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桨被林奕夺过,朱岁颐拽不动,想放手让林奕摔进湖中,但被林奕看穿,提前松开船桨。
“哎……”
朱岁颐往后退了几步,被林奕拽住手腕扯进来。
林奕扎稳马步,把半个身子摔进湖中的不冬辞拉上去,不冬辞的发尾跟浸湿的拖把一样,恰好朱岁颐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大抹布,拍向她的脸。
“呸呸。”朱岁颐吃了一口湖水,这水的味道……这湖。
“啊——”她不想活了。
桥洞很窄。
船只划进来后就卡在那,被朱岁颐一闹,船只往一边翘。
不冬辞脱掉外衣擦头发:“岁颐,你干嘛无端端踹我下去?下面有线索吗?”
她被不冬辞袭击那一下,本来亚麻白的衣裳都湿透了,若隐若现能看到中衣。
不冬辞识相地转过身,假模作样地看两边墙壁,都有挂钩,说话不太利索地问:“贾小伞会不会就被挂在这呢?原本这个桥洞都长满水草,是老大说搜一下,才拔掉的。”
“哎,你们看,墙两侧有划痕。在我们之前,有人闯进来过。”
“昨日曾淘无端端来游湖,肯定有古怪。”
“会不会是文华把贾小伞杀了?”
“……”
不冬辞的声音在桥洞回响,得不到一丝回应。
他用余光瞟向旁边,朱岁颐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眸中有怒意、质问和怪责:“朱捕快,我还没怪你无端端推我下船呢。”
“我不该退你下船吗?”朱岁颐反问。
不冬辞闻言,尴尬地笑了笑,而后坦坦荡荡地说:“这不能赖我呀,林大人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呗。想着说不定能把你吓醒过来。”
朱岁颐眉眼微皱:“记忆的东西能逼的吗?”
不冬辞直视着墙壁,用手指指了指林奕。
林奕冷着脸站在那,似乎气得不轻:“有谁失忆后性情大变呢?”
朱岁颐都不想跟他对话了。
她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他不知道吗?
不冬辞认同地点点头:“老大也是为你好。”
“杀我是为我好?”
“那不是没杀嘛……人面对死亡时,总会自保。我们想知道你跟文华密谋什么了。”不冬辞笑意盈盈地解释:“之前老大不肯出手帮忙是对不住你,也是误会你。谁知道你会失忆呢。”
不冬辞摇头叹息,意有所指:“还是要好好把握珍惜眼前人呢。”
整个桥洞都是不冬辞的声音。
朱岁颐只想回家漱口!把自己刷干净!
不过她也意识到气氛不对。
准确来说,是林奕气得不轻。
他就是这样,一生气就不说话,冷冷地盯着你,让你心里防线在他的凝视下崩塌,再者跟他跪地求饶。以至于朱岁颐年纪轻轻,心理素质比同龄人要好太多了。
其他人不信她没关系,林奕怎么可以怀疑她呢?还是用这种如此败信任的方式!
朱岁颐不肯松口,凑近去看桥洞两侧,寻找线索尽快破案。
仔细看的话,齐腰处的挂钩铁锈斑斑,而高于头顶的挂钩明显是新订下去,现在已经变形。
朱岁颐一手撑着墙一手去掰挂钩:“贾小伞的尸体应该被凶手挂在这,伪装成自杀的样子,但钩子都被掰直了,按理论来说,贾小伞就掉进湖了,怎么被曾淘发现时是挂在那呢?”
她边说边弄,无奈踮起脚尖都碰不到挂钩。她有一米七,在女子之中十分高挑,都够不到挂钩,更别提把人挂上来了。
“看来挂贾小伞上来是一位高大的男子。”朱岁颐放弃去碰那个挂钩,两人男人一左一右站在那,都比她高出一个头,最后朱岁颐看向不冬辞:“你帮我看看挂钩有没有挂着什么。”
不冬辞抬手就触碰到挂钩,什么都没摸到。
朱岁颐弯腰看墙壁,见两边墙壁的青苔都被蹭掉,但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青苔又长回些许。也能看出贾小伞被挂起来时还有生命迹象。
“为什么呢?”
“是怎么挂起来的呢?”
不冬辞见朱岁颐十分苦恼,嗤笑着弯下腰:“就这样挂呀。你想怎么挂?”
“但是挂钩是直的呀。”
“嗯。我看到了。”
“那怎么挂呢?”
不冬辞眯着眼睛细想,知道朱岁颐误会了:“这里是老大叫衙差再搜一遍才发现的,而贾小伞是被挂在桥洞外的柳树发现的。那个位置恰好都被柳絮都挡住了,清晨雾气大,昨夜更是无人敢出门了,看到奇怪的东西也不敢吱声,直到曾淘和朱心弦下来捞钱才发现。”
朱岁颐:“……”
她猛地一惊:“那我娘呢?吓到了吗?”
