿出来：“我今天来的真正目的，是想问你，和这个玉佩一起寄给你的信，现在到底在哪里？别跟我说没有，你手里若是没有我母亲的信，你根本无法模仿她的字迹模仿的那么像。”
听见对方不会对她儿子怎么样，林婉松了一口气：“信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拿到信以后立刻离开！”
余玖将玉佩收好：“可以。”
“等着。”
林婉整了整头发，走向立在衣架旁的行李箱，然后打开，从深处的夹层中拿出一叠泛黄的信。
她将这叠信一股脑的全都塞给余玖：“给你，给你，都给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任何人了！”
余玖向来说话算话，他将那叠信稳稳拿住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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