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死死抵在额角，金属的寒意穿透皮肤，直刺颅骨。
仓库外，枪声、呼喊声、□□碰撞声激烈地交织在一起，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喧嚣背景音。仓库内，时间却仿佛被冻结在这致命的一刻。
贺凛握枪的手稳得像磐石，眼底翻涌着黑色的、几乎要溢出的恨意，那恨意如此浓烈，几乎要将顾沉舟吞噬。
顾沉舟却笑了。
极轻的一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嘲讽。
“怎么？”他甚至没有试图偏开头，目光垂落，看着近在咫尺的贺凛，语气平静得可怕，“等了十年，就为了学我……处理垃圾？”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贺凛心底最痛的那处旧伤！
他眼底的血色瞬间暴涨，扣着扳机的手指猛地压紧！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仓库高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短促的闷哼，然后是重物从高处坠落的沉闷声响！
Kaiser！
几乎同时，仓库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
“顾先生！”秦恕的声音率先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和浓重的血腥味。他带着四五名手下冲了进来，人人身上都挂了彩，枪口冒着硝烟，显然外面的战斗异常惨烈，但他们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数道红点瞬间从门口方向射来，精准地锁定了贺凛的头部和心脏！
形势瞬间逆转！
贺凛成了被包围的那个！
贺凛瞳孔微缩，但抵着顾沉舟额头的枪口却没有丝毫移动。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门口的方向，所有的注意力依旧死死钉在顾沉舟脸上，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一个目标。
“放开顾先生！”秦恕厉声喝道，一步步逼近，手中的枪稳稳指着贺凛。他带来的手下也呈扇形散开，寻找着射击角度。
“你可以开枪。”顾沉舟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玩味，他对额角的枪口视若无睹，只看着贺凛，“看看是你的子弹快，还是他们的。”
他在赌。
赌贺凛这十年的执念，不是为了和他同归于尽。赌他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
贺凛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下，眼底疯狂翻涌的恨意里，挣扎出一丝极度的不甘。
顾沉舟猜对了。
就这么死了，太便宜顾沉舟了。他要的是摧毁，是让顾沉舟尝尽他哥哥当年所经历的一切绝望！
就这犹豫的万分之一秒！
顾沉舟动了！
他猛地偏头，额角擦着枪口划过，带出一道血痕！同时左手如闪电般探出，铁钳般扣住贺凛持枪的手腕，狠狠向下一折！右臂屈起，一记凶狠无比肘击直冲贺凛胸腹！
动作快、准、狠！完全是实战中锤炼出的杀招！
贺凛反应亦是极快！手腕被制瞬间，他非但没有挣脱，反而借力贴近，硬生生用胸腹承受了大部分肘击的力量，闷哼一声，同时被制的手腕以一种近乎折断的角度扭曲，指尖再次扣向扳机！
砰！
枪声再次炸响！子弹擦着顾沉舟的颈侧飞过，灼热的气浪让他颈间皮肤瞬间起了一片栗粒！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每一次出手都直奔要害！
“别开枪！”秦恕急吼，生怕流弹伤到顾沉舟，只能带人迅速合围，试图寻找生擒贺凛的机会。
贺凛的身手远超顾沉舟的预料！不仅狠辣，而且路数诡异，充满了以命搏命的疯劲！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砰！顾沉舟一拳击中贺凛腹部，贺凛却趁机一膝顶向顾沉舟腿弯，同时另一只手五指成爪，直抠顾沉舟的眼睛！
顾沉舟被迫后撤格挡。
就在这时——
“凛哥！撤！”
仓库深处黑暗中传来一声清叱！是那个叫白晞的少年黑客的声音！
紧接着，仓库顶部几盏巨大的射灯猛地爆裂！火花四溅！整个仓库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同时，刺耳的、高频的噪音不知道从哪个隐藏的喇叭里疯狂响起，如同钢针般刺入所有人的耳膜！
秦恕等人瞬间失去视觉和听觉平衡，阵脚大乱！
“抓住他！”顾沉舟在黑暗和噪音中低吼，凭着感觉猛地扑向贺凛刚才所在的方向！
他扑了一个空！
只抓到一把冰冷的、带着硝烟味的空气。
黑暗中，传来贺凛冰冷而带着喘息的声音，距离他似乎极近，又似乎极远：
“顾沉舟……游戏……才刚开始。”
“我们……慢慢玩。”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远处一道侧门被撞开的动静。
“追！”秦恕忍着头痛和耳鸣，带人朝着声音来源冲去！
顾沉舟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额角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颈侧被子弹擦过的地方一片灼热。
黑暗中，他抬起手，摸了一下额角的血迹。
指尖一片黏腻温热的猩红。
他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血腥味混合着仓库里陈旧的铁锈和尘土味，还有一种……极淡的、属于贺凛身上的冷冽气息。
他的眼神在彻底的黑暗中，变得幽深无比，仿佛有黑色的漩涡在其中疯狂旋转。
愤怒、杀意、以及一种被彻底挑起的、扭曲的兴奋和……探究。
贺凛。
你跑不了。
他舔了舔唇角，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味道。
下一次。
下一次，我一定亲手折断你的爪子，把你锁在我身边。
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复仇，是如何一步步……变成我的玩物。
黑暗的仓库里，响起他低沉而冰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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