“你娘还好呀。所以我们才怀疑。”
朱岁颐精准捉到“们”字,半眯着眼睛:“哦,林少爷怎么觉得我娘是凶手呢?”
她看都不看林奕,看着不冬辞问。
“朱心弦和贾小伞有生意上的来往呢。”不冬辞也实诚,朱岁颐问什么就答什么,导致朱岁颐更不爽林奕。不管以前两人有什么交集,在朱岁颐心里,不冬辞初次谋面都那么信任她。林奕呢,两人认识已经有十四个年头,就没跟她走过心。
越想越气。
放弃爱林奕,是她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林奕就那样被两人冷落在一旁。
“不冬辞。”
“嗯?”不冬辞扭头看林奕:“怎么啦?”
“秦如梦那日把白菜处理去哪了?”
不冬辞:“……”
“怎么会出现在澄心湖救“贾小伞”?”林奕弯着唇角,故意强调“贾小伞”三个字。
不冬辞咽了咽口水。
朱岁颐熟悉林奕,熟到能从他的语气中,知道他想把不冬辞逼到要投湖自尽,替不冬辞打抱不平:“你凶他干嘛?”
林奕挑眉看过来,嘴角轻轻上扬,震慑着怒气:“我哪个字凶他了?”
“你这个样子就是生气了。就算冬辞跟秦如梦跟丢了,也不该这样对他呀。人家会很害怕的。”
冬辞?
林奕眉头皱到一块:“看来被瞒着的人是我。”
“没有,我们只是一见如故肝胆相照的partner。”朱岁颐突然飙出一句英文,后知后觉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见不冬辞根本没在意,满脸写着要不杀了我,来个痛快吧,心生怜悯。曾经的她也这样活在林奕的阴影下,这个男人比这根掰直的钩子还直,还不靠谱。
不冬辞听到朱岁颐那么说,吓得站起身。
船往前翘了翘,朱岁颐跟着往前栽下去,不冬辞往后退了步,语气嫌弃又着急:“哎呀。朱捕快,你别这样说话呀,想要我命乜。行了,看完就上去吧。”
“老大,行啦。我怕许小满被丁冬至骗了嘛……保证不会有下次。”不冬辞拿过船桨,把船撑出去,船卡在那,要用点力。他把船桨伸到底,借力把船推出桥洞,但湖太深了。
他把船桨扔到船上,双手撑到墙上,凌空直起身体,用脚推着船:“你又不是不知,她、很、笨!”
林奕双手去够外墙墙沿,找到一个着力点,双脚轻松地撑在墙上:“丁冬至就是故意的。想试探你,你呀,就是顾忌太多。”
“在她爹眼里,我不过是林家一只狗。”
林奕瞪他一眼:“再说一遍试试。”
“那是他爹眼里,不是我心里。”不冬辞找准角度,把船踹了出桥洞。
现在船上只载着朱岁颐,不冬辞准备跳下船,见船轻飘飘地飘出去,脚下打滑“哎哎哎哎——”了几声。
扑咚一声,水花四溅。
朱岁颐愣愣地站在那,看着墙壁被划掉的青苔,眸底一点点亮起来。
这时衙差着急忙慌在岸上大喊:“林大人,曾淘醒了!他把朱心弦劫持在殓房。”
……
怦怦怦——
敞亮的走廊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衙差们拔刀守在门外,做好随时破门而入的准备,门被重物顶住了。
朱岁颐拍门拍到手疼,甩了甩手,喊道:“曾淘,你想怎么样?”
曾淘的声音变得沙哑:“朱心弦你这个婆娘为何要杀贾小伞?”
“对呀,我跟贾小伞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掉贾小伞呢?”朱心弦无奈摊手:“替文华报仇也是杀掉你呀。”
“闭嘴,就是你!文华才会想去财神赌坊做事,才会沾上赌瘾。”
朱岁颐听得云里雾里,看向林奕:“文华和曾淘都是赌徒?”
曾淘声嘶力竭:“赌的是文华和秦如梦,要帮忙还债的是我。”
“啊?”朱岁颐“那,那,那……”了好一会儿,都没“那”出个所以然。
丁冬至站在那打着哈欠,难得好意地说:“听许小满说过,文华在财神赌坊当庄家,曾淘每日打着接文华的借口去赌。”
朱岁颐:“哦~”
与其同时,其他衙差拉长语调,重复道:“许~小~满~~,最近不见她来府衙呢。”
又是这个人。
林奕把原本的衙差安排打扫后院,现在都抱着扫帚在看热闹。
朱岁颐在人群中找到不冬辞,他换了一身玄色捕快服,眉目间的散漫微微收敛,转化成锋芒毕露的凌厉之色,瞬间把丁冬至比下去了。
想到林奕和不冬辞在桥洞的话,如果她是许小满,毫不犹豫就选了不冬辞,就那个手臂线条,她就能摸小半年才腻。
“许小满是谁?”朱岁颐问不冬辞。
不冬辞哼笑:“心悦丁冬至的一个女子。”
“你也心悦她?”朱岁颐很小声地问。
不冬辞扬眉,眸中透出一丝丝意味不明的爱意,嘴角噙笑:“不敢。哪里敢对许千金起贼心,对吧。”
他直视着前方说,笑意不减,却有着朱岁颐看不懂的情绪。
朱岁颐顺着不冬辞视线看过去,一位身袭素色长裙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子站在那,发髻斜斜插着一支玉簪,散发着一股华丽贵气的气质。她气息微喘,像是在哪里很着急地赶过来。
“她就是许小满?”
