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龙血疑云
晨光卡在树梢上，像被谁掐住了脖子。
沐云逸贴着礼堂后墙往前挪，鞋底碾过一片枯叶，发出短促的脆响。他停住，侧耳听了一瞬，远处巡逻生的脚步声已经拐过拐角。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指尖沾了点墙灰，凑到眼前——银灰色的粉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和昨夜在地砖缝里抠出的导流粉一模一样。
他把灰搓进掌心，快步走向集合点。
东区魔药仓库外，艾德里安把实验服领子往上拉了拉，手里捏着一张伪造的签条。守卫站在侧门岗亭里，正低头喝热汤，蒸汽糊住了护目镜。他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
“补交昨夜的样本，教授催得急。”声音压得低，但没抖。
守卫抬头瞥了一眼签条，又扫了眼他胸前的助教徽章，摆摆手：“快点，十分钟内出来。”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仓库内部阴冷，空气里飘着药液挥发的刺鼻味。他贴着货架走，目光扫过一个个冷藏柜。龙血储存在最里侧，三重符文锁封着，柜门上贴着红标：**高阶炼金专用，非授权严禁开启**。
他绕到控制台后，假装调试温度读数，手指却悄悄撬开底板，摸出一根细铁丝。咔、咔两声，第一道符文锁跳开。他屏住呼吸，拉开柜门。
瓶身通体漆黑，液体呈暗金色，像凝固的闪电。他拿起第一瓶，翻过来检查瓶底——光滑，无痕。第二瓶，依旧干净。第三瓶刚入手，指尖就传来一阵麻，像是被静电打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
瓶底刻着一个极小的图腾：一只竖立的眼睛，瞳孔扭曲成螺旋状，边缘延伸出细密的裂纹，像是某种古老诅咒的印记。
和废墟石柱上的一模一样。
他呼吸一滞，迅速把瓶子放回原位，又抽出匕首，用刀背轻轻刮下一点刻痕的拓片，塞进鞋垫夹层。刚合上柜门，角落里一块水晶突然亮起红光，滴——滴——的警报声从天花板传来。
有人远程启动了巡查模式。
他转身抓起旁边实验台上一瓶龙血，倒入废弃坩埚，又从袖口抖出一小撮铁粉混进去。坩埚里的液体立刻翻腾起来，冒出刺鼻的白烟。他拿起记录板，假装在写数据，嘴里念叨：“铁基催化反应……稳定性测试……”
三秒后，监控水晶的红光熄灭。
他端着坩埚走向焚化炉，顺手把空瓶也扔了进去。火舌一卷，什么都剩不下。
走出仓库时，守卫抬头看了他一眼：“完事了？”
“样本交了，数据补录完。”他把签条递回去，声音稳得连自己都佩服。
守卫点头放行。
他刚拐过花园拐角，掌心突然一阵发烫，像是有根针在往肉里钻。他靠在石柱上，低头一看——手心不知何时沾了点龙血，正缓缓渗进皮肤，泛着诡异的金光。
耳边响起低语，断断续续，像从地底传来：
“……钥匙……点燃……血脉共鸣……”
他猛地咬破舌尖，疼得眼前一黑，低语戛然而止。
抬手一拳砸向石柱，火焰顺着指节窜出，狠狠烧过掌心。皮肉焦黑，龙血蒸发，那股黏腻的感应终于断了。
他靠墙喘了两口气，抬脚继续走。
集合点在旧钟楼背面，藤蔓遮住了半扇窗。沐云逸已经到了，正蹲在地上用指甲划着砖缝。听见脚步声，他抬头。
“拿到了？”
艾德里安从鞋垫里抽出拓片，递过去。
沐云逸接过，对着晨光一照，瞳孔猛地一缩。
“这图腾……不是标记，是激活符。”
“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在囤龙血。”沐云逸声音沉下去，“是在造钥匙。”
“什么钥匙？”
“献祭阵的启动器。”他指了指拓片上螺旋状的瞳孔，“这纹路和钥匙背面的阵图能共振。龙血不是祭品，是导能媒介——只要滴在阵眼上，整个地底大阵就会被唤醒。”
艾德里安冷笑：“所以那些‘高阶炼金实验’全是幌子？”
“当然。”沐云逸把拓片折好塞进内袋，“谁会怀疑龙血的用途？它是稀有材料，但也是最危险的魔法引信。一旦点燃，整座学院的地脉都会被抽干。”
“伊莎贝拉呢？”艾德里安四顾，“还没回来？”
“没影。”沐云逸站起身，“她去查治疗厅的魔力波动记录，按理说早该到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伊莎贝拉从花圃小径冲出来，脸色发白，手里攥着一卷羊皮纸。
“出事了。”她喘着气，“治疗厅的监测系统……过去十二小时，学院地下三十七处节点出现异常魔力回流。每一次，都对应一次龙血调用。”
“回流？”艾德里安皱眉。
“就像……有人在偷抽结界能量。”她展开羊皮纸，“而且方向一致——全指向礼堂地基。”
沐云逸盯着那张图，突然道：“他们不是在等庆典启动仪式。”
“是什么？”
“他们已经在启动了。”他声音冷得像冰，“养阵、导流、引血、抽能——每一步都在暗处完成。我们看到的平静，是他们在装睡。”
艾德里安握紧拳头：“那我们现在就冲进去拆了它！”
“不行。”伊莎贝拉摇头，“一旦打草惊蛇，他们可能提前引爆龙血。整个礼堂会变成魔力黑洞，吞噬半座学院。”
“那就得找到他们的调度节点。”沐云逸眯眼看向东区，“谁在管龙血审批？”
“教授团轮值。”伊莎贝拉说，“但最近七天，全是副院长在签。”
三人对视一眼。
“副院长？”艾德里安冷笑，“他可是以严谨著称的‘铁律者’。”
“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被伪装。”沐云逸拍了拍衣服，“走，去教务处档案室。我要看看他最近签的每一张单子。”
“现在去？”伊莎贝拉迟疑，“白天，守卫更多。”
“正因为白天。”沐云逸咧嘴一笑，“人多的地方，最安全。”
艾德里安扯了下嘴角：“你还是这么疯。”
“疯才能活。”沐云逸转身就走，“你们跟不跟？”
伊莎贝拉没说话，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光，缠上手腕——这是她最基础的生命共鸣术，能维持三人精神连接不断。
艾德里安跟上，手按在腰间匕首上。
三人刚走出钟楼阴影，沐云逸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向地面。
一块地砖的缝隙里，又渗出一丝蓝光，比昨夜更亮，持续了将近两秒才熄灭。
他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砖缝。
灰烬还在，但这次，灰里混着一点暗金色的颗粒。
他捻了捻，颗粒在指间碎开，散发出极淡的腥气。
“龙血。”他低声说，“他们已经开始滴血养阵了。”
艾德里安盯着那块砖：“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沐云逸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
“钟不响，就是还在倒计时。”他望向礼堂尖顶，“但每一次蓝光闪现，阵法就醒一分。等到它自己亮起来的时候——”
“我们就晚了。”
三人沉默。
远处，第一声上课铃响起。
沐云逸抬脚往前走。
“走快点。”他说，“我可不想在课堂上看着学院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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