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一整天慌里慌张的经历全都是因为早上莫名其妙地看见了鬼,但柳祀璋打心眼里期待下一次。
一个人从小到大盼了十多年的事,或许能在绝望中做到看上去放下,甚至骗过自己,但还是会一直埋在心里。眼下突然有了点儿希望,压抑多年的梦想抑制不住地往外跑。
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想要重新拾起自己的梦想太容易了。
何况他还有钱。
更容易了。
好吧扯偏了,柳祀璋的梦想跟钱没关系,甚至都不算梦想。
看他发小金迎曦,对“柳祀璋看见鬼”这事儿坚决否认,甚至一口咬定这是发小犯病了,要去医院看病。但他对“世界上有鬼”这个事儿却毫不质疑。
听上去金迎曦肯定没少见过鬼,不然怎么能相信世界上有鬼呢?在红旗下长大的祖国花朵们,只要没被诡异事件毒打过,哪一个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
事实上这家伙也从来没见过鬼……不然他家里人也不放心这两个小孩儿从小玩儿到大。
金迎曦家里世代经商,从拿钱砸官做的年代开始,富裕了不知道有多少年,几辈人都没穷过。但这种鼎盛的大家族总要招人记恨,或者也可能自己倒霉?反正各种各样的鬼事儿从来也没少了。
打早年间创业初期开始论,小到铺子一到半夜就自动点灯,吓晕不知道多少个店小二。大到家里人开始一个个病倒,全是郎中查无可查的疑难杂症,可以说是创业未半而将要全家崩殂。
直到他们得到了柳家伸出的援手。
柳祀璋家里也是个世家大族,也是从来没缺过钱,但不是经商,是出马。即使战乱时期,柳家出了不少人参与保家卫国,最后也还是逐渐恢复成了原先那个鼎鼎有名的出马世家。
其实柳家与现代真正接轨还是从柳祀璋的父亲接权开始的。
从前的柳家是一个封建古板的家族,整个本家加起来也找不出几部手机,甚至连电器也不多见。因为当时的家主拒绝了拉电网,由于是私人房产,有关部门也不好管……工作模式是接近雇佣兵式的,需要客人亲自登门求见。所有人都只是用世代积累的人脉和名气延续着家族。
说来有缘,柳祀璋的父亲跟金迎曦的父亲是大学同学——蛮不容易,柳家从这一代开始,终于意识到了不出门上学只能在外边被喊文盲。同样是不爱听,文盲这个词以极快的速度反超了道长——所以柳父是家里第一个出门“见世面”的。
金父是个多灾多难的……金家的长子好像从来都是最多病的,但架不住都聪颖过人,还有一些运气傍身,即使从小就鬼事缠身,小病不断,但依旧能完整地长大,然后接管家业。
金父的身子格外容易害病,但气运也好像更强,不到二十岁就撞大运般的在学校里碰上了一个顺手就能让自己神清气爽的同学,当即就决定砸钱追到宿舍里套近乎。
要不是家里定下的专业不能随便换,肯定每天上课也要跟着。
原本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逐渐建立起了友情和信任,商讨之下一至认为两家简直是合作的最佳人选。两人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证明了自己,分别接手了自家事业,然后开始了数十年的合作共赢。
直到下一代地出生。
金迎曦对家里来说是个最好的开始,而柳祀璋对家里来说是个“耻辱”。
这两个差点儿定下娃娃亲的小孩儿,都是家里的长子长孙,也有着一样的体质——妖鬼不侵,仙神不扰。
金迎曦是个健康的普通孩子。他跟家人格格不入,看不到鬼魂,听不到凄嚎,代表着金家历经数代,终于摆脱了那个像是诅咒的恶病,举家欢庆。
柳祀璋也是个健康的普通孩子。他但在这个才将将摆脱了封建迂腐的家里,头上顶着爷爷地厌恶,身边环绕着族人地恶意讨论——他是个既看不见鬼,也没有仙家愿意搭理的废物。
七岁的柳祀璋就彻头彻尾地明白了这件事。
他是个“瞎子”。
他是个废物。
但实在万幸,柳祀璋有个好父母。他们把小小的柳祀璋领出族地,最大限度地屏蔽掉族人的恶意。还拜托了从小就善良开朗的金迎曦陪他,也在柳祀璋表明自己想要变得“正常”的时候尽力为他寻找办法。
