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楼过程中,几乎每一层都要停一下,每停一次都会上来不少人,直到电梯超载为止。
下楼之后他们还没办法离开,酒店外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排着队的大巴车将他们接送去医院,当然也有人不愿意上车,又没办法穿过围守的武警离开,只能在原地耗着,被穿防辐射服的工作人员不停劝说。
夏望倒是没什么犹豫,她径直走向大巴,登记表格后上了车。
卡洛琳和安德烈虽然没有拦她,但都各自做了预案,卡洛琳更是用手机联络了曦光城驻夏国的领事馆,同那边打了声招呼,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为人民服务”这句话完全不适用于西大陆的政府,即便曦光城拥有仁善的君主,也总会有其他国家和城邦令他们明白不能随意对官方托付自己的信任。
夏望还在车里遇到了之前在聚会上见到过的几个高中同学。
“夏望?你不是跟嘉琳先走了吗?”
夏望:“我定的房间就在酒店楼上。”
“可以,看到大家都这么倒霉我就放心了。本来我们都要散了的,结果一出来就碰上拉警戒线,根本走不了。”其中一个抱怨了几句,说完看了眼夏望身边坐着的卡洛琳,“你朋友?”
夏望:“嗯,他们过来这边玩。
大巴车很快坐满,载着一车人前往专门的医院进行检查,夏望的衣物和行李也进行了辐射检测。检查过程很快,不过等待体检结果需要时间,这期间有警察来找他们进行谈话,询问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住酒店的目的,什么时间入住,期间经过哪些楼层,有没有同行的人、同行的人是否也来了医院等。
卡洛琳和安德烈的行踪太过可疑,好在说明他们是夏望的保镖后,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反而是夏望从头到尾没怎么被怀疑过,毕竟是匆忙赶飞机回来的,为了方便聚会才定的这家酒店,这次是第一次入住,事发时在参加同学聚会,聚会场所位于十八层,露天平台上还有不曾被触动过的防坠落结界,保镖又在外面大厅里蹲守,监控更是没有发现她离开过包间,事发后她还留在酒店休息……
毫无破绽。
所以唐嘉琳说,这次聚会能不错过还是不要错过比较好,杀人抢东西的机会不是只有这一次,但放在聚会期间能留下更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离开医院之前免不了再填几张表格。
【之后几天大概还会接到几次电话。】唐嘉琳给夏望发来信息,这些流程她可太熟了。
夏望和卡洛琳他们坐在车上,前往新定下的酒店:【你那边怎么样了?】
唐嘉琳:【接到通知就近等专人来接,他们要求我带上当时穿的衣物和随身携带的物品,其他和你差不多。】
唐嘉琳:【不过我还得写报告。】
唐嘉琳:【谁让我吃的是公家饭呢。】
唐嘉琳:【(托腮叹气.jpg)】
夏望:【(猫猫摸头.jpg)】
后来几天夏望确实接到了许多次电话,但好在行程没有受到影响,在和姑姑吃了顿饭又处理完事务后,夏望提着塞满家乡零食的行李箱,又一次坐上了唐嘉琳的车,前往机场。
路上,唐嘉琳给夏望递了一个装着面包的纸袋,夏望一看纸袋上的logo就知道是哪一家面包店,这家店离她们就读的高中不远,她们俩还曾经在店里打过工。
面包店开在私立贵族学校附近,店内面包的价格自然也非常昂贵,要不是店里不卖隔夜面包,店长会把当天剩下的分给员工,她们还真吃不上。
如今虽然买得起,但对唐嘉琳来说还是挺肉痛的,一块巴掌大的布朗尼蛋糕就要五十八元,但那些学生来买从未纠结过价格,有时候真的会很想和有钱人拼了。
纸袋里除了作为招牌的布朗尼蛋糕,还有一盒夏望学生时代最爱吃的芒果蛋糕卷,以及一盒近年来新出的“一口泡芙”,泡芙仅拇指大小,一盒十一个,还没到机场就被夏望吃掉了大半盒。
此外,袋子里还有一枚U盘。
“吴阿姨查到的。”夏望把U盘收到口袋里,听唐嘉琳说:“虽然我觉得不用这么着急,加上这次拿到的两枚宿火,我们的进度已经很快了。但是吧,吴阿姨查到之前在暗网上高价收购宿火的那个买家,对方似乎也是尤克特拉希尔研究院内部的人,从成交量来看,这个人手上至少有四枚重量不低于五十克的宿火。”
太巧了,巧的让人难以抵抗诱惑。
夏望直接接受诱惑,欢快地吹了声口哨:天上掉馅饼。
