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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卷九·神罚将至(三)

烛阴周身幽光翻涌,眼眸冷冷钉在清芜身上:“清芜绝非懵懂无知、唯命是从之辈!身为浮黎境主神近身神侍岂会不知私授三光元炁是何等重罪?!她却依然遵行,往助荼蘼成事!此等行径,与同犯何异?!若不对其施以惩处,神域律法威严何在?”压力瞬间如山倾般压在清芜身上,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她身形微颤,脸色惨白如纸。

复弦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了袖中的拳,却无法在此刻出声为清芜辩解,那只会引火烧身,让局势更加复杂。司惩长老阴沉着脸补充:“按神域典律当去无间狱自领天雷刑,以儆效尤!”说着,烛阴便抬手示意玄天使者动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且慢!”随着话音,一道流转着三光辉韵的身影,于清芜身前缓缓凝聚。

她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周身神光远不如往日璀璨,甚至显得有些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但那挺直的脊梁和深邃平静的眼眸,却带着亘古不变的守护与承担。正是本应重伤昏迷的荼蘼神君!她竟强行凝聚了一丝神识,“神君……!”,清芜失声惊呼,泪水瞬间盈眶。

复弦亦是瞳孔一缩,心中巨震。荼蘼神君未曾回头看她,只是将清芜完全护在身后,目光平静地迎向高座上的三位主神,以及面色骤变的烛阴与司惩。“一切事端,皆由本君而起。”她的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三光元炁,是本君命她取用;擅闯妖界,亦是本君一意孤行。清芜……只是遵本君之命行事。”说着,她转向玄衡主神,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坚定:“清芜无罪,请主神收回成命,免去其责罚。

至于本君……待神躯稍复,愿领任何神域裁决,绝无怨言。”她的出现,她的承担,瞬间扭转了殿内的局势焦点。所有的罪责,被她一人揽下,干净利落,将清芜彻底从漩涡中剥离出来。

她的目光扫过面露惊诧的众神,最后落在身旁那道虚幻却依旧试图庇护她的身影上,语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因为小神亲眼见过万知林的惨状,见过那些难民在浊气中挣扎,见过灵植枯萎、生灵涂炭!小神也亲眼见过神君为此忧心如焚,见过她在归墟边缘独自推算,竭力寻找不触动根本又能缓解灾厄的方法!”“神君心怀慈悲,欲救众生,小神……小神亦感同身受!”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愈发清晰,“执行神君之令,非因盲从,而是小神……心甘情愿!”她向着三位主神慌忙福身见礼:“神君神躯尚未恢复,还请主神从宽处理,或由小神代为受过……!”“清芜!住口!”荼蘼神君虚弱的呵斥声中带着罕见的急怒与担忧,她试图阻止,但那神识化身却一阵晃动,更加透明了几分,显示出她此刻的力不从心。”

荼蘼那原本因强行凝聚神识而剧痛、近乎麻木的心神,仿佛被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尖锐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一直以来,她的世界是由清晰的法则、既定的职责、冰冷的元炁流动和宏大的三界平衡所构成。守护归墟,维系三光,是烙印在她神魂最深处的、与生俱来的“理”,是天道赋予她的、不容置疑的“存在意义”。她遵循此“理”而行,如同日月遵循轨迹,从未有过偏离,也从未想过偏离。

守护众生,是这“理”的一部分,是职责的延伸,是宏大而模糊的概念。她可以为此耗费神力,甚至愿意付出代价,但那依旧是出于“应当”,而非“想要”。殿内一片死寂。清芜这番不顾一切的陈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她不仅拒绝了神君的好意,更是公然宣称自己“认同”并“心甘情愿”参与违律,这几乎是将自己也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只为不让她敬爱的神君独自面对一切。

这份近乎愚蠢的忠诚,这份敢于在至高神殿上坦言“认同”悖逆行径的勇气,让司律、司惩长老一时都忘了斥责,连烛阴主神眼中都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复弦看着身躯微微颤抖却脊梁挺直的清芜,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敬佩,更有深深的忧虑。玄衡主神指尖在那处凹陷轻轻摩挲,良久,他终于抬起眼眸。那目光并无雷霆之怒,也无丝毫暖意,只有一种俯瞰万古、洞彻规则的绝对平静。

他的声音响起,“清芜所言,不无道理。”仅仅一句开场,便让司律长老猛地抬头,却又在触及玄衡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时,生生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元炁流转,关乎三界根基。白泽族举族覆灭,其元炁归墟之数若有异常,确需查明缘由。”玄衡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是在陈述一条客观法则,“虚魇崛起迅猛,其行径悖逆常理,如此执着于白泽遗孤,背后所图,未必仅限于妖界权柄。”他话锋微转,目光扫过清芜,带着无形的压力:“荼蘼擅动三光元炁,私授外族,此乃事实,不容辩驳。神域律法,维系秩序之根本,不容轻慢。其擅离职守,私闯妖界,更是无视神域纲纪,无论初衷为何,其行已铸成大错。”

玄衡的目光继而转向那道傲然的身影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更重的威压:“荼蘼,身为主神,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更兼擅离职守,致使神域折损威严,归墟镇守出现疏漏。判:受三十六天鞭,另,加处八十一道天雷刑,于无间狱外引动,雷雷淬魂,明正典刑。待其神躯稍复,能承其刑时,即刻执行。”八十一道天雷刑!还是于无间狱外引动!那不仅是□□与神魂的双重极致折磨,更是公开的惩戒,意味着神域将以最严厉的姿态,昭告其过!“神君!”清芜失声痛哭,想要再次求情,却被荼蘼一道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制止。

她迎着玄衡的目光,缓缓躬身,声音虚弱却清晰:“本君……领罚。”“清芜身为从犯知情不报,更屡次参与违律之行,虽情有可悯,然律法无情。判:受三十六天鞭,涤荡其过,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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