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楚天江阔
虽然张卫带人在网上做了宣传，但“荣氏集团要大规模裁员”这件事并没有上热搜，甚至没有传播开来，真正知道的只有公司里的人。
相反，林婉那条视频很快就冲上了热搜。
飘红，加粗，置顶。
惹人注目。
看着最新蹦出来的这条热搜，最先崩溃的不是荣氏集团，而是大眼仔的技术人员。
因为经过前面几轮的拉扯，他们发现余玖就是活爹。
主打一手不鸣则已，一鸣惊天地泣鬼神！
竟然连K的人都认识。
于是所有技术人员严阵以待，抓紧升级系统，免得到时候又崩溃。
几家欢喜几家愁，技术人员在这边熬夜加班，网友则在瓜田里快乐的上窜下跳。
彼时，余玖也知道了这件事。
......
......
办公室里，小林递来的平板电脑上，正在循环播放林婉那条视频。
女人手握泛黄的信封，眼眶通红，语气哽咽。
“当年雪茵哭着跟我说，是她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在酒后犯了错误。”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孩子说这件事，于是就拉着我陪她一起写下了这封信，然后拜托我在她去世以后将这封信转交给孩子，随后再代她向余家说声对不起。”
“我本来是不想站出来说这件事的，可看着余玖这孩子把余家搅得鸡犬不宁，我实在忍不下去了，这还让我怎么代雪茵向余家道歉啊。”
视频的最后，林婉擦了擦眼泪：“小玖，别闹了好不好，你妈妈她本来就亏欠余家太多了，她不会希望你这么做。”
在时间的洗涤下，过去的真相早已被信息的洪流掩盖，根本不会有人去关心。
再加上吃瓜网友大多不愿思考，听风是风听雨是雨，不一会儿就在网上炸开了锅，助力#余玖身世成谜# #荣雪茵出轨# ＃余自威被绿＃这几个词条蹭蹭蹭的往上窜。
余玖的指尖划过屏幕，看着那些“私生子”“鸠占鹊巢”的恶毒评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
天天赖在他身边的季修淮凑过来，看清屏幕内容后，异瞳里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寒意：“这女人果然没安好心，得亏我们早有准备。”
余玖躲过他伸过来的手，看向小林：“林枕，下午三点我要开一场直播，你帮我准备一下设备。”
小林应下：“好的，我会为您准备最先进的直播设备，那......”小林欲言又止：“余董，公司里的谣言......”
“不着急。”余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清余自威到底在公司里养了多少妖魔鬼怪。”
小林全名林枕，是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Omega，而他也是余玖上任后亲自招进来的第一个新人。
虽然林枕毕业的院校不是国内外顶尖大学，只是一所普通的本科，但他第一眼给人的感觉非常好，是那种踏实肯干的好员工，没有太多花花肠子。
所以余玖给了他这个机会。
而林枕也确实没有辜负余玖的期待，入职以后他以最快的速度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内容，并将他这个老板的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
听见余玖的话，林枕瞬间明白了余玖的意思，他压下心中的急躁：“好的余董，我明白了，那我先去给您准备直播设备。”
“嗯。”
余玖拿起手机在大眼仔上发了一条动态，通知广大网友他将在下午三点进行直播回应。
发完，余玖起身走到透亮的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的世界。
车辆如潮，人群拥挤，绘就出一副喧嚣的画。
这一回，他要让人余自威和书蕙兰彻底完蛋，死的不能再死。
......
......
三点整，余玖准时点开直播键。
镜头亮起的瞬间，直播间的人数瞬间突破百万，弹幕密密麻麻地滚动着——
【来了来了！坐等回应！】
【不会是要承认自己是私生种了吧？】
【先别骂，看看他怎么说，万一有反转呢？】
【同意楼上，前阵子快要被秀疯了！】
看着滚动的弹幕，余玖笑了一下，网友们忽然发现他笑起来是真的有点好看，怪不得当初一经出道就能迅速爆红呢。
那笑意很淡，落在他本就清俊的脸上，反倒平添了几分暖意，瞬间让弹幕安静了半秒，随即又被更密集的评论淹没——
【卧槽！余玖笑了！】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帅！】
【他要是alpha就好了，我就能去勾引他了！】
【楼上的别被颜值骗了！等会儿要是拿不出证据，照样骂！】
【前排搬好小板凳，坐等真相！】
余玖没理会嘈杂的弹幕，而是整理了一下手边的资料，准备开始送余自威和书蕙兰下地狱。
然而——
他刚要说话，屏幕啪的一下就黑了，随后桌面上弹出一个提示框。
【当前直播间人数过载，超出系统承受范围，已强制下播。】
余玖&广大网友：“......”
