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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浮冰与泡影(五)

秦皇岛的寒风似乎还黏在姜贞羽的羽绒服上,人却已回到了衡水家中熟悉的四壁。她带回来的不只是海风的气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牵绊——那块小小的手机屏幕,成了她与世界唯一的、滚烫的通道,连接着几百公里外那座临海的城市。自打她踏进家门,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飞舞,敲击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密集、更迫切。寒假的时光,就在这无声的电波传递与屏幕幽光的明灭间,悄无声息地滑走。窗外,衡水冬日的枯枝在寒风中瑟缩,屋内,只有按键的轻响和少女偶尔对着屏幕亮起时,嘴角不自觉漾开的涟漪。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鹿念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的鼓点。衡水的那个名字又一次亮起,带着几百公里外熟悉的温度。她迅速瞥了一眼虚掩的房门,确认走廊的阴影里没有母亲的身影,才飞快地点开。姜贞羽发来一张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照片,配文:“想念秦皇岛的海风了,这里只有光秃秃的树枝。” 鹿念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指尖轻触屏幕,仿佛能触摸到照片里那份遥远的阴郁。她刚敲下几个字,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是妈妈,端着水果盘来了。鹿念瞬间像受惊的兔子,条件反射般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摊开的习题册旁,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暖黄的灯光下,她努力让呼吸平稳,视线聚焦在密密麻麻的公式上,仿佛那里藏着全宇宙的真理。手机紧贴着手臂,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下,藏着另一个滚烫的世界,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

“念念,吃点水果。” 鹿杨的声音温柔,目光却像探照灯,不动声色地扫过桌面,最终定格在那部被刻意反扣的手机上——它的位置,永远在女儿伸手可及的范围内。鹿念含糊地应着“写完了”,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母亲又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鹿念只觉得那些声音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来,嗡嗡作响。她能感觉到母亲目光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那部小小的手机上,也压在她的心口。直到房门轻轻带上,隔绝了那道探究的视线,鹿念才猛地抓起手机,屏幕解锁的光照亮她微微发白的脸。贞羽又发来一条:“怎么突然没声了?” 鹿念的手指悬在空中,一时竟不知该先回复哪一个字,先安抚哪一颗不安的心。

姜贞羽蜷缩在椅子上,冰凉的脚趾互相蹭着取暖,目光却牢牢锁在秦皇岛发来的那条信息上。鹿念说:“刚被查岗了,吓一跳。” 后面跟了个小小的哭脸表情。姜贞羽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想扯出一个感同身受的弧度回应,嘴角却沉甸甸地抬不起来。她只是木然地盯着那几个字,屏幕的光映在她眼底,显得有些空洞。一种熟悉的、灰蒙蒙的倦怠感包裹着她,像一件湿透的棉衣,沉重地贴在身上。她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鹿念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到她母亲那带着审视的目光。她飞快地打字:“没事吧?你妈妈…说什么了?” 指尖在发送键上悬停片刻,又删掉,换成一句看似轻松的:“哈哈,你不老实,阿姨肯定要多管你。”

“我哪不老实了?”

“那天去你家,你的手就不老实,嘴也不老实。”

“胡说八道。”

“你都亲了,就别不承认。”

“行行行,我不老实。”

自她从秦皇岛回来后,姜哲就一反常态,除了给她做几顿饭,就不再深管她,也经常不在家,晚上很晚才回来或者不回来。

姜贞羽不知道姜哲去了哪里,为什么突然对她视而不见。这种刻意的“自由”,像一层冰冷的霜,覆盖在父女之间,反而让她感到一种更深的孤寂。她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唠叨几句。现在,只有手机另一端鹿念的回应,才能驱散这屋里令人窒息的空旷。她看着鹿念发来的新消息,描述着秦皇岛夜晚的海风,想象着那带着咸腥的凉意,仿佛自己也置身其中。她敲下回复:“真羡慕你那边有海。我爸又出门了,家里就我一个,安静得能听见暖气管道滴水的声音。”发送出去后,她把微烫的手机贴在冰冷的额头上,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自己还“在”的锚点。窗外的天色是恒久的灰白,像一块洗褪了色的旧布,和她的心情一样,看不出晴雨的界限。

