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冰凉水雾和松木的清香,瀑布的轰鸣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几个人一路欢声笑语,人影零散地往山谷深处行进着。
初雪和许梦然并肩走在队伍最前方,她贯来话不多,在大家嬉笑打闹的时候也不插嘴,听到好笑的时候会浅浅弯唇,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独自欣赏着眼前的景色。
沈嘉应杵着兜,脚步悠然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瘦却挺直的背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藤蔓一样疯长。
他压不住那种吸引力,只是有机会这样看着她,就已经觉得多巴胺在疯狂分泌。
后面的苏芷禾不知道说了什么,似是拿许梦然开了个玩笑,惹得许梦然追上去揍她。
初雪无奈地回头看了眼,不期然地对上了沈嘉应的目光。
这人,怎么老是看自己。
初雪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错开视线,转头继续前行。
沈嘉应自动填补上了许梦然的空缺走到她身边,问道:“渴不渴?”
初雪摇摇头。
“那要不要吃点零食补充点能量?”
初雪也摇摇头。
“路还有很远,包给我吧。”
“不用了。”初雪避开他的手。
两个人都有些古怪的客气,一个因为揣了喜欢而情怯,一个因为心里过结打定疏离。
“过去几个月过的怎么样?”
“还行。”
“我过的不是很好。”
“?”初雪疑惑地看他一眼。
沈嘉应插着兜,伸长了脖颈,仰头深呼吸一口,语气中有着不知名状的憋屈。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初雪皱起眉头,看过来的眼神里鲜明地表现出被他雷到的震撼。
“你没听过这首歌?”
“听过。”她继续迈开步子,踩着一块岩石往上攀了一级。
沈嘉应伸手虚扶了一下,也跟着轻巧地迈上去。
“那我唱得怎么样?”
说实话,他微哑的嗓音带着砂纸般的颗粒感,清唱起来并不难听,但初雪还是毫不留情地昧着良心评价道:“一般吧。”
“初老师,这就不给面子了哈。”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斜后方,阳光从他身后打下来的阴影刚好将她笼罩着,落下一片阴凉。
“别叫我初老师。”
“为什么不能叫?苏芷禾说你打算申请直博,以后念书出来总该是个老师吧?”
初雪无言,默然地闷头走。她不喜欢和别人讨论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
见她不说话,唇角抿得紧紧的,脸颊鼓鼓的,沈嘉应弯了弯唇,心里盈满了一种安宁的满足感。盛夏的山林,晴朗的天气,她走在他的身边,此即为最佳的光阴。
“生气了?”
“没有。”
初雪觉得他好像一块牛皮糖,明眼人儿都能看出她不是很想和他说话吧,她敷衍的态度还不明显吗。
“初雪...”
“沈嘉应。”初雪打断了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要不安静地欣赏一下风景呢?”
沈嘉应挑眉,没出声表态,只是把头转向了一边状似看风景,嘴上却吹起了《红豆》的口哨声。
初雪:“.......”
越往高出、深处走,水汽越发的湿润,长满青苔的石头踩上去很滑,初雪一个劲儿往前走,气势上活力满满,和后面哼着体力不支的苏芷禾全然两个样子。
“不是,我说,”苏芷禾抵着登山杖停下来喘气,有气无力地看着精神抖擞往前攀登的闺蜜,喊道:“雪啊,这就是你开始健身的成效吗,还是太超过了,太超过了....”
齐骏好笑地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把水瓶递过去,又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汗。
“行不行啊?不行咱坐着休息一会。”
“成,小骏子,扶本宫上那坐儿会。”
梁翊文和季允执两个人超过了他们,路过的时候一一投来起哄的目光。
齐骏挥了几下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你干嘛呢?”
“有蚊子,我给你挥开。”
“啊?哪哪哪!”
季允执听着身后两个人的互动,挂起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和身边的梁翊文说道:“齐骏这丫,绝对是媚眼对着瞎子抛,苏芷禾成天嘴里喊着想谈恋爱,天天找着外边的人瞅,硬是没发现窝边这人守了多久了都。”
梁翊文也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他们没说,我们也就当不知道,感情的事,都是顺其自然。”
“我当然不会帮倒忙先捅破,这朋友做着做着成恋人的事儿,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就等他们自己去发现了。”
季允执远远望向最前面的两个人,又再次挂起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说道:“我猜,沈嘉应包是对初雪有意思的。”
梁翊文顿了顿,说道:“是吗?看不出来。但我估计初雪对他没意思。”
“这你就能看出来了?”
