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猜到,低头收拾自己的桌面和抽屉。萧酒看着她的书、糖、笔筒一件件清空,微微蹙起眉头,心烦意乱。
班主任聒噪的声音滔滔不绝,说着为学生着想的好话,做着不容置疑的事情。
宋雨汀坐在了新位置。班主任走下讲台把画本还给她,拍了拍她的肩,用着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给你新环境,多把心思花在学习上。”
“另外萧酒和我来趟办公室。”班主任说。
风吹动下课的钟,饮水机旁。蒋未庄拦住了她的路,在她面前幼稚掰数着手指,“真的有很久没撞见你。”
“挡住我装水了。”宋雨汀打断他的话。
蒋未庄乖乖站定在饮水机旁,“野营的事,你来吗?”他黯淡的眸轻浅期待“听说是一片绿坪,搭帐篷、摘野果…”
“不去。”
“我想要你去怎么办?”他直白的话让夏天更添热意。
“更不去。”
一盆冷水浇在‘赤诚’少年的满身。
他姿态轻慢靠近她,深沉的眸在阳光水汽下透层水雾光,“你对我有偏见吗?”
“没有。”
“怎么证明?”蒋未庄抓着话问。
她一时没能回答上。水瓶里满的水潺潺往外溢出。
“浪费水不好。”蒋未庄按停出.水键。他唇角漾起弧度,看着她说“我教你,你来,我就知道你没有。”
“我是小傻瓜吗?”她语气清冷。
蒋未庄见玩笑计谋没得逞,他轻挑下眉,“反应能力不错。”
午后,新位置聊天声自放学后一直喋喋不休,从隔壁班讲到年段、从倾诉讲到暴.戾的吐槽。夏日的闷燥爬上她的思绪。宋雨汀收拾作业,拿起书包出了教室。
一排排书分类在各区置物架,中央是黄木圆桌。她拿着黄绿小熊书包在偏僻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烈日光打在树叶缝隙里,在黄木桌面画下一幅不规整的画。
宋雨汀拉开书包拉链,外层、中层翻找都没看测试九,可是是遗落在教室。她拿起语文习题册的阅读,握着笔静静看着题。
夏风吹动枝叶轻晃,有一瞬间桌面的光晕斑驳骤散,光线再聚,在书页上画下两处高亮‘我们’、‘你和我’。
她盯着两处字,思绪再次浮躁,读题审题都偏离原定的立意。
“你的测试九落我这里了。”一张测试卷让指节分明的手拍在了桌面。
她怔愣了下。
“你捧着一堆书走的时候,它掉下来了。”
“谢谢。”她把测试九夹在了语文阅读习册的夹层。
“先别收。”萧酒的手覆盖在她指间。夏日他手心的体感在静谧的图书馆让她心头跳意疯长。
萧酒稍稍弯腰,语气有些欠“介意我自作主张帮你批改作业么?”
听见他的话,她看向测试卷,每道题的题序之前都有铅笔的轻浅痕迹,潦草的糖果或者像小石子的圈。
“懂什么意思吗?”
“糖果是对,小石头是错。”她有点骄傲扬起了头。
“真棒。”
题号从零一、零二……基础再到提高,他用唇语教她一道道改正。
阳光照在时钟指针十四点整,图书馆周围的人一个个回班级。
“怎么到这里来?”
“安静。”
“换位置照样可以继续问我问题。”
“因为友谊吗?”