十五岁的柳祀璋彻底放弃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失控了三年,有段时间他好像能看到鬼了——原来鬼跟他们说的完全不一样嘛,好明亮,多美啊。我的病终于好了,不知道有没有仙家看上我。
柳祀璋这样想过。
医生诊断是妄想症。
他像个追求长生的人一样,追求着他的“正常”。苦求无果,后知后觉的柳祀璋发现自己给父母跟发小添了很多麻烦,便把自己渴求的“长生”藏了起来。
自己照顾了三年的发小好像一夜之间变回了原来活泼可爱的样子,金迎曦很高兴。
激动地扑上去拥抱,一不小心撞了个嘴对嘴,然后啪叽一下躺到了地上。金父金母火急火燎的把他送到医院,一通检查下来,孩子还是那个还是个身体健康地赛活牛的好孩子。
睡了一晚的金迎曦精神饱满,三个人面面相觑,怀疑是什么虚病,颠儿颠儿地去问柳父和柳母。
也是这会儿,长辈们发现金迎曦好像也没有很正常。医院排除了实病,柳父排除了虚病,经过非科学性的实验,只要金迎曦跟人发生一些亲嘴及更私密地接触,就会触发被动,立刻晕倒。
神经比较大条的金父还念叨了一句,原来这小子小时候,我找到地哄睡技巧居然是晕过去了吗,遭到了金母的一个脑瓜崩。
两个小孩儿的互相照顾也是无缝衔接。
之前金迎曦负责拉住柳祀璋,把他控在安全的地方,并努力让他开心。现在柳祀璋负责捡尸金迎曦,把他运回安全的地方,并努力研究怪病。
“金迎曦!我让你再把空调开这么低,给我滚下去!!”
“阿璋…阿璋我好冷,抱抱嘛,抱抱。”
宿舍的单人床没有很宽,在两个已经快一米八的男高压榨下发出了一下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但丝毫没有影响金迎曦半夜爬柳祀璋的床。
金迎曦环着柳祀璋的腰,把冻的冰凉的手贴上怀里软乎乎的肚子上,把脸贴在隔了一层睡衣的后背上,迷迷糊糊地开口撒娇。柳祀璋也将睡未睡的迷糊,往后蹬了几脚没踹开,便也由着他抱着。
金迎曦怕热,空调一直开的低,也不盖被子,半夜冷了就爱钻柳祀璋被窝,谁不喜欢香香软软的发小呢?
反正金迎曦喜欢。
柳祀璋看着眼前漆黑的走廊,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金迎曦八爪鱼似的抱法荼毒了,不然他怎么会做这种噩梦,以后再也不让他抱着自己睡了。
搓了搓胳膊,还是那股熟悉的凉意,说不出来跟空调凉风有什么不同,但柳祀璋就是确信,这是早上那些鬼的同款。
虽然很清楚的知道这是梦,但也没有醒过来,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前面是深渊似没有尽头的黑暗,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自己,还有脚下的寸土。还好是梦中,不觉得累,不知道走了多久,柳祀璋看到走廊侧面出现了一扇门。
只犹豫了一下,看看前方黑暗依旧,扭身发现身后也已被吞没,便果断地推开了眼前的门。
还是一条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走廊。
一模一样。
柳祀璋都被气笑了。
还能怎么办,继续走呗。
又搓了搓胳膊,那股凉意好像更明显了,柳祀璋现在也想找个被子钻进去 ,但双腿还是无意识的往前迈步。
又穿过了一扇门,更冷了。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不同的事也出现了——从天而降了一床毛毯,还是他在寝室里盖的那个!
“喂……这叫什么,梦里什么都有吗?”
“那我要个人陪着我,一个人好无聊。”
反正这是自己的梦,周围又没人,涉及不到丢人的问题,柳祀璋张口就是吐槽。他也没什么别的朋友了,只能暗暗祈祷正在现实里用四肢把自己捆起来的发小能出现在梦里。
无聊又有点害怕的柳祀璋现在急需一个碎嘴子。
念叨着又推开一扇门,刚把后脚也迈入下一条走廊的范围,周身就被一团黑雾包围住了,耳边也确实响起来碎嘴子样儿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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