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双手颤抖，结印的动作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他胸口的光晕忽明忽暗，节奏彻底乱了，可那股灰光仍在挣扎着凝聚，像一条濒死的蛇，最后一口毒牙还没咬出去。
我盯着那道光，耳朵里全是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是害怕，是兴奋。刚才那一针扎得还不够深，现在，得把他的命门彻底搅碎。
“准备好了？”五条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低得几乎融进风里。
我没看他，只是抬起手，掌心朝上，咒力在指尖压缩成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银线。它不像治疗波那样柔和，也不像攻击术那样张扬，它更像是一根针，一根专门往别人经脉里钻的毒针。
“别抢我节奏。”我低声说。
他轻笑一声，“我可没那习惯。”
话音未落，他已经动了。地面被他一脚踏裂，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冲出去。不是直攻，而是斜切，右掌划出一道苍白色的弧光，直劈灰袍人屏障的左下角。
那一瞬间，灰袍人瞳孔一缩，本能地分神防御。他的双手微微偏移，胸口的光晕猛地一跳——就是现在！
我往前跨半步，身形一偏，借着五条悟攻击带起的气流，整个人像滑过水面一样贴近灰光屏障。掌心那根银线瞬间拉长，凝成一根极细的光针，顺着那紊乱的回流路径，精准刺入他胸口光晕的中心。
“不是治疗你。”我咬牙，声音压得极低，“是给你打一针——过载剂。”
光针入体的刹那，灰袍人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他的双手还在结印，可动作已经扭曲变形，像是被电流击中的提线木偶。灰光从他体内炸开，像荆棘一样向外蔓延，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要倒了。”五条悟退到我身边，右手撑开一道屏障，挡下那股反冲的咒力。
我没有动，眼睛死死盯着灰袍人。他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光晕闪烁得越来越快，像是系统在疯狂重启。可每一次闪烁，都比前一次更弱。
“还没完。”我说。
“嗯。”他点头，“他想自爆。”
“那就别让他炸得太痛快。”
五条悟笑了，这次没掩饰，笑得干脆又嚣张。他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刺目的苍光，不是攻击，而是持续压制，像一块巨石压住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我闭上眼，双手合十，将体内残余的咒力全部调出，不是输出，而是同步。我让自己的频率一点点贴近五条悟的屏障，像两根电线接在一起，开始共振。
嗡——
空气开始震颤，地面微微发抖。灰袍人身上的灰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一道道裂痕在他体表蔓延。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想说话，却只能吐出破碎的音节。
“双频共振，启动。”我睁开眼，低声说。
五条悟嘴角一扬，“听你的。”
轰——！
一声闷响从灰袍人体内炸开，他的身体猛地弓起，随即重重摔在地上。兜帽被气浪掀飞，露出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双眼翻白，嘴角渗出血丝。灰光彻底熄灭，像一盏被拔掉电源的灯。
我喘了口气，掌心发麻，像是刚拔完十根输液管。五条悟的屏障散去，他抬手抹了把脸，顺手把裂得更厉害的墨镜推了推。
“下次，”他靠上旁边一根柱子，语气轻松得像刚打完一场篮球，“让我先打完再说。”
我翻了个白眼，“你那一招要是真劈下去，他早就炸了，我们俩得去急诊室报到。”
“那也不错，”他笑，“还能蹭你一顿免费治疗。”
“想得美。”我活动了下手腕，走过去蹲下，看了看灰袍人。他还在呼吸，但咒力全失，短时间内别想动弹。我伸手探了探他手腕，脉搏微弱，皮肤冰凉。
“封印一下？”我回头问。
五条悟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随手贴在他额头上。符纸微微发亮，随即暗下去。
“够他睡到明天早会。”他说。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训练场恢复了安静，风卷着几片落叶在空中打转。远处传来高专宿舍的铃声，像是提醒我们，这个世界还没崩。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在发烫，不是战斗后的余热，而是一种……熟悉的震动。就像上一次在测试室，U盘刚激活时那种频率。
“怎么了？”五条悟察觉到我的停顿。
“没事。”我摇头，没解释。
可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扫到训练场边缘的阴影处。一片灰烬被风吹起，打着旋儿贴着地面滑过。那不是战斗留下的痕迹——我们刚才的冲击波早就把地面清空了。
那灰烬的颜色也不对。太深，像是烧过头的纸，边缘泛着一丝暗红。
我悄悄把手按在腰侧，咒力重新在经脉里流动起来。
五条悟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皱。
“风太大了。”他轻声说。
我没接话。
那片灰烬飘到半空，忽然停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然后，它缓缓落下，整齐地堆成一小堆，像有人刻意摆放。
我屏住呼吸。
五条悟没动，可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变了。他慢慢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淡的苍光，随时准备出手。
风停了。
灰烬堆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盯着那堆灰，心跳一点点加快。
它不该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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