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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断发明志

医院的日子苍白而漫长。高烧退去,酒精的麻痹感消失,剩下的只有身体各处钝痛和更深重的、清醒的绝望。那笔债务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落下。沈知白寸步不离。她穿着他那件过于宽大的旧外套,像只笨拙的小企鹅,沉默地穿梭在病房里。打水,买来医院食堂最便宜的清粥小菜,用勺子一点点喂给他。她的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眼神清澈,仿佛照顾他是天经地义,是唯一重要的事。每当护士进来换药,她都会紧张地退到角落,垂着眼,身体微微绷紧,对穿着白大褂的现代“医官”依旧带着本能的敬畏和疏离。

陆烬生试图阻止她,沙哑着嗓子:“别忙了,我自己来。” 或者更直接,“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还你。”

沈知白只是轻轻摇头,固执地继续手中的动作。她舀起一勺温热的粥,仔细吹凉,递到他唇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郎君养好身子,才是顶要紧的。钱财……身外之物。” 她顿了顿,抬起眼看他,那双杏眸里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异常明亮,“妾……信你。”

“信你”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有千钧重,狠狠砸在陆烬生心上。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最终只能沉默地咽下那口粥,温热的液体滑过食道,却暖不了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

出院那天,阳光刺眼。走出医院大门,扑面而来的喧嚣市声和汽车尾气味,让陆烬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外套内侧口袋,那半块用素色手帕包裹的玉佩安然无恙。沈知白安静地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像一抹沉默的影子,身上依旧套着他的旧外套,低着头,避让着来往的行人。

回到那间熟悉又陌生的出租屋,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意外地……整洁。显然在他住院期间,沈知白回来过,并且努力维持了屋子的清洁。陆烬生站在狭小的客厅中央,看着这个承载了他无数个加班夜晚和如今巨大失败的“家”,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几乎将他压垮。他失业了,背着巨额债务,还拖累了一个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来自异时空的女子。

颓丧像冰冷的藤蔓,再次无声地缠绕上来。他把自己摔进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里,双手掩面。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脚边投下一小片光斑,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沈知白默默地放下手里拎着的、装着医院带回的简单洗漱用品的小袋子。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烧水或整理,而是静静地站在沙发前,看着那个蜷缩在阴影里、浑身散发着灰败气息的男人。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旧外套的衣角,嘴唇抿得发白。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只有墙上老旧的挂钟,发出单调的“咔哒”声,像在倒数着什么。

良久,沈知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细微的颤抖。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脚步很轻地走进了充当她临时居所的阳台。阳台的门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隙。

陆烬生沉浸在自我厌弃的泥沼里,并未留意。

几秒钟后,一阵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从阳台传来。紧接着,是一种……利器划过什么纤维的、令人牙酸的“嚓嚓”声。

那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房间里,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莫名的、令人心悸的节奏感。

陆烬生猛地抬起头,混沌的思绪被这突兀的声音刺穿。他疑惑地看向阳台的门缝。

声音还在继续。嚓……嚓……嚓……

不像是整理东西,更不像是在缝补。那是一种……切割的声音?

一股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地攫住了陆烬生的心脏,让他瞬间手脚冰凉。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踉跄着冲向阳台,一把拉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狭窄的、堆满杂物的阳台上,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沈知白背对着他,站在那扇蒙尘的窗户前。她身上那件属于陆烬生的宽大旧外套已经脱下,整齐地叠放在旁边一个倒扣的塑料箱子上,露出里面她自己的、洗得发白的襦裙。

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陆烬生用来拆快递的、锈迹斑斑的美工刀!

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死死攥着一缕乌黑如瀑、光泽柔顺的长发!那缕长发被她绷得笔直,刀刃正压在发根处,一下,又一下,用力地、决绝地切割着!

“你干什么?!”陆烬生目眦欲裂,嘶吼声破空而出,带着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就去夺她手里的刀!

沈知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身体一颤,但攥着头发和刀的手却异常固执。刀锋在她奋力挣扎和陆烬生抢夺的混乱中,险险地划过陆烬生的手背,拉出一道不深却瞬间渗出血珠的口子!

疼痛让陆烬生动作一滞,也彻底激怒了他。他用了狠劲,一把扣住沈知白握刀的手腕,硬生生将美工刀从她手里掰了下来,远远甩开!锋利的刀刃撞在墙角,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沈知白!你疯了吗?!”陆烬生又惊又怒,声音因为后怕而剧烈颤抖,他死死抓住她瘦削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沈知白被迫转过身,抬起了头。

陆烬生所有的怒吼和质问,在看清她脸的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

她的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哀伤。那双总是清澈或带着怯意的杏眸,此刻像两口枯竭的古井,映不出一丝光亮。最刺目的是——她左侧耳畔,一大片乌黑的长发,已经齐根被割断!参差不齐的断口像被野兽啃噬过,突兀地露出发青的头皮,与右侧依旧柔顺垂落的长发形成触目惊心的、残忍的对比!几缕被割断的发丝还粘在她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

她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一大把刚刚割下来的、属于她自己的长发,乌黑,柔亮,像一匹失去生命的锦缎。

“你……”陆烬生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子堵住,声音破碎不堪,手背上被划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的万分之一,“你……为什么……”

沈知白看着他震惊到失语的脸,看着他手背上那道渗血的伤痕,眼底的麻木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闪过一丝痛楚和愧疚,但很快又被更深沉的决绝覆盖。她没有挣扎,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肩膀,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举起了手中那一大把断发。

她的目光没有看陆烬生,而是落在那把断发上,眼神空洞,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断壁残垣。她的声音很轻,很平,没有丝毫波澜,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清晰地凿进陆烬生的耳膜,砸在他的心上:

“郎君……莫怕。”

她顿了顿,仿佛在回忆某个刻入骨髓的古老训诫,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重量:

“在宋时……女子断发,如同断头。”

陆烬生浑身剧震!抓着她肩膀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沈知白终于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他。那目光不再躲闪,不再卑微,里面燃烧着一种陆烬生从未见过的、近乎毁灭般的炽热与决绝。那炽热烧尽了她的恐惧,她的怯懦,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纯粹。

“今为你……”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玉石俱焚的宣告,清晰地在狭小的阳台里回荡:

“我沈知白,甘愿!”

“甘愿”二字落下,如同惊雷炸响,又如同尘埃落定。

她松开手,那一大把曾经象征着她高贵身份、精心养护的如云青丝,无声地、颓然地飘落在地,散落在积着灰尘的水泥地上,像一片骤然枯萎的黑色丛林。

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也照亮了沈知白苍白脸上那处刺眼的、参差不齐的断发,和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焚尽一切的光芒。

陆烬生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地上那团刺目的黑,看着那处被粗暴割裂的发根下露出的青白头皮。他抓着沈知白肩膀的手,像是被那目光烫到,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无力地滑落下来。

断发如断头……

甘愿……

胸腔里那颗沉寂冰冷、被债务和绝望冻结的心脏,在沈知白那焚尽一切的目光中,在那句掷地有声的“甘愿”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名为“震撼”的烙铁。

剧痛。灼烫。然后,是某种坚硬冰层碎裂的、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地上散落的断发,像泼洒开的浓墨,刺眼地烙在积灰的水泥地上。阳台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陆烬生的手无力地从沈知白瘦削的肩膀滑落,垂在身侧,指尖冰凉,微微颤抖。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沈知白耳畔那片参差狼藉的断口,盯着她苍白脸上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眸。

“甘愿”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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