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盘山公路，寂静冷清，只有风掠过叶片的飒飒声响。
“难道你想当我的学生吗？但是你现在的年龄已经完全不适合了啊。”
五条悟摊手，语气充满了遗憾，并按下了冲过来的黑色脑袋。
“学生？”莫山清停下了动作，上下打量着青年，眨了眨眼，满眼震惊。
“这是什么表情，太失礼了哦。”
对于老师的印象，莫山清只能想到宗门那群高人一等的老头子，他们总会在高处睥睨一切，少言寡语。
眼前这个叽叽喳喳，吊儿郎当的人哪里像个长老，她拂开头上的手说：“你当我的弟子还差不多！”
“那就当辅助监督。”
“不要。”
莫山清对于五条悟要让她当辅助监督的事情非常不满，即使他说不是仆人也没办法让她接受。
“只是伪装而已。”
她皱起了眉，不懂他什么意思。
“你以后可是要和我一起行动的，”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体贴地解释道，“我可是很引人注目的哦。”
夕阳余晖刻画出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颚，那双被黑色眼罩遮住的目光投向了她，莫山清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是因为功德印吗？莫山清轻嗤了一声，白皙的指节扣着车门把手，她看了一眼又一眼青年，漆黑色的眼瞳里充满了不解。
“不过突然更换辅助监督的确会令人起疑啊。”五条悟瞥了莫山清一眼，状似苦恼地轻叹一声，“稍微有点伤脑筋呢”
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哽住了，眼前的画面让他停顿了一下。
吊着一双黑眼圈的男人伊地知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有什么难的，放心凡人是看不出我的伪装的。”变成“伊地知”的莫山清自信地一挥手，扬起下巴。
头一次看到“伊地知”如此朝气蓬勃的模样。
“咔嚓”
五条悟拿出了手机。
他走过来围着莫山清走来走去，就像猫咪发现猫薄荷一样惊叹着：“一模一样啊！”接着就是一阵“咔嚓”声。
“怪不得其他人没发现你的咒灵身份呢？竟然可以伪装到这种程度。”
“都说了不是咒灵。”
“可以变成硝子吗？”
“那是谁？”
“那变成我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个身高腿长、有着耀眼白发、戴着同款黑色眼罩的五条悟面对面站在了原地。
拿着手机的正版五条悟不禁贴近了对面的人，审视的目光由下至上，从对方挺拔的鼻梁滑到紧抿的薄唇，最后停留在银白的睫毛上。
“果然我很帅啊，”他拉长了调子，接着说道：“不过眼睛的颜色太暗淡了。”
莫山清：#
莫山清变回了“伊地知”。
“而且出现两个伊地知更会让人起疑。”
“真麻烦。”
莫山清上一秒还上扬的嘴角下一秒就耷拉了下来，不再保持伊地知的外形。
她不爽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拒绝再沟通。
*
夜色如水，路边点点昏黄的灯光映出两道影子，这样的时刻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莫山清跟着五条悟进了一栋大楼，停在了一道门前：“这就是你的居所？”
狭窄的走廊，阶梯，污浊的气息充斥在周围，附近还全都是人。
莫山清走进房间，浅色系的家具布置透着一股冷淡的味道，茶几浮着一层薄薄的灰，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使用过了。
她吹落指腹上的灰尘，看着跟进来的男人：“你这个地方完全不适合修炼。”
她左看右看，非常不满意。
“因为这里是休息的地方。”
休息。
莫山清的疑惑非常真切：“你竟然需要休息吗？”
“你在发表什么社畜感言，即使是最强也是要睡觉的。”男人大腿一迈，躺在沙发上，他单手掀开眼罩，柔软的银白发丝落下来，那双眼瞳发着蓝光。
莫山清沉默了，她的视线从他的眼眸移到了额头，接着走到了男人面前，微微倾身，两手撑在了他的两边，黑色的长发顺从地落了下来，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光亮。
“是因为你的这双眼睛。”她忍不住低下头，比起身体受到伤害，修士最为脆弱的地方是他们的元神，这也是最奇怪的，凡人识海不过是浑浊的一片雾色。
但这家伙却不同，功德印绑定的那个瞬间她曾见过。
五条悟的是海澄澈清明，广阔无边，这分明已达到大能的境界。但凡人之躯是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的，□□太过脆弱，而元神又过于强大，最终只会分崩离析。
仅仅只是身体的疲惫，那代价未免也太少了，不对劲。
“那你为什么盯着我的额头，上面可没有花纹。”五条悟依然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没有阻止她的靠近，但也没有解答她的问题。
她低垂着头，男人靠在沙发上，唇色淡淡，灯光下浮起一抹亮色。
怦——
莫山清感受到心口功德印的悸动，和灼烧缓解的迹象，现在仅仅是靠近就能够缓解疼痛了，她的视线上移。
男人右手抬起，按住了撑在沙发上的手腕，“现在是秘密交换时间吗？”那双蓝眼睛却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她。
“你想知道什么？”
“做好事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搞什么啊？她还以为眼前这个人真是无欲无求，原来只是装的啊。
莫山清立起身子，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突然放松下来的语气：“当然，比如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也是可以的。”