“不是。”他回答斩钉截铁。
她心脏的跳动停止了一拍。
“因为辅导简单题让我自豪感拉满。”萧酒随意扯了谎,走出她的遮掩伞下,手挡着阳光跑回了班级。
下午体育课,小块的阴凉地。体育老师站在学生簇拥的中间,拿着排球示范。“今天教一下排球。”
宋雨汀踮起脚尖,换个缝隙再次踮起脚尖。老师让同学团团围住,她看不到。
萧酒慢悠悠从教室走来,就看见这幕,她哪个缝隙都挤不进去。‘笨蛋。’他低语。
他迈着大步朝她走,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往石头上带。她脚后跟没踩到石头,重心不稳,踉跄差点摔倒。
萧酒眼疾手快把她扶稳,棕色的发梢轻拍在他的脸上。
听见大动静其他同学纷纷看过来,场面暧昧缱绻。细细私语的打量声、过度解读声盖过树梢蝉鸣传遍排球场地。
“手滑,抱歉。”
“没关系。”
“注意力回来。”老师对这个小插曲影响教学很不满,皱眉大声喊话。
“排球有限,两三个人一组,自己分。把动作练会可以找体委去器材室借器材练习。”老师待办公室里凉快去了。
褚思郝走到萧酒面前,有点为难说“因为你最近经常旷课,还因为抓到校服扣班级分,班主任让我交代你罚你打扫器材室。”
“知道了。”他走了三两步回头“记得帮我跟老师说,下课集合别点我名。”
“你放心。”
轻奢的小屋里,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宋阿姨摘下围裙,端着最后一碗菜上桌。“洗洗手,来吃饭。”
“我这两天走,你自己要听姥姥的话,不是小孩子了,别总是让姥姥操心你。”宋阿姨夹着菜放进她碗里,“你知道你姥姥不容易的。”
她点了点头。
“我可能到过年再回来,选科的事情要自己想清楚,我不能替你选走哪条路,无论你选哪科,我都支持。要慎重,不要感情用事,知道吗?”宋阿姨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
“我知道了,妈妈。”
“这次没见到救你的见义勇为的同学挺遗憾的,过年请他来家里吃顿饭。”
“好。”她不经意答应着。
妈妈卸掉职场上的强势凌人穿起好妈妈的模样,让她无感的别离,浸上微微的伤心。
她和妈妈挥手再见,回到房间看着床头的小黄熊,把它抱进了被窝里。
晚风轻悄吹,乡语携着酒香罩在小巷的晦夜。
萧酒娴熟走在猜拳声、灌酒声、热络声的狭小过道,推销纸箱里的酒。
他脚踩下蓝色推车刹键,停靠在一旁。
家门前,添了三两张交叠的红色恐吓纸。句句是威胁安全触目惊心的字,‘不还债一天一根.手指,先从哪里开始好呢?’
习以为常的恐吓纸条,他已经送弟弟住宿。萧酒不以为意无视了它,径直推门进屋。
他大意没有算准时间回到家,撞上了慌乱收拾包袱的男人。廉价烟和酒瓶玻璃渣一地狼藉。
萧酒斜靠在老墙,饶有兴致看着他的举动,适时漫不经心说“现在是法治社会。”
“哼,哪鬼混去了。”男人骂骂咧咧停下来手里动作镇定解释“我只是打算出去旅游,散散心。”
“早点知道害怕,不至于酿成现在的场面。”
男人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仰首挺胸甩门离开。
萧酒勾起讽刺的笑意。
月光从窗户里的昏灰帘子透过,他躺在床上,酸涩的夏日晚风爬进他的梦。
贫瘠的森林,小兔子厌倦群狼环伺的环境,在初晴的早晨悄悄逃离狼的身边。
凶猛的狼一早察觉,继续趴着假寐,给小兔子以为跑了很远的洋洋得意。
兔子蹑手蹑脚蹦蹦跳跳一段距离。狼轻而易举追上,薄影子覆盖住小兔子的白绒毛出现在面前。
威压感让小兔子后肢发软,小兔子内心直觉要完蛋,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倒在地上装死。
狼低吼一声,小兔子微蜷的身子细颤。最后只是摇摇头轻叼起小兔子的后颈回去。
黑板右下角,今日值日生姜林兮……
空荡荡的教室,她拿着扫把有模有样扫着地,她嘟嘴吹了额前稍长的刘海。
褚思郝拿着竞赛的题库走进班级,看见她慢吞吞扫着地,扫把一下、一下从灰尘擦肩过。他疲惫的眼里不自觉凝起笑意。
“今天扫地的人偷跑了!”姜林兮看见他,双手叉腰气呼呼说。
“要告老师吗?”他在询问她的意见。
“算了,不想攒仇。”她踢了一旁的椅脚,低头丧气说。椅子不偏不倚摆回原位。
“我帮你。”
“好呀,你擦黑板。”姜林兮微仰头,爽快答应。
褚思郝轻浅笑意,在她心里打鼓。“好。”
下午体育课照理说没笔记,是上午语文课没擦,满墙的粉笔字迹。他拿着粉笔擦,
西下太阳的光线打在讲台上他身上,他周围在下一场粉笔灰的雪。
“你真好看。”她扬起浅浅梨涡。
“什么。”褚思郝停下手里动作,雪跟着一起停止。
“没有啊。”她假装没听懂,很手忙脚乱摆着扫把。
“嗯。”
姜林兮放下扫把,走上讲台拿垃圾袋。她踩上石阶的瞬间,褚思郝转过身伸手挡住将要落在她头发上的粉笔灰。
她仰头,突然说不出来大大咧咧的话。
他另一只手拿过讲台的垃圾袋递给她,扬唇玩笑说“今天不是不洗头?”
“对…对的。”
她拿着微透的粉色垃圾袋,走到垃圾桶旁。少女心事让满满的垃圾桶捣鼓乱。她踌躇怎么下手。
黑板上最后一行字擦除,“我来,你别碰,脏。”褚思郝走到她身后说,他自然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利索捣弄起来。
走出班级后,学校的路灯刚刚亮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