“嗯。”
许小满看眼不冬辞,走向朱岁颐,拉过她双手,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岁颐,你没事吧?”
“没事呀。”朱岁颐愣在那,转头看不冬辞:“我能有什么事?”
“听说你查案的时候落水了。”
“哦。”朱岁颐恍然:“不冬辞摔下去了而已。”
许小满眉头微皱,转瞬即逝,掀开眼皮,意思地看不冬辞一眼:“看起来什么事都没呀。”
“死不了。”不冬辞转身走向后门:“老大,我去巡逻。”
林奕“嗯”了声。
朱岁颐“哎”了声,喊停不冬辞:“你别走呀,我娘还在里面呢!”
“放心吧。他伤不了你娘。”不冬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笑得吊儿郎当:“有丁冬至在,能有什么事。”
跟林奕一个死样。
不对,这位姑娘对不冬辞有意思。嘴上说丁冬至,进来后院,满眼都是不冬辞。想必听说不冬辞掉湖了,急匆匆赶过来看他吧。
朱岁颐看向许小满:“不好意思,我记不起你是谁。”
许小满略显失落,朱岁颐能感受出来,是因为她那句话。又因为朱岁颐没挣脱掉她亲昵的举止而开心:“没关系,我相信你肯定会记起来的。”
曾淘崩溃的声音从殓房传来:“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贾湖丽。”
朱岁颐走到林奕跟前,用商量的语气:“曾淘的情绪太不稳定了,破门?先把我娘救出来。”
林奕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朱岁颐,我说过无数遍,做刑侦工作最忌讳就是感情用事。”
“我没有感情用事。”
“你有。”
朱岁颐想把心脏剥开给他看,她真得没有!但剥开,他也不会信,就此打住。
“那怎么办?”她心平气和地跟林奕再次打商量。
林奕朝后院冷冷瞟一眼,吩咐丁冬至:“准备好撞门的工具。”
朱岁颐:“……”
“我比你早一日知道而已。”朱心弦无奈道:“贾小伞故意派文华来控制你是不对,但是你也不该杀掉贾小伞呀。”
曾淘沉默许久:“是你把贾小伞的尸体挂上柳树?”
朱心弦语气无奈:“我哪有时间去挂,何况我都找不到贾小伞的尸体在哪。”
朱岁颐瞳孔微颤。
朱心弦真得有份?
朱岁颐失落又紧张,一只柔软的手搭到她肩头,她转头看过去,是许小满跟她黏在一块。
她凑到朱岁颐耳边,小声道:“是我把贾小伞的尸体挂起来的。”
朱岁颐脑子一轰:“你哪里找到贾小伞的尸体?”
屋内的曾淘拿刀重重劈了文华棺木一下:“朱心弦,我给你面子不留香不动你。”
不留香?
朱岁颐指着门:“听听再做打算。”
许小满欣喜点头:“今晚去锦绣坊找简青禾一起吃饭?我从京城带了许多糕点回来。”
朱岁颐眸底一亮:“好呀。但不知道要不要加班。”她瞟眼林奕,想到许小满把尸体挂起来,又说:“你可能走不了那么快。”
许小满吐了吐舌头:“什么叫加班?”
“审问你。”
“那加就加呗。”
朱岁颐嘻嘻一笑,不是看破又说破的时候,林奕站在两人身后,好笑又无奈:“你们两个负责破门。”
朱心弦慢吞吞地说:“千万别给她留面子,我最讨厌不家的人了。”
“当真?”
“真。我是不屑加入不家,你是被不家抛弃。”朱心弦嘲讽之意直抵眼底:“曾淘,你看看你,再看看我,我再破,都有四喜酒馆握在手,你呢。除了妻离子散的下场和这个大肚腩,还有什么?”
“你!”曾淘气得说不出话,恼羞成怒之下就举起匕首捅向朱心弦。
“娘,小心!!”
“曾淘,你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冲我来。”
朱岁颐在门上戳了一个洞,许小满一脚把门踹了轰一声,但曾淘是用桌子和棺木盖顶住木门,门只是晃了晃。
朱岁颐眸中尽是敬佩,拍了拍掌:“哇,小满,你好厉害呀。”
“是吗?”许小满笑了那么一笑,抬头见窗花。
朱岁颐看出许小满的用意:“我来转移曾淘注意,你注意安全。”
许小满摆梯子的动作一顿,惊慌大喊:“好!哎!岁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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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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