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微微上卷,裹着慵懒戏谑,是他的债主之一,晋玄河的声音。
“还不出来吗,小结巴。”
童容的腿脚早就蹲麻了,在听到晋玄河的讲话,应激站起身。
“唔……”
他一瘸一拐打开门,满脸窘迫。
“诶,原来是腿瘸了,走不出来啦,小结巴,你怎么不和服务员讲。”
童容扶住门框,左腿宛如触电般踮起,慌忙摆手。
“某,某瘸……”
声音有些小,晋玄河逗弄人的心思又起,“说的什么,小结巴,支支吾吾的听不清。”
童容的脸皮遽然透红。
因为没钱出份子想躲在厕所蒙混过去,结果还是被人抓包出来。
他蚊子大小的声提高一些:“腿,腿没瘸……”
晋玄河忽地俯身,凑近童容低下羞红的脸。
声音里逗弄味明显,“腿没事,那其他的呢,让我看看是不是有事。”
修长的手不由分说抓住童容胳膊伸开舒展两下,又要去摸童容露出的后颈。
淡淡橘子味的清爽香气飘进童容鼻腔。
晋玄河的侧颈尽在童容眼前,不足一拳距离。
呼吸交汇的瞬间,童容下意识扭过头退跳一步,眼睛里满是慌乱。
“都,都某事……”
额前凌乱的发丝在转头之际擦过晋玄河的脸颊。
这下晋玄河嘴角狐狸笑也顿住了,不过一瞬,他神色又恢复正常,自然后腿一步。
“都没事,干嘛躲在这,总得有原因吧。”
童容还在扶着隔间门框,单腿撑地。
“我,我……”
“我没钱。”
“嗯?”
匪夷所思的答案落在晋玄河耳朵里。
童容的头低下更多。
场面沉默一秒。
“噗——”
下一秒晋玄河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所以你躲在这里不出来是因为你没钱?”
童容面皮更红了,胸腔窘迫起伏,不明白晋玄河在笑什么。
“你不会以为这顿饭还要你掏钱吧?”
“哈哈哈——该说不说,卫大少也太失败了,他竟然让你产生这种误会。”
童容着急继续摆手:“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待他磕磕巴巴讲完自己的“欠债”和“出份子”理论。
晋玄河笑不出来了。
沉思片刻后,他的目光罕见变得真诚,“小结巴,你怎么就判定你只能出钱,不能出力呢?”
童容抬起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晋玄河单手托下颌继续说:“你不知道,阿弋那家伙打球出了好多汗,衣服都臭到我了。”
“等吃完饭回去,还得你出点力帮他洗了。”
童容的眸子又燃起星火。
只是洗衣服就可以抵消出份子钱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
晋玄河忍住笑意,认真点头。
“这样会不会干的活有点少?”
他的腿麻缓解不少,可以双腿落地。
一双手有力按在童容肩膀上,推着他往外走。
“你要是嫌出的力不够多,回去把我的衣服也一并洗了吧。”
“嗯,你知道我有洁癖的,你要是还嫌活不够就把家里里里外外再消一遍毒……”
别墅的面积不算小,靠他自己里里外外消毒一遍要花费不少功夫。
他边走边转头确认这个指令是真的吗。
晋玄河笑得狡黠,“怎么,觉得有难度?这样,你要是愿意去做,欠我的债就一笔勾销了。”
童容还是摇头摆手拒绝三件套:“那不行的,玄,玄河哥哥,这本来就是我,住家保姆的,分内事,是,是不能抵债的。”
“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一定真金白银还给你。”
长这么大,晋玄河第一次碰见这么认死理的傻子。
他叹了口气,害怕童容回去真去里里外外给别墅消毒。
在临近包厢还有两步路的距离停下脚步,“好吧,刚才我说的是逗你的,我最讨厌消毒水的味道,你要记清楚哦。”
不太明白的童容胡乱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所以,他要不要给别墅消毒呢?
不等他问出口,晋玄河已领着他推门进了包厢。
包厢内,众人齐聚,场面因为童容回来恢复热闹。
卫空将菜单递给坐在身边的童容,笑容温和。
“看看,喜欢吃什么,再加两个你喜欢吃的。”
童容还记得服务生小姐“不同菜品不同价格”的答复。
他将菜单从头到尾细细翻了一遍,没有看到一个数字,甚至连一个他认识的中文字都没有。
怕被人发现他是小文盲,他一把合上菜单,还是心虚,随即端起面前装果汁的杯子一口气喝完。
好凉!
牙齿都冰得在打架。
卫空立即注意到童容的情况,招呼服务员送一杯温水过来。
“菜,很多了,我,我……就不点了……”
周凯端着调酒挤了过来,眼睛盯着童容的脸移不开。
“童少,敬您一杯呢?”
童容立即被“童少”这个称呼吓到站起。
眼前人虽然不熟,但他既然是卫空他们的朋友,应该也是家里请保姆的老板。
“我,我不是……”
不等童容话说完,瞿弋伸手便把周凯拉到一边一屁股坐在童容身边,神情兴奋。
“阿容,没想今天你能来看我比赛,真是太好啦。”
说着用公筷给他在火锅里涮了两片和牛。
“这个你应该没有吃过吧,挺好吃的,你尝尝。”
奇怪的对话让怀揣鬼心思的周凯听得一愣。
这穿着不俗,长相惊鸿绝艳的小子难道连M9级和牛都没吃过?