你说这他妈扯不扯淡，都什么年代了，竟然做不到让一个网站保持稳定运行，后面的技术人员都是饭桶吗？！
如果头发快掉光的技术人员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觉得自己非常委屈。
那是他们的错吗，明明是你制造的爆点话题太多，让系统内存的容量在短时间内骤缩！
以往大眼仔一年也就爆那么四五个超级热搜，内存容量绝对够用，一年清一次刚刚好。
而你余玖倒好，跟上演连续剧似的，在几个月内的时间引爆了这么多话题，最近更是尤为疯狂，让内存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件事。
尽管如此，大眼仔还是要给余玖和广大网友致歉，因为他们归根结底是给余玖和广大网友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才致歉完，有技术人员大喊一声：“卧槽，快看，我们的内存容量怎么忽然扩大了这么多？！”
技术人员齐刷刷的看向屏幕，容量果然扩大了，而且是之前的十倍不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卧槽，有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余玖确实算鬼。
清除完入侵痕迹，余玖合上组织为他配备的电脑，重新打开直播间，用清冷质感的嗓音说：“刚刚发生了一点儿意外，我们继续。”
直播间重新亮起时，网友忍不住震惊，弹幕里满是“？？？”和“这修复速度绝了”的惊叹。
毕竟上一次系统崩溃，历经整整一夜才被解决。
余玖脸色平静。
“我今天开直播就为一件事，证明我母亲的清白。”
他在身后的投影屏幕上，投下五份亲子鉴定报告。
“这是四大核心城市以及帝都御城内，各大亲子鉴定机构的鉴定报告。”
余玖指了指鉴定结果：“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余自威确实是我血缘关系上的爹。”
【好浓重的嫌弃感！】
【怎么有一种，他非常期待自己不是余自威的儿子呢。】
【那林婉的视频是怎么回事啊？】
正在看直播的书蕙兰，脸色惨白如鬼。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余玖竟然会去别的地方做DNA鉴定，而且一做就是五个，这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按照计划行事。
她原本计划着，就算余玖用DNA报告来打假，她也可以通过收买江城鉴定机构的人，去咬死这件事。
可换了别的鉴定机构就不一样了，她的手伸不到那么长啊！
余玖没理会弹幕里的疑惑，指尖继续在操作。
下一秒，屏幕上清晰地投影出一张泛黄的信纸照片——和林婉视频里的“证据信”版式几乎一模一样，却多了几处细微的笔迹差异标记。
“这是林婉交给我的信，上面布满了属于她的指纹。同时信的内容也是伪造的，纸张也存在造旧的痕迹。”
余玖语气笃定，又投出笔迹鉴定报告。
“这同样是四大核心城市，以及帝都御城的鉴定中心出具的笔迹鉴定报告。”
“通过分析笔势的起落和字形的结构得出，这封信上的字迹确实与我母亲的字很像。”
“但因为连笔字的书写习惯存在较大的差异，最终明确这封信不是我母亲的写的。”
“相反，通过对比林婉的连笔字写字习惯、笔势起落和字形结构发现，这封信上的字迹实际上是出自她的手。”
“而且通过对纸张的进一步分析还得到——这封信的信纸根本不是十几年的产物，而是最近几个月才上市新的信纸。”
随着余玖将笔迹鉴定报告和纸张年代检测报告一一展示在镜头前，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变了风向——
【我就知道一定有反转！世界根本没有人能打倒我余爹！】
【这就是塑料姐妹花吗，姐妹去了，竟然还要伪造证据害人家孩子！】
【连纸张都是新的！这女人演得也太真了吧，眼泪说掉就掉！】