“初雪那样的高岭之花,不该和任何人在一起。”
“不是,梁翊文,你这是初雪毒唯呢你?人家不就小学的时候拒绝了你的追求,不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到现在去咒人家单身吧。”
“......”梁翊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斯文的面容闪过一丝羞赧。
“不是因为那个。都多久的事了,我自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那时候都是小孩子心性。”
“我只是想不到,什么样的人能够走进她的心里。”
季允执瞠目结舌地停下来脚步,将梁翊文扭正,语重心长地拍拍他:“我说哥们,你在这矫情个什么呢,听你这语气,要是还喜欢人家,就追呗,怎么还像是有些自卑呢。”
“初雪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孩子,我在她面前自卑不丢人。”
季允执被他的话噎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好样的,梁翊文读了哲学当真是比高中时候还要神神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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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时近一个半小时,一行人终于登上了上瀑布观景台。
这里的风景并非一览众山小的开阔,而是峡谷地貌中幽深险峻的状况。
此时刚好是夏日融雪期,瀑布水流如千军万马撞击底部墨绿色的深潭,炸开漫天白练般的水雾。
几个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地调整着站位,准备让地陪给拍一张大合照。
三个女孩挤在中央,四个男生则分布在两边,所有在身后水雾的冲击下强撑着姿势,笑得灿烂如花。
下山的时候,几个人又吵吵嚷嚷的,说说笑笑从不停歇。
初雪跟在了队伍后面,听到前面苏芷禾抱怨自己昨天刚洗的头就被瀑布淋湿了,忍俊不禁地勾起一抹笑意。
栈道因瀑布飞溅的水汽常年湿滑,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苔藓。
沈嘉应被拥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人,刚好看到最后的初雪踩到一块被水流打磨得异常光滑的岩石边缘,她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左脚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向内崴去,整个人重重地侧摔在湿冷的栈道上。
苏芷禾听到惊呼也立马回头:“初雪!你没事吧!”
沈嘉应的动作比所有人的声音都快。他几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是撞开了挡在前面的人。
“摔哪了?脚?别动!”他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语调,眼神锐利地扫过她捂着的脚踝。
初雪痛得说不出话,只是微微点头,这时候仍然下意识地想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沈嘉应没理会她,检查了她膝盖和手肘,确保只有脚腕扭到而没有其他伤。
他转过去蹲下:“上来,我背你。”
“不用...”
“初雪,眼泪水都疼出来了,这时候逞什么强?”
他脸上因为紧张和焦急显得有些凶,初雪习惯性地抿唇,也知道这时候不好得再给伙伴们添麻烦,没犹豫太久,顺从地把手臂搭上了他的脖子。
沈嘉应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她趴得舒服些。下一刻,初雪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沈嘉应稳稳地背了起来。
他的背脊宽阔而坚实,隔着衣物传来灼热的温度,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初雪浑身僵硬。
察觉到她在动,沈嘉应以为她难受,不太熟练但又全然听从本能地笨拙地安慰:“很疼吗?再坚持一下,一下山我们就去看医生,别怕。”
初雪感受到他每一步带来的轻微颠簸,眸光微闪。
“你还好吗?初雪?说话。”
“我没事。”
沈嘉应稳稳地托着她,每一步都踩稳了才敢动下一步,即使背着个人,他也甩开了身后的伙伴们一大截。
“初雪,疼就和我说说话。”
“我不疼。”
“那你也说说话。我看不见你,你说话,我才放心。”
“我只是脚崴了,不是要晕了。”
沈嘉应扯了扯嘴角,轻呵一声,颠了颠她,又托稳了一下。
“初雪,就这么点重量,在英国吃的不好?”
“谢谢关心,我吃的挺好的。”
“你怎么和我说话老像个人机似的,问一句答一句。”
“.......那不然呢?”
为了缓解疼痛,初雪这会反倒趴在沈嘉应背上闲情逸致地欣赏起风景来了,结果身下的人又打破了这份好兴致,幽幽地唤她:“初雪。”
“嗯?”
她的声音就回响在耳畔,沈嘉应软了耳根,心里也蓦地一塌陷。
“初雪。”
“怎么了?”
“叫你一下。”
又走了一会儿,沈嘉应再次叫她。
“初雪。”
初雪忍无可忍,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沈嘉应,我清醒着呢,别喊了,好好走路。”
沈嘉应笑的明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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