仙门弟子斩妖除魔想要的世界和平无非就是没有妖魔的世界，那咒术师想要的也无非就是没有咒灵的世界吧。
莫山清简单的大脑迅速地得出了这样的等式。
“如果这样，那小山清，你很危险哦。”
没有意料中欣喜若狂的反应，千算万算没想到等到的竟是如此峰回路转的一句话。
哈？
她皱起眉。
第一次被人担心安危的大魔头怒了！
“你瞧不起我？！”
他在挑衅我！脑回路异常的莫山清选择了对方最可能的心思并进行回击。
五条悟挑了挑眉，“你的生长环境有多恶劣，这是基于你自身情况的判断，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你目前只能和我待在一起才能使用力量吧。”
莫山清生出的怒火熄灭了一点，眼神飘忽，她使用自身的魔力身体就会遭受反噬，如果是自己的身体倒还撑得住但是偏偏她附在一具人类躯体上，但是，她手腕一翻，一株小草落在掌中，除了根茎顶端的一点金色，看起来毫不起眼。
“现在不一样了。”
她把手移到五条悟身前：“有它就会不一样了。”接着声音逐渐变低，“你会种吗？”
天灵草生长在彼岸边界，常有修士前往采摘最后只得一个一去不返魂飞魄散的下场。
极难获取的代价代表着它的弥足珍贵。
静静听完的五条悟盯着手里和野草没区别的植物，虽然是有感受到不同的力量，他短暂地闭上了眼又睁开，说出了一句莫山清听不太懂的话：“设定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那这个草的作用具体是…”
“不知道。”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天灵草，不过每个丹修都向往的灵草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但是我记得它是生长在阴间的，所以......”她搜罗着关于天灵草的相关记忆，却听到一段绵长的呼吸声，五条悟躺在沙发上，依然保持着仰头的姿势，黑色的眼罩丢在一边，那双湛蓝双眼已经闭上。
莫山清眨了眨眼，男人似乎陷入了一场沉眠，无神的漆黑瞳孔映出了他毫无防备的身姿。
她收起了灵草，默默找到了能够距离最远的玄关处盘腿而坐，闭上眼打坐。
*
等到莫山清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她收到了一个包裹，据说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创造出的名叫快递的东西。
看着这个正方形用牛皮纸包装的盒子，莫山清眨了眨眼，随后便见到她伸出手，圆润的指尖变为尖利的锋刃，三下五除二，就将眼前的包裹给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套黑色的制服，她拿起来抖开，样式让她想起了那个叫伊地知的男人的衣服。
仆人统一服装？
漆黑色瞳孔沉默地盯着——
莫山清拎起衣服，闭上眼睛，丢了出去，好像再看一眼都嫌脏，接着又埋头翻找了起来，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户籍证明了吧。
虽然身为魔头，但是她可不想做个黑户，毕竟记忆告诉她没有身份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
五条悟笑眯眯的样子飘在脑海里，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做事很严谨嘛，莫山清默默肯定了一下五条悟。
不过她记得速水恋有好几个身份，怎么她只有一个。
一张A4大小的纸张垫着方形的小卡片放在了衣服下面，卡片的一边是她的画像另一边是她的年龄性别，最后一行写着辅助监督。
辅助监督？
莫山清歪头。
凌乱的发间翘起一根黑毛，左右摇摆，似乎不解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同意了！
算了，魔在屋檐下。面上依然毫无表情但是心理活动十分丰富地瞥了一眼那张卡片收进口袋。
门外出现脚步声。
“醒了吗？”
银白色头发被黑色眼罩束起，一身黑衣的青年站在门外没有进来，“醒了就和我去做任务吧，小山清~”
根本没有时间关心这个过于亲密的称呼，她正蹲在玄关大门边，看着冒出的白色脑袋，眯起眼睛。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竟然没有察觉到，而且这幅打扮，她阴测测地说道：“你背着我偷偷去绂除咒灵了吗？”
五条悟：“……”
五条悟：“不要讲得我像偷腥猫一样。”
莫山清气死了。
莫山清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纯黑色的眼瞳默默注视着他，头上几根黑毛竖了起来。
感受到面前的人似乎真的在为自己没有绂除咒灵而生气的五条悟戳了戳她头上冒起的几根黑色头发。
“你好暴躁哦，小山清，你好像忘记了我们的绑定范围只有一米哦。”
哦对，她都忘记了，还有范围限制。
……
“打扰了，可以先聊正事吗？” 一个冷静、稚嫩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突兀地切入了这微妙的氛围。
“抱歉抱歉，虽然你们应该见过面了。”五条悟欢快地侧过身子。
穿着蓝色小西装、系着红色蝴蝶结的小男孩站在了玄关不远处。目光沉稳地落在莫山清身上，礼貌地微微颔首：“初次见面，我是江户川柯南，请多指教。”
“是个侦探哦~”旁边的青年蹲下胡乱地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另一只手在他的头上比了个耶。
“喂…”
刚刚还沉稳的面容突然破灭，小男孩从大手挣脱出来，重新整理头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说着：“是的，是一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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