对方是世界树的研究员,她也是。
省了混进去这道程序,找到就能开抢。
夏望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她的背包放在身前,双手无意识地蹂躏着包上挂的绒线娃娃。
等红绿灯的时候,唐嘉琳瞥了一眼,认出绒线娃娃的原型是夏望的丈夫。
夏望和阿洛伊斯虽然登记了结婚,但并没有举办婚礼,而是计划一条旅游路线,两个人在外面玩了半个月,途中还尝试了具有各地特色的婚服,拍下了无数的照片和视频。
夏望的故乡自然是他们这趟旅程的必经之地,所以唐嘉琳见过阿洛伊斯·伊瑟尔。
对方人品如何她无法通过一两次见面来判断,但她问过夏望,为什么决定结婚。
夏望没有陈述阿洛伊斯的优点,也没说对方对自己有多好,而是说:“当然是因为喜欢啊。”
实在是太喜欢了,喜欢到想要占为己有,喜欢到懒得去管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会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总之,先拥有再说。
“我没时间去顾忌更多的问题。”这是夏望的原话。
红灯转绿,唐嘉琳继续开车往前。
宿火这玩意是夏望最先接触到的,蛛女的存在也依托于此,她们对宿火的了解比别人更多,她们已经跑在了很多人之前。
所以——
唐嘉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夏望不会没有时间的。
#
唐嘉琳还有事,把人送到航站楼外便开车离开。
挥别好友,夏望没有马上进入航站楼,而是在入口外的一个花坛边蹲了下来。
花坛里藏着一只流浪猫,如果唐嘉琳还在,就会发现这只猫和那天在酒店停车场遇到的流浪猫长得一模一样。
猫的皮毛很脏,她一点也不嫌弃,把猫猫从头rua到尾,按开小猫腹部的暗匣,将里面藏着的项链拿了出来。
机场附近车辆太多,一直尾随夏望的卡洛琳和安德烈过了几分钟才到。
等他们朝夏望走来时,夏望已经将项链戴到了脖子上,而猫猫也被她塞到背包里,断电一般不再动弹。
这是一只傀儡猫。
夏望对外是铸造系术师,就职于研发部机械三组,她造东西是一把好手,更别说造一只以假乱真的傀儡猫,让这只假猫在她离开故乡之前,替她暂时保管一条项链。
傀儡猫的身体内部早已被刻画了自毁符文,只要自毁倒计时开启,猫猫身体内部的符文就会连通,各处结构将在倒计时结束的瞬息崩坏,变成一堆残破到看不清用途的人工仿真原料。
拿走项链后,她只要启动自毁符文就行了,傀儡猫会缩在花坛深处,变为一堆无人认领的可降解废料。
但她突然有点舍不得。
这些天她经常通过傀儡猫的视角看它经历了什么,偶尔还要替它解决点麻烦,或者给它查地图,重新换条路线什么的。处出感情不至于,就是觉得小猫笨笨的,带回家养起来似乎也不错。
就是她低估了好心人给野猫绝育的执着,傀儡猫这些天从酒店到机场,一路上躲得那是相当艰难。
早知道弄个代表已经绝育的耳标了,夏望一边想着,一边在托运之前把傀儡猫体内的能源油都倒出来,然后再装进机场高价提供的防爆箱里,这才能拿去托运。
毕竟是她一时兴起改的主意,不像来时一样早就清干净假猫体内的能源油,在酒店停车场才给充能唤醒。猫猫内部的符文也没了专门的隔绝涂层,根本没办法当做普通玩偶来过安检,只能花高价托运。
几个小时后,夏望落地曦光城,等托运行李的时候就急得在传送带旁边来回踱步,拿到行李箱和防爆箱,推着两个箱子往外走的脚步更是又快又轻,身后跟着的卡洛琳和安德烈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人比夏望高、腿比夏望长,走路速度也不慢,为什么总有种追不上夏望的吃力感?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困惑间,夏望已经看到来接机的阿洛伊斯。
即便是在精灵众多的曦光城,阿洛伊斯依旧是人群里最显眼的那个。
显眼的精灵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内搭同色的高领,本身气质和面容就够冷峻的了,加上这一身打扮更是酷得没边。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充满疏离感的精灵,他手里抱着一捧低调又热烈的暗红色玫瑰。
