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银没有做答,便逃也似地消失在转角。再待下去,保不齐连系统都要抖了出来。
靳淮序望着空荡的楼梯口,半晌才收回目光。
他拿起手边岑银喝过的那杯温水,缓缓转动杯身,看光线在荡漾的水波间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或许岑银确实与绑架案无关,可她那双游移不定的眼神里分明暗藏着什么。
竟连他苦苦压抑的心事都窥破了全貌。
不过,温水煮青蛙的把戏,他向来玩得得心应手,日复一日的心理博弈,这样的折磨,或许比直接撕破脸更让人煎熬。
希望岑银能多撑一段时间。
反观岑银就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知道和靳淮序能少见一面是一面。
她回到房间后,辗转左右毫无睡意。
窗外一阵轻风掠过,撩起半幅窗纱,皎洁的月色悄然潜入,在床角切割出一方银色的光块,清冷而明亮。
岑银失神地望着那一亮角,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靳淮序那些尖锐的提问上。
这世上最该被千刀万剐的,就是那些拿女性清白当筹码的蛆虫。
她比任何人都渴望看到那些畜生被法律碾碎在审判台上。
可这样的事经她干扰终是没有发生,况且每每想起靳淮序凝视沈雨柠时那珍而重之的眼神,她就不得不为薛欣捏一把冷汗。
总归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怎么经得起靳淮序的反派之怒?
更棘手的是,这件事还牵扯着江廷毅和沈雨柠的感情线。
若是贸然插手导致两人感情不顺、靳淮序误入歧途,岂不功亏一篑。
岑银紧了紧被角,指节微微发白。
这四位爷都是她必须护得周全的任务目标,法律红线半步踏不得,道德藩篱半分不能越。
……
翌日清晨,岑银早早便醒了,但为了能避开靳淮序,她在房里盯着床头闹钟的指针走了整整两圈,直到肚子传来“咕噜”声才肯下楼。
“秦姨早。”她步履轻快地走进餐厅,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清爽。
正在摆盘的秦姨闻声抬头,眼角漾开慈祥的笑纹:“岑小姐早,我做了早餐,您趁热用些养养胃。”
餐厅里氤氲着粥米特有的甜香,落地窗外,几只山雀正在梧桐枝桠间跳跃,鸟鸣声隐约可闻。
餐桌上摆着两份精致的中式早餐,岑银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抬头招呼着秦姨别忙了一块吃。
秦姨将一杯温热的牛奶轻轻放在岑银手边,说:“我已经用过早餐了,这份是给靳先生准备的。”
“什么?”岑银手中的瓷勺“叮”地一声跌回粥碗里,“他还没走?”
岑银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二楼方向,又急忙收回视线,略显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靳淮序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她端起牛奶抿了一口,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
秦姨了然地笑笑:“雨柠小姐说是今天要过来,先生就留在家里了。”
“真的?”岑银音量微微拔高,捏着勺子的手期待到攥紧。
见秦姨疑惑地点头,岑银连忙垂下眼帘掩饰住翻涌的思绪。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她还费劲巴拉琢磨着该如何制造与沈雨柠的“偶遇”,这下好了不用白费心思了,想想怎么才能和对方成为朋友才是真。
岑银抿唇掩笑,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勾勒交谈时的每个话题了。
秦姨看了眼墙上挂钟,指针已过十点:“先生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个点儿还没起。”
岑银心情极好,一时顺嘴接话:“前夜一宿没睡,自然这样。”
“岑小姐怎么知道?”
