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青空大厦直插云霄。
卫空和童容先到。
大厦地下停车场复杂曲折,车子在地下弯弯绕绕一圈才停下。
吃饭的地方在大厦顶楼,下了车,vip停车场里执勤的高大魁梧安保人员打着手势立刻上前指引两人到专属电梯厅。
才下车没走两步,童容的步伐越来越慢。
他压低声音面露难色,“诶,阿,阿空哥哥,不等他们了么?”
“他们”自然指的是晋玄河和瞿弋。
在城市公共区域活动很少的童容,紧跟在卫空身后,亦步亦趋,宛如小鸡,发问也是探头探脑。
看着出门在外,只能依赖紧跟着他的童容,卫空心情大好。
“不用等他们,阿容应该饿了吧,我们先去吃。”
转身进入电梯厅,熟悉的记忆一下子袭上童容大脑。
上个月,他刚到卫空家时,晋玄河带他买衣服就是在这栋大厦。
第一次来这种像吃了毒菌子才能来的地方,他当时心情比现在还要紧张,被晋玄河带着一脚踏入一个会升降的“铁盒子”里,没任何准备的童容差点把魂儿吓掉。
再次见到这个“大铁盒”入口,童容额间冷汗瞬间滑落,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我,我能不能爬楼梯……”
青空大厦作为青城地标性建筑,七八十层楼还是有的。
爬楼梯?
似乎有些开玩笑。
看着脸色突然变苍白的童容。
卫空第一时间想到“幽闭恐惧症”。
他贴心安慰童容:“不要怕,阿容,这次坐的电梯和玄河带你坐的不一样,你一定不会害怕吧。”
秉承无条件相信老板,童容单手攥着衣角艰难点了点头。
作为“仆人”为了不被“主人”嫌弃,即便已经十分恐惧,他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回答:“好。”
电梯门打开。
这次不是密闭空间了,是一台三面全是玻璃的全景电梯。
怕被卫空嫌弃,童容在电梯刚打开,不等安保人员伸手指引,率先闭着眼冲进去。
卫空跟在后面,看得好笑。
只是简单稀疏平常坐个电梯,童容他都是这么有趣、可爱。
电梯缓缓上升,青江的全貌在270度透明全景电梯墙外徐徐展开。
这么多年,卫空来往这栋大厦购物消费的次数数不胜数。
他好久没有认真看过窗外奔流往东的青江。
此刻却不同,大抵是懵懵懂懂,纯如野鹿的童容在身边,让他再次燃起探索自己熟悉世界的**。
阳光洒落,彩色跨江大桥高悬两侧。
银色高楼在江岸两边错落重叠。
“阿容,你睁开眼看看,今天外面的景色还不错。”
轻微的失重感让童容的心跳到嗓子眼,他不敢睁眼,更不敢说话,怕一张嘴自己鲜活如兔的心脏会从嘴巴里蹦出来。
可是老板发话,要他睁眼看,他不得不从,他还记得住家保姆守则的第一条,要让大家喜欢自己。
卫空作为他的头号老板,好像至今都没有说喜欢自己。
真是苦恼捏。
腿还是控制不住发抖,童容的眼皮已经不听自己使唤,吓得睁不开,他用手掰开一只眼睛。
“啊!!!”
只一眼。
更多冷汗自背部冒出。
太骇人!
这么高!
还在升!
他要死了!!
啊啊啊啊!
他捂住自己惊呼出声的嘴巴。
完蛋了!
眼睛也要尿尿了!
这比那个“铁盒子”还要吓人百倍千倍!
童容的双腿直接罢工不干,眼看就要吓软在地。
“阿容!”
卫空先他跪地一步,将人扶起。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那些“仆人”、“老板”、“守则”的想法此刻通通被童容抛之脑后。
活命要紧。
他整个人没有丝毫犹豫,树袋熊一样一秒不到手脚并用死死攀在卫空身上,脸色煞白。
“救,救我……”
卫空没想到童容竟然这么害怕。
此时的状况,光用害怕形容童容都有些过时。
应该是惨兮兮才对!
可是怎么这么有趣。
“噗——”
一向温柔的卫空看着挂在自己身上
的童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他低下头,看着浑身颤抖,怕得要死,只能抱住自己的童容,莫名的满足感充斥胸腔。
电梯随即停了,吃饭的地方“云顶沸香”已到。
怕童容摔跤,卫空单手托了一下童容的背,将他抱出电梯。
等在门口的迎宾小姐眼睛都看直了。
电梯门打开,突然出现的两个如此风姿绰约抱在一起的男孩子,任谁看了都想尖叫。
但良好的职业素养只让她们愣神了一秒钟又恢复如常。
“客,人这边请。”
“咳~到了,下来吧。”
有外人在,卫空的耳尖不自觉微红,拍了拍童容的背,示意他下来。
呆若木鸡的童容转过脸看到冲他微笑的服务生小姐猛地惊醒。
立即跳了下来。
卫空的蓝色短袖被他弄皱一块。大脑还没完全恢复的童容,慌不迭伸手去给他整理。
“对,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他心里的小兔再次活过来,这会儿在胸膛里疯狂奔腾。
煞□□致的小脸也充血了,就是充得有点多,发烫发胀。
他竟然抱自己老板!
太完蛋了!
太太完蛋了!
看着长相脱俗,双手不断划拉衣服的童容,饶是见多识广的服务员小姐姐也被逗乐。
真是可爱的小兔子男孩子诶~
本有些尴尬的卫空,神色不由自主染上宠溺。
“好了,衣服没关系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看来不是幽闭恐惧症啊,是恐高症。”
被卫空拉起来的童容表情有些懵。
什么症?
在说我?