玫瑰用黑金色的纸包装,系着同色系的缎带,怎么看怎么高贵神秘,但仔细观察能发现,这其实是一捧手工钩织的绒线玫瑰。
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圆滚厚实的绒线玫瑰,精灵怀里的玫瑰是极度仿真的花型,用更细的蕾丝棉线来钩织,每一片花瓣都更加纤薄,却又能在精致中看出柔软与可爱,莫名的反差和此刻抱着花的精灵一样令人动容。
早就有人好奇,精灵在等的会是什么样一个人。
直到又一批旅客从接机口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女孩丢下行李箱,飞奔而来扑进精灵怀里。
精灵也在对方朝他来时张开了双臂,将女孩紧紧拥进怀中。
“欢迎回来。”精灵低声耳语,话音充满了依恋。
路过的人们会心一笑,卡洛琳和安德烈在后面接手夏望的行李箱,没有立刻上前去煞风景。
——万一待会儿亲起来,他们杵太近多尴尬。
然而他们的贴心纯属多余,到最后阿洛伊斯也只是克制地吻了吻夏望的头发。
夫妻二人向功成身退的两位保镖道别,夏望抱着花,阿洛伊斯推着行李箱,他们一起前往地下停车场。
上了车,夏望把花放腿上,正要系上安全带,一只手从驾驶座那边伸过来,越过她身前,搭在她另一侧的肩膀上。
夏望顺着肩膀上的力道侧过身,那只手又往上抚过她的脖侧,拇指指腹揉摁她的耳朵,熟悉的草木清香伴随着温热的吐息落在她含笑的唇上。
光线昏暗没什么人的地下停车场内,他们交换了一个绵长热烈的吻。
相比许多年前他们的第一次接吻,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那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研究院图书馆内的某个无人角落,午后炙热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
彼时他们还不曾确定情侣关系,只是关系特别好——好到有点暧昧——的朋友。
那天他们正在为一组铭文争论不休,即便周围没有人,他们还是很有素质地用了隔音的法术和隔音的小道具。
好不容易争论出结果,平息了唇枪舌剑的他们终于意识到彼此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夏望写下最后一个铭文,抬头正对上阿洛伊斯的脸,气氛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夏望下意识垂眸看了看对方的嘴唇,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她的笔尖差点被她自己摁断在纸面。
行吧,既然都已经这么尴尬地暴露了自己的意图,那就干脆点。
夏望:“我有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保持着眼下的距离,没有主动退开的阿洛伊斯:“什么?”
他还以为夏望在说他们刚刚讨论的铭文组,可当他把视线挪到纸张上,却发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什么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夏望垂下眼眸的画面。
就在这时候,夏望往他耳边扔了个惊雷:“我能亲你一下吗?”
就和每一次夏望提出各种新奇的思路时一样,总能令他感到意外。
阿洛伊斯:“你就这么问了?”
夏望不耐烦:“到底可以还是不可以?”
阿洛伊斯只犹豫了一秒:“可以。”
当时的他们都太生疏,没有实际操作的经验,因此夏望气势再足也只不过是碰了碰他的嘴唇,而他也仅仅是凭着本能在夏望微微退开时追上来,又碰了一下。
恐怕连稍微谈过几次恋爱的高中生都会嘲笑他们的纯情。
但柔软的触感,加上近在咫尺的吐息和对方身上的气味,足以令两个从未建立过如此亲密关系的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不像多年后的现在,他们已经熟练知道什么时候该去掠夺,什么时候可以适当地退让,在每一次唇齿交缠间,索取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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