【难怪余玖那么嫌弃余自威，换我我也嫌！亲爹跟外人一起坑自己，谁顶得住啊！】
【之前骂余玖的人呢？出来道歉！别装死！】
余玖将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下弹幕的喧嚣，继续放出重磅证据：“除了伪造信件，林婉口中‘荣雪茵酒后犯错’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
他亮出一张行程记录表，每一项都细化到了时分秒。
“这是我母亲怀孕期间，以及前后三个月的行程轨迹。”
“怀孕前三个月以及怀孕前期，我母亲每天都扎在实验室，研究高密度芯片，根本没参加过什么酒会。”
“芯片研究出来以后，我母亲又开始为余氏集团能够进军御城的事忙前忙后，并成功拿下御城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竞标。”
说到这，余玖顿了一下，眼神染上无尽冷意，声音也一点点阴沉下来。
“相反，在我母亲为公司奔波这段期间，余自威出轨书蕙兰。”
“当我母亲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直接被气的早产，人差点因为大出血死在生产室里！”
“而余自威和书蕙兰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反而在江城的五星级酒店里开房！”
“事后，他们又用我，逼我母亲离开，不然就想办法弄死还在保温箱里的我。”
余玖将他们的开房记录亮出来。
“所以，你们二位，不应该是三位，你们到底还是人吗？”
开房记录清晰地投影在屏幕上——日期、酒店名称、入住登记信息，甚至连余自威用公司账户支付房费的凭证都一应俱全。
弹幕瞬间炸开，之前还存疑的网友彻底被点燃怒火：
【畜生！老婆在鬼门关生孩子，他在酒店鬼混？】
【书蕙兰也太恶心了！勾搭闺蜜的丈夫就算了，还敢反过来陷害荣雪茵？】
【难怪余玖要搞垮余家，换做是我，我能把这对狗男女的底都掀了！】
【林婉还帮着撒谎，三个人凑一窝烂人！】
余玖指尖按在桌面，指节微微泛白，声音却依旧稳得可怕。
“我母亲为了护住我，签下离婚协议，净身出户，还被余自威逼着承诺‘永远不回江城’。”
“她带着刚满月的我去乡下，一边养病一边打零工养我，她原本就因早产大出血伤了身，结果这些年又积劳成疾，在去年就把我扔下了。”
“去世前，她手里攥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当年竞标成功的通知书。”
他抬手，镜头拉近，对准桌面上那份泛黄的通知书。
页面边缘磨损的厉害，却能看清“荣雪茵”三个字的签名，旁边还夹着一张小小的、褪了色的照片：荣雪茵抱着襁褓中的余玖，笑容温柔，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疲惫。
“所以我想问问林婉女士，你说我母亲‘亏欠余家’，她到底亏欠余家什么了？！”
余玖的目光扫过镜头，像在直视屏幕后的林婉。
明明隔着屏幕和网线，林婉依旧被这道目光看得浑身发抖，而这时余玖忽然笑了一下，甩出一段录音，彻底堵死了她的后路。
“林婉女士，我劝你不要试图用“被逼的”找借口，我这里有你同流合污的证据。”
里面是林婉与书蕙兰的通话录音，声音清晰可辨——
书蕙兰：“林婉，是时候把‘荣雪茵出轨’的事给坐实了，到时候我不仅会给你五十万的费用酬劳，还会帮你儿子还清在外欠下的赌债。”
“上次我按照你的要求约他见面，他好像对这件事有所怀疑。”林婉有些担心：“万一余玖拿出亲子鉴定怎么办？”
书蕙兰说：“江城的鉴定机构我早就打点好了，为的就是让他自己去做鉴定，这样比我们做的更加可信。到时候只要他去，拿到的鉴定报告一定会显示他和自威没有亲缘关系。当然，他要是不去做，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我再伪造一份荣雪茵的开房记录，就能轻易捶死这件事！”
林婉还是不放心：“余玖好像认识K的人，万一K到时候......”