不敢问。
勾人馋虫的火锅味道飘出,笑意再次爬上卫空眼角,“阿容,你想吃什么?”
领路的服务生小姐都忍不住冒星星眼。
如此矜贵优雅的客人,讲话也如此温柔,她听得骨头都要酥了。
童容低着头又开始攥衣角。
他的步子越来越慢。
以前在村子里,谁家有喜事去吃席,要么出份子钱,要么就一大早,天不亮就去出力气帮主家搭棚子、搬桌子、洗菜、洗碗、杀鸡、宰猪之类的。
现在的自己一没钱,二也没为瞿弋比赛出力。
这个席他不太好意思吃。
都已经到这了,现在说他不吃这个席好像已经晚了。
都怪路上的风景太迷人,让他忘记了这茬事。
童奶奶是很有原则的人,童容是她亲手带大的,也承继了她部分秉性。
既然没有出力,又没有提前说出来,现在唯有出钱了。
他小心翼翼问身边头发盘起,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生小姐:“这,这里,吃,一顿,要多少钱?”
服务生小姐依旧保持专业亲切微笑:“先生,这要看您点了什么菜品,不同的菜品是不同的价格。”
“哦”。
等于没回答。
童容更纠结了。
提前预定的江景包厢已到眼前。
既然价格根据菜品而定,童容打算最后再挣扎一下。
他探头朝包厢内看了一眼,立即又缩了回去。
泛着光泽的木质地板一看就得打蜡的程度。
好贵!
中央是一张嵌着天然大理石的圆桌。
看起来更贵!
铜制火锅底座造型独特华丽,和别墅三楼收藏的铜器、瓷器的锅碗桶盆精美程度难分高下。
陈管家说那都是巨贵的东西!
落地玻璃窗占据整面墙,将江景框得美丽异常,与包厢内低垂的水晶吊灯交相辉映。
光看这个环境,童容就有种自己再卖几次身也掏不出这么多钱的感觉。
更别说坐这吃东西了。
卫空已经在包厢坐定在看菜单,看他迟迟在门口徘徊,笑着朝他招手。
“来,进来坐我旁边。”
童容立在包厢门口在原则和跑路之间犹豫。
满打满算他来青城快一个月。
他的人生没有阿狗哥所说的那些理想和抱负,他对自己超过三天的未来人生甚至都没有想象过,他只想不让童奶奶失望,做到童奶奶说的活下去。
可这个愿望实现起来还是面临许多挑战。
截止到今天,他欠了童阿狗快一千块钱的盘缠账;欠了晋玄河给他剪头发、买衣服、手机等生活用品的百万债;因为腿受伤,欠了瞿弋数目不小救治伤腿的钱;还有他喝醉酒,踢倒别人生日蛋糕等诸多未算清的赔款……
现如今,瞿弋比赛赢了邀请他吃席,不知道又要欠多少份子钱……
童容刚来青江时是找过一周工作的。
以他的情况,包吃包住的前提下,老板们大多愿意给他开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
不到一个月,他已经欠了几辈子都还不完的账。
“赖账”两个字他从来都没想过。
不会写这两个字是一层原因,另一层是他不愿童奶奶对他失望。
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想办法还上这些钱。
旧账已经是挠破头都不知道怎么还了,再增加些债目实在是不应该了。
“我,我……”
童容急得抓耳挠腮,童奶奶说欠债一定要还的,做人要清清白白地来,清清白白地走。
他确实算是清清白白来青城的,可想清清白白走,貌似怎么都很难。
“阿,阿空哥哥,我饱了……”
童容灵机一动,站在门口对卫空说。
饱了就可以不用吃饭了,没吃席就不用再随份子了。
虽然有些牵强,但总比又欠债好。
“我……早上吃了好多好多,我饱了,不吃了……”
坐在粉色兰花盆景前方的卫空,又笑出了声。
“阿容,你是不是说反话了,在网球场我就听见你肚子在叫,这是饿了。”
童容扒着包厢门口的屏风疯狂摇头,“不是,我,我好饱,我不吃了……”
卫空随手又在菜单上指了几个菜,抬头安抚童容:“好了,我知道了,你是不喜欢吃火锅对吧,我给你点了几个开胃的菜,快进来吧。”
给他又点了几个开胃菜!
这是开胃的事吗?这是实在没钱的事。
“那个,那个……”
想不出办法的童容额头又在冒汗。
大厅不远处有女客人捂着肚子被服务生引领着。
童容一下想到办法。
他随即也捂住肚子,“我,我想去茅,厕所……”
候在包厢门口的服务生立马体贴带路。
卫空这边大概点完了菜,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微微皱眉。
刚才的童容神色怎么有些奇怪。
菜品陆续上齐,瞿弋、晋玄河外加非要跟来的周凯都已经落座,仍不见童容回来。
圆桌中的火锅汤底沸了又沸,周凯饿得不行,想要伸手去涮菜,却见坐在里面的卫空眉头紧皱,双手松散抱胸,丝毫没有想吃的痕迹,他又默默放下筷子。
悻悻出声:“这个阿容到底是什么来头,让我们卫大少吃东西都得等他……”
桌上没有人回答他。
想到童容身体,卫空不免有些担心。
“阿容他真的没事吗?”
两名包厢侍应生姿态端正,面露难色继续解释:“童先生说他没事,很快就过来……”
另一边蹲在点着熏香,气味清新,堪比客厅这么大的洗手间里的童容万分焦灼。
门口的服务人员每隔几分钟便来敲他隔间的门,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他本打算是躲在这里等他们吃完饭的。
可现在这种情况,他是怎么也待不住了。
隔间门外再次传来声音,熟悉的嗓音让童容兜头凉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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