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沈雨柠和靳淮序的缘分,简直比八点档的狗血剧还要曲折。
豪门千金沈雨柠六岁时,跌落为靳家寄人篱下的养女,与同样被家族冷落的靳淮序在权力漩涡中相濡以沫。
她像一束漏进地窖的光,他则成了那地窖里沉默的暗河,表面平静无波,却将所有暖意都刻进了河床深处。
年长四岁的靳淮序在暗河中野蛮生长,十六岁初显锋芒,二十四岁执掌靳氏。三年间撕碎传统企业的旧壳,将老牌财团锻成科技巨头,市值呈指数级攀升。
从此,无论是忠心耿耿的老臣,还是心怀异志的股东,皆心悦诚服地追随其后。
像他这样传奇的人物,风流韵事自然也备受瞩目,可偏扒了这么些年,连个适龄异性都鲜少见。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沈雨柠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加之靳淮序一向对这个妹妹毫无原则,倾注了旁人难以企及的温柔。
好事者们便将矛头对准了这对名义上的兄妹。
青梅竹马的情谊在他们口中发酵成禁忌的佳酿,流言如同暗夜里的藤蔓,顺着每一道目光攀援而上,在人心最潮湿的角落生根发芽。
这是靳淮序最不愿意看到的境况,所以当那些窃窃私语还只是苗头时,他虽满心抗拒,却仍强迫自己隔三差五地与几位名媛相见。
不久,他将沈雨柠妥善安置出了九丞弯,独栋而住。
除去年节时分必要的往来,他们鲜少相见。
可正是在这刻意疏离的日子里,靳淮序渐渐察觉,心底竟悄然滋长出一株畸形的执念,那是对沈雨柠这个妹妹不可言说的妄念,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悖德之思。
靳淮序看着手里的文件,思绪却神游在外。
“先生,你要的咖啡。”
秦姨温润的嗓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他眼睫微颤,将文件合上随意搭在腿上。
咖啡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他却只是怔怔地望着杯中升腾的热气。
见状,秦姨忍不住轻声道:“先生还在想雨柠小姐的事吗?”
靳淮序闻言抬眸,目光在秦姨关切的面容上停留片刻。
他唇角微动,终又垂下眼帘,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沈雨柠今日的举动处处透着古怪,她目的性太强,和昨日说只想当面感谢岑银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不仅用那种陌生而戏谑的语气调侃他,更突然提出要将岑银这个浑身都是谜团的女人带走。
这记出其不意的变招,着实让靳淮序费解。
其实他本可将岑银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过是担个私藏的名头罢了,对他而言无甚妨碍。
可就在开口的刹那,体内蛰伏的力量骤然翻涌,他喉间一滞,到嘴边的话竟硬生生转了个弯:“无所谓,看岑小姐的意思。”
此话一出,岑银岂有不应的道理,她只是没想法到幸福来得这样快。
也就矜持了一秒,她便拉着沈雨柠上楼收拾,生怕兄妹二人独处,再生变故。
瞧着两个女孩欢欣雀跃的样子,即使靳淮序再怎么不满,咬碎了牙他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最后,因为两兄妹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沈雨柠还是想留下来陪她哥吃过晚饭再走。
好家伙,这一决定给岑银怕得。
吃饭是要做两人中间的,上厕所是要拉走沈雨柠的,话题危险是要提前打断的,独处是万万不能的……
靳淮序:“……”
不过,岑银这般活泼跳脱的性子,反倒让沈雨柠放下了客套,两人很快熟稔起来。
短短一下午,就跟穿了一条裤子似的,连称呼也都变得自然起来,面对靳淮序不解地质问,两人甚至能异口同声地说:“要你管。”
只有靳淮序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好在有惊无险,暮色四合时,岑银总算钻进了沈雨柠的车。
只是还不放心地撑出半个身子在车窗外,耳朵贴着夜风左右换用,贪婪地捕捉远处那对兄妹的私语。
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她的急切照得纤毫毕现。
“在搞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岑银撑在窗沿的手臂开始发酸,指腹借力般地刮蹭车漆,“能不能快点呐。”
她焦急地再次扭头,却猝不及防撞进靳淮序意味不明的眼里。
男人轮廓分明的面容已近在咫尺,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过她的脸颊。
岑银呼吸一滞,瞳孔微缩,一时忘了缩回车内,脊椎“砰”地撞上车窗上沿,整个人以一种几近腰折的姿势扭曲着卡在车窗间,心跳上窜几大拍。
靳淮序漫不经心地抬手,掌心重重压在车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岑银不自觉地后仰,却退无可退。
直到看见她喉间紧张地滑动,靳淮序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岑小姐。”
他刻意停顿,目光如刃:“玉石俱焚,学过吗?”