他小心凑近晋玄河打听:“玄河哥,这小子什么来头?”
晋玄河看着正在给童容夹菜的卫空但笑不语。
“和我说说呗?”
看戏看够了,晋玄河下巴朝卫空方向抬了一下。
“什么来头,得看卫大少怎么定义了。”
“什么意思?”周凯摸不着头脑,继续转换方向问好兄弟瞿弋。
“阿弋,怎么回事,到现在还和兄弟卖关子呢,长得贼绝的这位,介绍一下啊。”
瞿弋将嘴里黑鲔鱼片咽下,擦了擦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叫童容,是,是我朋友。”
这介绍太过简单,还是不能解答周凯心中疑惑。
他索性端起酒杯,继续凑近童容,姿态谄媚老练。
“不知道童少家是做什么的?有没有机会我们认识一下?”
知道这顿饭不会便宜,童容不敢多吃,吃的都很小口。
看到周凯又喊他“童少爷”,他当即放下筷子,认真纠正:“我,我不是……我是住家保姆,您,您太客气了……”
笑容僵住脸上,周凯不太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什么?”
童容还在拘谨摆手,“您,您不用,这样称呼我……”
周凯额角狂跳,看到众人神色未变,没有人反驳童容的话,一股被人戏耍的怒火瞬时冲上天灵盖。
怎么算他也是娱乐圈人称的太子爷,从小到大,那些荧幕上著名男星、女星们哪一个见了他不是低头哈腰的,此刻他竟然端着酒在这里企图巴结一个空有长相的住家保姆!?
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周凯神色沉郁坐回自己靠门口屏风的座位,环顾一圈,在座的几人在青城乃至整个夏国都算是皎皎二代。
他心中有气,却没法发作。
火锅是吃不下去。
只能闷头喝酒企图消火。
卫空拒绝了服务生的帮忙,亲自拿了一只牡丹虾给童容示范剥壳。
“阿容,你看,捏住这里轻轻转一下,往上提,虾黄就出来了。”
童容乖巧地坐在卫空身边听得认真,想要上手帮忙,却被卫空阻止。
“你就别沾手了,这个剥了给你吃。”
周凯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扫到童容优越的脸上。
那双稀世宝石一样的眼睛当真是漂亮,长在他心坎里。
愤恨嫉妒的心火愈燃愈旺。
原来是这种关系啊。
还说自己是住家保姆。
明明是有钱人家的小玩物呀。
他恨得牙痒痒,又叫了一杯酒,端起一饮而尽。
酒精的发酵开始让他的臆想变得大胆。
有钱真好呀。
这种绝色乖巧的小东西都可以轻易得到。
他步伐轻浮走到童容旁边,微醉的瞳孔里全是贪婪。
“喂,小家伙,我家也缺个住家保姆,等卫少玩腻你了,要不要考虑一下。”
带着劲风的重拳“嗙”的一声砸下。
“我看你是活腻了!”
又是一拳快准狠落在周凯脸上,鲜血当即飙出一米远。
桌上少部分杯盏盘碗“稀里哗啦”落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脆响。
服务员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立刻呼叫安保。
瞿弋和晋玄河反应很快,一人一个,将卫空和周凯旋即拉开。
童容早已吓呆在座位上。
看着众人都站起身,他后知后觉也跟着站了起来,但双目全是对发生了什么的茫然。
“阿空,你没事吧?”
毕竟是自家发小,晋玄河制住卫空的拳头,满脸关心。
鲜血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下滴,用力过猛破皮了。
另一边的周凯连挨两拳,鼻子嘴巴里全是鲜血,擦着嘴角被瞿弋扶着站起。
酒也醒了大半。
“阿凯,你怎么回事,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能这么说阿容啊。”
周凯整个人都被气笑了。
合着全是他的错了。
他连挨两拳算他倒霉?
他淬了一口血沫,神情桀骜,但是还保留一丝理智,没和卫空他们叫嚣。
抬手指向童容,眼神暴戾。
“你,给我等着!最好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非玩死你不可!”
不等卫空动手,血气方刚的瞿弋都看不下去。
一拳又把周凯打倒在地。
“我看你是还要醒醒酒!”
躺在地上的周凯这下真爬不起来了。
还好安保人员“及时”赶到,将他架起拖了出去。
童容脸色惨白,反应过来。
他好像又惹大麻烦了。
“小叔,你怎么在这里?”
单手插兜,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祁盛立在门口。
目光直直看向呆站在座位上,手足无措的童容。
“同学聚会。”
隔壁“天”字号包厢里随后走出一人。
瞿弋身体颤抖了一下,满脸惊恐。
不会这么巧吧!
“修文哥,你也在呀?呵呵……”
瞿弋表情彻底绷不住。
他那从小假小子式的姐姐瞿京和他搞金融领域的姨妈家的谈表哥年纪相仿,最是“臭味相投”。
俩人从小一起上学,一起使坏,一起揍他,一起出国,好到就差穿一条裤子。
有谈修文在的地方,那想必他那“绝命医师”老姐也来了。
要是被瞿京看到他打人,轻则被骂死,重则三两个月的零花钱怕是没着落了。
“修文哥,哥,你帮我——”
“帮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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