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学院暗流
钟声还没响。
沐云逸踩过沙滩最后一道湿痕，鞋底碾碎半片贝壳，脆响在寂静晨光里格外清晰。他没回头，身后海面归于平静，仿佛昨夜那场雷火奔流只是幻觉。但掌心那截熔铁丝还烫着记忆，胸口的钥匙也依旧冰凉。
“走。”他说。
艾德里安扶着伊莎贝拉跨过礁石，三人踏上通往学院的小径。林荫道两侧的魔法灯柱尚未熄灭，幽蓝光晕在雾气中晕开，像是被什么力量刻意压低了亮度。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滞涩感，连风都懒得多吹一下。
“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艾德里安低声道，目光扫过前方交叉路口——两名巡逻生正沿着主道缓步前行，手中魔杖始终斜指地面，杖尖微光忽明忽暗，明显在扫描隐匿气息。
沐云逸眯眼看了眼灯塔顶端的旋转符文盘，“三分钟一扫，但刚才有半秒延迟。”
“你干的？”伊莎贝拉问。
“雷电留下的余波还在干扰系统。”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残破图纸的边角，轻轻一抖，几缕电弧在纸面跳跃，“顺手给学院送了个小礼物。”
三人贴着花园矮墙潜行。沐云逸用指尖蘸了点露水，在墙头画了道短横线，瞬间，附近一盏灯柱的光芒闪了两下，随即恢复正常。巡逻生脚步微顿，抬头望了眼灯塔，继续前行。
“过了。”他说。
伊莎贝拉掌心贴地，一缕银光渗入泥土，顺着地脉悄然蔓延。她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瞳孔微微收缩。
“礼堂方向的地气……不对劲。”
“怎么不对？”艾德里安压低声音。
“像心跳。”她皱眉，“规律，但不该存在。治疗魔法感知的是生命波动，可那底下——没有活物，却有节奏。”
三人绕至礼堂后侧。这座学院最古老的建筑此刻门窗紧闭，外墙符文黯淡，唯有后窗下方一道隐秘锁槽泛着微弱反光。沐云逸取出钥匙，缓缓靠近。
钥匙离锁槽还有半寸，内部忽然浮现出极淡的光影——一道环形阵图，层层嵌套，与他记忆中寒潭铜片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对上了。”他低声说。
伊莎贝拉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砖缝。她没用魔法，而是以最原始的感知方式，让自己的呼吸与大地同频。片刻后，她抬头：“这不是装饰性铺法。地砖排列遵循星轨序列，七重嵌套，第三层偏转十二度，正好对应冬至日影落点。”
“献祭阵的标准基底。”沐云逸眼神一沉，“他们不是要建，是已经铺好了。”
“可没人进来过。”艾德里安盯着礼堂大门，“门禁符文完整，没被破解的痕迹。”
“不需要进来。”沐云逸冷笑，“只要地基还在，仪式就能养。就像埋下一粒种子，只等开花那天。”
伊莎贝拉忽然抬手：“等等——结界在衰减。”
“什么结界？”
“学院大阵。”她闭眼凝神，“外层防护每小时弱0.7%，幅度极小，普通人察觉不到。但我的感知很准，它在持续下降，像被什么东西慢慢吸走。”
“吸走？”艾德里安皱眉，“谁敢动学院结界？”
“不是‘谁’的问题。”沐云逸盯着礼堂屋顶，“是‘什么时候’。结界最弱的时刻，就是庆典开始的那一刻。人多，魔力乱，仪式正好借势点火。”
“所以我们现在不能惊动任何人。”伊莎贝拉说，“一旦打草惊蛇，他们可能提前启动。”
“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沐云逸收起钥匙，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上课，吃饭，睡觉，做个普通学生。”
“可我们得查更多。”艾德里安握紧拳头，“光知道地点没用，还得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材料，什么时候动手。”
