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郎君生得好生俊俏,不知来我们这有何贵干呀?”
“叨扰二位了,在下是来寻夫人的,方才我瞧见一位酷似夫人的身影,好似在同这位老伯……这位大哥攀谈,等走近时夫人和大哥都不见了,所以才冒昧前来一问。”
“原来如此,那可能是往神庙方向去了,小郎君不妨往东北方向去瞧瞧。”
“当真如此?那多谢两位了。”
楚暮谢过二人后,着急忙慌就往东北方向寻人,一刻都未曾停留。
院内槐树底下,姜妘正手执红伞,盯着那离去的背影。
“他是个凡人,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我们要不要救他一救?”
“不用,让他吃点苦头,叫他关我们那么久,况且他有那把红月弯刀,出不了大事。”
姜妘一点都不带犹豫,只道:“走,去救人。”言罢,便往里屋而去。
屋内,韩秀昭累得睡着了,蜷缩一团,许是哭过了,眼睛红肿一片,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嚣张跋扈。
姜妘走上前去,解开绳子之时,她甚至还在梦乡。
“这小娘子心真大。”须回化作吊坠悬于姜妘脖间,说话时,红色琉璃伞闪起微弱之光。
“是心挺大的。”姜妘背起昏睡的韩秀昭,脚步有些虚浮。
韩秀昭其实不重,甚至算得上轻巧,若是画中世界以外的她,如韩秀昭这般的小娘子,她能单手拎起两个,都毫不费劲。
可如今不行,她只能背着,甚至背着都有些吃力。
“小姜水你还好吧?要不换我来背?”须回有些担心。
姜妘已然背着韩秀昭翻墙而出。
“你那么小一个,压都把你压没了,就别逞能了。”
须回突感失落,只觉着自己无用得很:“好像也是,要是我能长成楚暮那么大就好了。”
姜妘调侃:“怎么你现在不讨厌他了?还想长成他那样?”
须回急了:“什么嘛!我是看他长得好看!再说他这人虽然讨厌,也不算是坏人,我听说他先前还是个保家卫国的将军呢,救了非常非常多幽州城的百姓……”
须回也不知从何处听来这些故事,总之他一路上都在叨叨,叨叨了足有一个时辰,皆是那楚暮的光辉事迹。
姜妘也就那样听了一个时辰……
她背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往东北方向走了许久,可不知为何,总是走不出那一处村庄。
直到第五次路过村尾那头熟睡老牛时,姜妘终于停下步子。
“须回。”她唤道。
须回立即停了喋喋不休,只专心听姜妘所言。
“我们又遇到鬼打墙了,只怕是被困在这个村子里了。”
“可是东北方不是引路人所指的方位吗?楚暮顺着那个方位都再未回来过,我们怎么就走不出去了?”
姜妘蹙眉,若有所思:“只怕原因出在这位韩娘子身上。”
话毕,身后那韩秀昭不知怎么睁开了眼,只她一睁眼,就迷迷糊糊一口咬上了姜妘肩膀……
嘶…姜妘一阵吃痛,手上不稳,那韩秀昭便滑落在了地上。
“你这人怎么还恩将仇报呢!”须回声讨之音,作为凡人的韩秀昭,哪里听得见。
她迷离着眼,起身时脸上挂着笑,便那样盯着姜妘,痴痴得像是中了邪。
姜妘面露困惑,总觉着她眼眸之中有个人影,微微俯身向前,试图瞧轻那人模样……
谁知她靠得越近,那韩秀昭就笑得越痴。
该不会傻了吧……她如是想着。
怎知那韩秀昭忽然痴笑一声,往前一步。
只听得她傻笑着道:“小郎君你生得好生俊俏,我喜欢你!”
小郎君?这里有小郎君吗?
“她在喊谁?”姜妘问须回。
须回摇头:“不知道啊……”
姜妘蹙眉,轻声细语道:“韩娘子,你中了毒,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谁知那韩秀昭笑得愈发痴傻:“小郎君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只有以身相许!我愿同小郎君留在此地,做一对神仙眷侣,此生不悔!”
此番言论一出,姜妘再听不明白就该是个傻子了。
须回亦是目瞪口呆:“她唤你小郎君耶!她还说要嫁给你耶!姜妘,我看她是真疯了!”
姜妘大受震惊,也不知韩秀昭是不是受了惊脑子糊涂了,还是中了什么邪术,竟能将女子认作男子。
再者她如今就是女子装扮,并非女扮男装啊。
也不知是否未得姜妘回应,韩秀昭竟忽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姜妘头都疼了,只得蹲下来安慰她:“别哭了,我不要你以身相许,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她像是长辈哄着不懂事的晚辈,声量柔和得都能掐出水来。
然韩秀昭仍旧不听劝,只一遍遍说着:“我不要出去,我只要和小郎君生生世世在这里生活!”
这人竟如此固执……
“打晕带走算了!”须回烦不胜烦。
“好主意!”
姜妘方要一掌劈下去,却怎料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被人一把抱住!
她怔了怔,怀中是傻乎乎笑着的韩秀昭。
“小郎君你生得好生俊俏!我喜欢你!”
“……”
怎么又开始了?
“小郎君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只有以身相许!我愿同小郎君留在此地,做一对神仙眷侣,此生不悔!”
此话一出,姜妘瞬间便明白了。
韩秀昭怕是成了此方天地的又一个引路人。
可她是如何中招的?难道是……
“是那个大娘的饭菜?”须回之音赫然传来。
姜妘轻轻“嗯”了一声。
“还好小姜水你有所察觉,我们没吃那个菜!不然也要变成引路人了!”