一句话,两道音色,不同方位。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脊背传来,岑银在心底暗暗泄了口气。
不用回头,她也能感受到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
靳淮序在她身旁落座时带起一阵松木香风,居家服领口微敞,休闲,舒适。
秦姨瞧着眼前精心布置的早餐摆位,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欣慰的笑意。
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怎么不说话。”靳淮序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
岑银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干巴巴地笑,继续低头扒拉碗里的米粥。
她暗自数着自己的心跳,预想着男人下一句更犀利的追问,后背绷得发紧。
抬头却见靳淮序只是慢条斯理地夹了一个小笼包,他吃饭时下颌线条格外分明,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滚动。
岑银只敢看一眼就慌忙移开视线,把脸埋进碗里狼吞虎咽。
此刻她只想赶快结束这场煎熬的早午餐,逃离这个连空气都令人窒息的空间。
饭后不久,金秘书送来了几份需要靳淮序审阅签字的文件。
不多,他索性就在客厅的茶几前处理起公务来。
岑银在屋里坐立不安,像只不安分的小猫,东摸摸西看看。
她先是假装对墙上的装饰画产生了兴趣,又摆弄了一会儿岛台上的摆件,最后蹑手蹑脚地从靳淮序身边蹭过,做贼似的往后院溜。
靳淮序从文件中抬眸,瞥见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钢笔在指尖翻转。
岑银只觉得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不过是觉得现在的处境太煎熬,想问问沈雨柠什么时候到,偏偏能解答的秦姨不见踪影。
在岑银迈下门厅第一级台阶的时候,“滴”的一声电子音划破寂静,她猛地缩回脚,期待地望向大门。
晨光中,一束沾着晨露的栀子花率先探入门内,露珠在花瓣上颤动,将晨曦折射成细碎的光点。
随后出现的少女逆光而立,素白的丝绸连衣裙裹着纤细的身躯,随着步伐在地面投下摇曳的剪影。
沈雨柠,原著里的女主角,靳淮序的掌珠妹妹。
望着眼前这张自带柔光的精致小脸,岑银在心里轻啧一声。
这万人迷的女主光环,她高低也得蹭点福泽庇佑吧。
毕竟要在靳淮序那个疯批反派手底下讨生活,总得给自己留条保命符。
岑银唇角微勾,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的光。
下一秒,她闪身欺近沈雨柠跟前,眉眼弯弯地摆出副殷勤模样:“这位定是雨柠小姐了?昨晚天太黑竟没瞧仔细,原来我救下的是这般天仙似的人儿。”
沈雨柠闻言莞尔:“岑小姐的救命大恩,雨柠没齿难忘,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现在这个送给你。”她将鲜花双手捧上,笑得八卦,“我特地去后山现摘的,我哥说你喜欢。”
“阿嚏。”
花香味太浓,靳淮序被呛了下。
他揉了揉鼻子,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岑银慢半拍地接过花束,斜睨了眼沙发上娇贵的男人,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
这靳反派几个意思?她什么时候说喜欢栀子花了,也不怕沈雨柠误会。
这会来个喷嚏又是什么意思?不好意思?
岑银压下心里的疑问,低头,轻嗅着花香道谢。
“哥。”沈雨柠拉着岑银在沙发上坐下,“你过分了啊,岑小姐明明那么好,你凭什么不让我见,想私藏啊?”
岑银瞳孔地震:“……”
靳淮序眉头微蹙:“……”
原著中,沈雨柠向来知书达理,一般不会开这种逾矩的玩笑,因此岑银多看了她两眼。
此刻沈雨柠反常的言行让室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雨柠小姐来了。”秦姨上了些水果过来,很及时地将刚刚的话头揭过。
得知沈雨柠已经用过早餐,又想起兄妹俩昨日龃龉,秦姨不动声色地打着圆场:“先生听说你要来,昨晚特意去城南买了你最爱的Reve蛋糕。还是招牌芝士款,你从前总说甜而不腻,这会儿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
闻言,岑银身形一滞,捧着花束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沈雨柠本就不是真生气,只是靳淮序独断专行的作风让她喘不过气。
听闻此言,心底仍泛起一丝甜意。
眼看秦姨得到受意,转身去了厨房。
岑银面露几分迟疑:“那个……蛋糕……”
“蛋糕呢?”
秦姨困惑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明明放进来了。”
靳淮序放下手里的文件,目光锐利地扫向厨房。
秦姨在冰箱前踮脚弯腰,翻找不停。
只一瞬,男人眸光微沉,视线缓缓落在将脸埋进花束里的岑银身上,她嘴里含糊不清地正嘟囔着什么。
原是昨夜岑银饿昏了头,又遇上个比她钱包还要干净的厨房,正绝望时在冰箱里找到一个4寸的小蛋糕,模样精致,色味俱佳,刚好横扫饥饿。
沈雨柠听完解释,却仍不依不饶地蹙着眉:“说吧,你怎么赔我?”
岑银正盘算着是该鞠躬还是打欠条,却听见靳淮序清冷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说吧,想要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开下一份文件,想到什么,又淡淡补了句:“除了答应你见江廷毅。”
靳淮序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岑银愈发困惑。
罪魁祸首不是她吗,这人怎么反倒主动接茬?
只能说靳淮序是真的很懂沈雨柠,知道就算没有蛋糕的事,她也会找机会耍赖要他答应一件事,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果然,沈雨柠眼中闪过一丝诡计,唇齿开合:“我要岑银小姐这个人,你给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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