字字如冰,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岑银的睫毛在光影交错间剧烈颤抖,声音不稳:“……知道,我不会告诉她。”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她都只有答应的份。
她夹在窗缝里的掌心正传来钻心的疼,脊背也绷到了哆嗦的极限!
靳淮序垂眸,将她发白的指节和微微颤抖的手腕尽收眼底。
半晌,他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的怜悯。
接着他直起身,优雅地退后两步,终于还她一方得以喘息的天地。
夜风趁机钻入两人之间,吹散了方才令人窒息的距离。
……
夜色浓墨,道路两侧的路灯在车窗外连成流动的光河,光影随着车速在岑银的脸上明暗交替,照着她微蹙的眉头和微微嘟起的小嘴。
她越想越气,暗自下定决心,非得给靳淮序找个丑婆娘不可!
岑银正物色着脑中形形色色的路人甲,突然被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
她下意识回头,这才发现隔音板不知何时已经升起,将前后座隔绝成两个私密空间。
“真的吗?”沈雨柠接起电话时,眼底瞬间亮起惊喜的光芒,却又莫名侧首瞥了岑银一眼。
岑银微微蹙眉,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好,我想想办法。”挂断电话后,沈雨柠的目光在岑银身上流连,唇齿轻启又合上,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求。
岑银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地试探道:“是需要我帮忙?”
“对。”沈雨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嗓音道:“我想去见一个人,但是……”
“江廷毅?”
话音未落,一只细白的手便捂住了岑银的嘴。
沈雨柠惊恐地睁大眼睛,她指了指驾驶室的方向,凑近岑银耳畔:“我哥的人,不能让他知道。”
岑银配合地点了点头。
沈雨柠这才松开手,意识到什么,狐疑地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是他?”
“这……刚你哥提过,瞎猜的。”岑银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你先说说看,需要我怎么帮你。”
一听对方愿意帮忙,沈雨柠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细想她为何如此热心:“我下周二想去见他,可我哥在这件事上把我看得很严。”
她抬起水润的眸子,语气突然变得笃定:“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岑银诧异地挑眉,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与沈雨柠不过是初次见面,对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从何而来?
瞧着她困惑的眉眼,沈雨柠主动解释:“昨天在我哥公司楼下,我看见了你。”
岑银恍然,敢情昨日靳氏大厅那些窥探的目光,源头在此。
可她仍不明白沈雨柠话里的关联,便微微偏头,目光询问。
“那晚的事我后来都知道了,再加上金秘书那边的消息,我很快就猜到你被软禁在九丞弯。”沈雨柠精明一笑,“以我哥的性格,既然对你起了疑心,第二天怎么可能让你自由出入九丞弯和公司?这太反常了。”
沈雨柠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换了一种“你懂了吗,还要我继续说下去?”的眼神看向岑银。
岑银眸光微闪,霎时了然。
眼前这位向来温驯有礼的沈大小姐,今日会异乎寻常地向靳淮序索要自己,竟是看透了她与靳淮序之间那微妙的博弈关系。
不说旗鼓相当,至少在沈雨柠眼中,能让她那位不可一世的兄长妥协退让的人,印象里岑银还是头一个。
这个女孩不仅挽救了自己,更未借此漫天要价,反倒一心逃离,可见她虽握有把柄,却不见得想伤害靳淮序。
而靳淮序竟也默许她带走岑银,更印证了此女无实质伤害。
再说这一下午相处下来,岑银虽言行古怪却不失古灵精怪,她看得出这姑娘单纯无害。
所以她想请岑银帮她挣脱靳淮序的桎梏,至于岑银会不会帮忙也得先求到手再说。
想通这一切,岑银嘴角泛起苦笑。
不是吧,说好的傻白甜女主呢?这洞察力,不如任务直接交给她算了。
沈雨柠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笑了笑:“你别把我想得那么聪明。”
“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哥为什么同意我带你走。”
岑银嘴角抽了抽,不巧,这个她知道。
靳淮序,一个被爱情腌入味的苦瓜精,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求而不得”的酸涩气息。
他若是执意留下自己,岂不是明晃晃地暴露了那份私藏的心思。即便沈雨柠只是随口玩笑,他也绝不愿被误会。这和应付那些走个过场的名媛小姐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岑银朝着窗边叹了口气,没将心里的答案说出口。
可这样一想,她好像除去上帝视角,啥也不剩了,穿书到现在除了被动还是被动。
车窗如一面幽暗的镜子,映着岑银半明半昧的侧颜,眼睫低垂间泄出一缕难言的寂寥。
她正欲掏出手机向系统寻求破局之策,指尖却在触及屏幕的瞬间蓦然顿住。
锁屏界面时间下方,“七夕节”三个小字赫然映入眼帘。
她眸光倏然流转,唇角绽出一弯新月,偏头凑近仍在凝眉苦思的沈雨柠耳畔:“若是现在就能见到他,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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