书蕙兰：“你顾及这么多干什么，他一个在乡下待了十几年的野种，就算他认识K的人，对方也不可能一而再而三的帮他，他对于K没有任何价值。而且我听说你儿子最近被赌场，好像再不还钱就要被剁手了。”
林婉咬了咬牙：“行，我帮你做这件事，但你要先转给我五十万。”
书蕙兰：“可以。”
录音播放完毕，直播间彻底炸了——
【我的天！书蕙兰也太恶毒了吧！】
【林婉也不是的个什么好东西！】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余玖也太惨了，不仅被家里人算计，还有被外人算计！】
【现在谁还敢说余玖是私生种？脸疼不疼？】
录音里的对话还在网友耳边回响，余玖又将一份银行转账记录投屏在屏幕上——转账人是书蕙兰的海外账户，收款人正是林婉的儿子，转账金额五十万，时间恰好在林婉发布视频的前一天。
“林婉女士，书蕙兰女士还有余自威先生。”余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像一把冰锥扎进每个看直播人的心里。
“十分不好意的和你们说声抱歉，你们休想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毁掉我母亲的心血。另外，我还向警方提供了一份你们在我母亲怀孕期间恶意转移公司财产，以及这些年恶意偷税漏税的证据，祝你未来踩缝纫机踩的快乐。”
“另外再补充一句，我实在是觉得余栎和余自威先生你长的不太像，就帮你们做了一份亲子鉴定，结果显示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恭喜你余自威先生，你帮别人养了十七年的儿子。”
“啪——”
话音落下，余玖关闭了直播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措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眼中里满是怜惜之色的双眸。
余玖被季修淮看得抖了一下：“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虽然季修淮之前早就通过裴大的调查了解过余玖的身世，但和亲耳听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发自内心的说：“宝贝，怎么办，我的心忍不住为你和你母亲的遭遇而疼痛。”
余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他淡淡开口：“哦，那你疼死吧。”
“......”
季修淮被他这反应给弄不会了，他凑过去。
“你难道就不心痛吗？”
“心痛能做什么？”余玖靠在办公桌旁边：“是让死人复生，还是改变过去。”
季修淮被他给问住了，仔细想了一下：“至少算一种缅怀？”
余玖拍了拍季修淮的肩膀，语重心长：“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已死之人从不希望活着的人缅怀他们，而是希望活着的人可以带着他们的意志，更加勇敢的前行。”
季修淮挑眉：“宝贝，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你死过一回一样？”
“......”
那可不就是死过，不然你根本不可能遇到我。
不过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余玖只能转了一下眼睛，急中生智：“那只是因为我对心理学的研究登峰造极了，能够理解常人所不能理解。”
“那宝贝你真是厉害，”季修淮戏谑：“连死人的心理都能研究的这么明白，怪不得我的催眠术不如你厉害。”
“......”
余玖捏住他喋喋不休的嘴：“闭嘴，不许说了！”
“不，我还要再强调一件事。”季修淮捉住他的手：“宝贝，你不能叫我孩子，我今年24，比你大七岁，你应该叫我哥哥。”
“......”
这不纯纯的倒反天罡吗！
余玖抽出自己的手，无情骂道：“做梦去吧，老东西。”
“？？？”
“！！！”
老东西？！
看着余玖离开的背影，季修淮气笑了，转而拿起手机给裴大发了个消息。
【问你个事，我很老吗？】
裴大秒回。
【不老啊，24正值大好年华。】
季修淮陷入沉思。
【那你爹为什么说我是老东西？】
裴大瞬间变脸。
【如果跟我爹比，你确实是个老东西。】
季修淮深吸一口气。
【滚。】
......
......
此刻,医院里，余自威躺在病床上，看着手机里的直播画面气的血压飙升，当他听见最后一句话时，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撅了过去。
监护仪瞬间发出刺耳的警报。
守在旁边的书蕙兰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攥着床单。
她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与海外侄子的聊天界面上——对方说“账户被国际警察给冻结了，钱取不出来了”。
她猛地反应过来，是K！
一定是K再帮余玖，不然这种事这么可能请到国际警察帮忙！
是她小瞧了余玖这个野种！
书蕙兰疯了似的想往外跑，却被冲进来的护士拦住：“病人情况危急，家属不能离开！”
“滚开！”
她挣扎着嘶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生护士围上来，耳边全是监护仪的警报声，像催命的符咒。
另一边，林婉的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的儿子看到直播后，哭着闹着要她还赌债，说赌场的人已经找上门，要是不把剩下的赌债还完，就要剁他一只手。
林婉瘫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网友的咒骂和警方发来的“配合调查”通知，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她怎么就信了书蕙兰的鬼话，把自己和儿子都拖进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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