“东区。”沐云逸说，“魔药仓库最近动静不小。”
“你怎么知道？”伊莎贝拉问。
“我猜的。”他咧嘴一笑，“但艾德里安昨天课上不是说，教授提了龙血？”
艾德里安一愣：“你连这都记得？”
“我记性一向好。”沐云逸眨眨眼，“尤其是关系到能不能活过明天的事。”
三人绕行花圃边缘，避开中央庭院。静默之钟本该在晨光初现时敲响六下，今夜却始终沉默。钟楼顶端的符文指针停在五点五十九分，像是被冻住。
“它不响，反而更危险。”伊莎贝拉轻声说，“这钟不只是报时，它还是结界锚点之一。停摆意味着平衡被打破。”
“有人在动手脚。”艾德里安咬牙，“而且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沐云逸没说话，只是从袖口抽出一支短管，轻轻一拧，一团薄雾自管口溢出，贴着地面蔓延。雾气不散，反而像有生命般缠绕脚边，遮住三人足迹。
“走快点。”他说，“雾撑不了五分钟。”
魔药仓库位于东区角落，外墙覆盖着防爆符文网。大门紧闭，门禁水晶泛着红光，显示“非授权访问禁止”。
艾德里安凑近观察片刻，突然道：“不对劲。”
“怎么？”
“昨天课后我查了日志。”他声音压得极低，“过去七天，龙血调用量是平时的十五倍。但所有记录都写着‘高阶炼金实验’，可那种实验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而且没留下任何成品登记。”伊莎贝拉补充。
“这不是炼药。”艾德里安眼神发冷，“是囤货。他们在准备仪式所需的引血剂。”
“龙血只是开始。”沐云逸靠在墙边，声音低沉，“地砖是阵，结界在弱，材料在备——他们不是在筹备，是在倒计时。”
“那我们怎么办？”伊莎贝拉问。
“分头查。”沐云逸迅速道，“艾德里安，你去查守卫轮换表，看有没有异常排班。伊莎贝拉，你找机会进治疗厅，查最近有没有异常魔力波动记录。我去礼堂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人夜间进出。”
“你不休息？”伊莎贝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睡不着。”他笑了笑，“脑子里全是那阵图。它在等我，我也在等它。”
“小心点。”艾德里安拍了下他肩膀，“别一个人硬扛。”
“我可是奶爸。”沐云逸耸肩，“扛惯了。”
三人分开行动。沐云逸沿着礼堂侧廊缓步前行，手指轻轻划过墙壁符文。这些刻痕本该是防御性的，但他发现其中几道已被重新刻画过，线条更深，走向略有偏移。
他蹲下身，从鞋底抠出一小块泥，放在掌心。泥里混着微量金属粉末，银灰色，带有微弱磁性。
“导流粉。”他低语，“用来引导魔力流向特定节点。”
这不是维修，是改装。
他抬头望向礼堂顶端的尖塔，那里有一枚古老的星象仪，本该指向北辰，此刻却微微偏转，正对着学院禁地的方向。
“连星象都在骗人。”他喃喃。
远处传来脚步声。他迅速将泥块捏碎，塞进墙缝，转身隐入廊柱阴影。
两名教职人员走过，低声交谈。
“……庆典前必须完成最后一次校准。”
“结界撑得住吗？”
“按计划走，就不会有问题。”
“可要是有人发现……”
“不会的。没人会往那上面想。”
两人走远。沐云逸缓缓走出阴影，眼神冷了下来。
他摸了摸胸口的钥匙。
它还是凉的。
但他知道，它在苏醒。
就像整个学院，正在从内部腐烂。
他快步走向集合点，准备汇合。刚转过拐角，忽然停下。
前方地面上，一块地砖边缘微微翘起，缝隙中透出一丝极淡的蓝光，一闪即逝。
他蹲下，用指甲轻轻刮了刮砖缝。
里面不是泥土。
是灰。
混合着某种烧尽的符纸残渣。
他指尖沾了点，凑近鼻尖。
没有气味。
但他知道，那是阵法预热时留下的灰烬。
仪式已经开始养阵。
只等最后一把火。
他站起身，朝着约定地点走去。
风穿过长廊，卷起一片落叶。
那片叶落在地砖缝隙上，正好盖住那抹蓝光。
叶脉的纹路，竟与钥匙上的阵图，有几分相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