姜妘的确有所察觉,但并不知晓那饭菜是此等作用,她只是觉得蹊跷,所以多留了些心眼。
如今看来,进入这雾中世界的人,只怕都是此等方式,被控制了神智,生生世世留于此地,成为了此地的一名引路人。
每个引路人都有自己的职责,那韩秀昭的职责是什么?
姜妘这厢思量片刻的功夫,那抱着她不肯撒手之人突然不安分起来。
韩秀昭哼哼唧唧地撒着娇,脑袋靠在姜妘怀中,也不知怎得,那双手移至腰间,摩挲了半天……
而后姜妘便震惊地发觉,她竟在解她的衣裳!
姜妘懵了,直接抬手,一掌劈晕了她。
须回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比姜妘还要震惊:“她在干嘛?小姜水,她在干嘛呢!”
“她在……”姜妘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脑子不清醒,估计被夺了神智,先把她收到琉璃袋中吧。”
须回唤出琉璃袋,那袋子在空中盘旋了会儿,晃晃荡荡像是吃撑了般。
“琉璃袋,快点收了她!”须回催道。
琉璃袋却依旧飘浮,好似听不懂须回的命令。
待到须回再次出声,那琉璃袋突然间剧烈晃动着,而后在万众期待之下,终于张开了口……
随后,姜妘便眼睁睁看着它吐出来一张宣纸……
一人一伞懵了。
“罢了,背着走吧。”姜妘认命地拾起画纸,背起韩秀昭。
“还去神庙吗?”须回问道。
“不,回村里。”
姜妘背着韩秀昭,回到砍竹人院落之时,天竟然亮了。
这雾中世界的夜,也未免太短了些。
砍竹人不在,大娘来开了门。
“大娘……”
“儿媳妇你跑到哪里去了!”
姜妘方要开口,便被大娘截胡了话音。
“快进来快进来。”大娘将姜妘引进屋内。
院子里石桌上摆着一堆早点,满满当当得。
姜妘心道背着大娘的“儿媳”,怎么都该解释一番。
“大娘,你儿媳她……”
“儿媳妇,你背着这个小娘子做什么?”
“?”她说什么?儿媳妇?她唤她儿媳妇?
就一晚上的功夫,大娘的儿媳妇就成了她了吗?
这也太草率了吧……
“儿媳,快放下这个小娘子,饿了吧,来吃早点。”
她顺势就要接过韩秀昭,姜妘往一旁侧了侧,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我还不饿,先回屋了。”
话音一毕,姜妘便抬步欲朝里屋而去。
怎知才行了不过一步,身后便传来一道话音。
“儿媳,早点还是要吃的。”
大娘的声音恍若鬼魅般,丝毫未见半分先前之和善。
姜妘脚步一顿,缓缓回身,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么快就暴露本相了吗?”她心中如是想着。
眼前那人浑身燃着火焰,脸上的皮正一点一点燃烧殆尽,火光灼烧过后的皮肤,光滑白皙,正若一个妙龄女子。
姜妘半敛双眸,只静静站在原处。
身后韩秀昭不知何时醒了,不安分地动了动,竟挣脱了开来,滑落在地上。
她竟在哪儿滑倒,便直接在哪儿躺下,而后又睡得不省人事。
姜妘扶她靠着一旁槐树,便听得眼前女子发出一声嗤笑,口中吐出苍老之音。
“儿媳,你不乖哦,不吃饭是要受到惩罚的呢。”
姜妘挑眉问道:“如何惩罚?”
女子上下打量她一番:“如何惩罚,当然是由我儿子说了算。”
言罢,一道话音自姜妘身后传来。
“娘子,你可算回来了,速速随夫君进屋!”
那唤她娘子的男子走上前来,自身后握住她的手。
正是此刻,姜妘瞧清了那男子的脸……
楚暮怎么又回来了?还成了砍竹人的儿子?
“楚暮?”她低声唤他。
谁料楚暮毫无反应,只拉着她进了屋。
屋门关上刹那,楚暮浑浊的眼神赫然清醒。
“夫人,我可算找到你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演一出戏。”
“什么戏?”
“夫人,恕为夫得罪了……”
楚暮话音一落,姜妘便被眼前之人一把抱住,只一息之间,二人便已然来到了床上。
楚暮不由分说地捆住姜妘的手,在对方差点动手之际,一把将她抱住!
身上压着个人,姜妘觉着不自在极了,咬着牙道:“楚暮,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楚暮忙一把捂住她的嘴,附在她耳边呢喃:“夫人莫生气,外面有人,我们得演出戏,这样才能让他现身。”
他是谁?姜妘未能问出口来,外头便响起了脚步声。
“在办事了?”
“回主人,是的。”
“很好,做得不错。”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门边透出人影,一道目光从门洞里穿了进来。
门外之人瞧得起劲极了,屋内动静大得很,那并不宽敞的木床都险些散了架。
“好看吗?”
“好看,好看极了!”
“那不如,直接进去看。”
话音再度响起,偷窥之人猛得一惊,赫然回头之际,连说话之人的脸都未瞧见,便只觉腹中一痛。
待三魂六魄归位,已然躺在了屋内,他吃痛地捂着肚子,努力睁开眼,终于瞧清了站在门口那人。
姜妘逆光而立,手握须回,睥睨着眼,居高临下地瞥着地上之人。
一道话音冷冷传来:“打你都脏了我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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