无形的电波在衡水与秦皇岛之间无声穿梭,承载着她们细密的心事。

张韵放下余幼恩妈妈打来的电话,听筒里“嘟嘟”的忙音像冰冷的雨点敲在心上。高中同学忧心忡忡的描述——“贞羽在秦皇岛时总显得很疲惫,没什么精神,常常走神,对着手机也笑得很勉强,甚至有点回避大家”——此刻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反复刺戳着她内心最柔软也最愧疚的地方。

她失神地走到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夺目的黄浦江夜景,流光溢彩,却在她眼中虚化成一片晃动的光斑。女儿此刻在衡水那套空旷冰冷的房子里做什么?是不是又一个人蜷在沙发角落发呆?是不是连吃饭都提不起兴趣?那份沉重的愧疚感再次翻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当年离开,是不是在贞羽心里挖了一个填不满的洞?

一个念头,带着强烈的悔意和决心,在她心底翻腾:如果贞羽在衡水的生活状态真的出了问题,她必须把抚养权争回来!接她来上海,给她更好的环境、更直接的关爱。这个想法像野草一样疯长,瞬间压倒了其他所有思绪。至于姜哲……那个名字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他在哪里,做什么,早已与她无关。她只关心她的女儿。

“韵,怎么了?” 温和的声音带着关切自身后响起。李绮雯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自然地递给她。她看出张韵脸色苍白,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身体也微微绷紧,这是她极度担忧时才有的状态。

张韵接过牛奶,杯壁的温热让她冰凉的手指稍微回缓,却暖不了心头的寒意。她靠在窗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深深的自责:“是幼恩妈妈……说在秦皇岛时,觉得贞羽……状态很不好。没精神,总走神,回避人……笑得也很勉强……” 她没说出那个可怕的猜测,但眼底的恐慌和痛苦已经说明了一切。“绮雯,我……我好怕。我怕是我当年的选择……”

李绮雯轻轻揽住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她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别自己吓自己,韵。贞羽在衡水上学,可能或多或少会有这样的影响。不过……如果你实在担心,要不要我陪你回趟衡水?或者,你先跟贞羽好好聊聊?”

张韵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又低头看着杯中袅袅的热气,李绮雯沉稳的声音和掌心的温度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泪意逼回。但那个关于“轻度抑郁”的可怕猜想,以及随之而来的、要将女儿从那个冰冷环境里接出来的强烈冲动,已经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为了贞羽,她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弄清楚女儿的真实状态,也必须为最坏的情况做好准备——哪怕要和姜哲对簿公堂,她也要把女儿接回身边。

鹿杨关上女儿房门的瞬间,并未立刻离开。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厨房里橙子清甜的气息还萦绕在鼻尖,但刚才房间里那异常凝滞的空气、女儿刻意回避的眼神、以及那部反扣着却分明散发着存在感的手机,都像细小的针,扎在她的神经末梢。女儿一定有事瞒着她。不是简单的查资料。那份极力维持的平静之下,分明涌动着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紧张和甜蜜。鹿杨的眉头紧锁,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必须弄清楚,那屏幕另一端,牵引着女儿所有心神的人,到底是谁?

三座城市,两个家庭,母亲们的疑云各自升腾。张韵在千里之外,忧虑如寒流,悄然侵蚀着维系姜贞羽的浮冰;鹿杨在一门之隔,目光如探针,无声刺探着鹿念心头的泡影。无形的电流在少女们之间传递着温暖的私语,也同时传递着猜忌的暗影,而承载这浮冰与泡影的,只是两块脆弱却滚烫的屏幕。她们像两个屏息的拆弹专家,各自对着看不见却足以摧毁一切的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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