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庭审材料核对，证据链核对，委托人签署材料核对……程郁咬着唇，神情专注，仔细比对每一份文件，确保无误，几天下来，对于手头上的工作她基本上已经熟悉。
一场知识产权侵权诉讼，十点开庭，程郁抬手看了看表，距离开庭还有一个小时，现在和祝泊如出发，正好可以提前半小时到达。
她轻敲祝泊如办公室的门，深吸一口气，得到了祝泊如的允许后推门而入。
坐在办公桌前的女人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深色的西装衬托着干练，眸底势在必得的冷静让程郁的内心又一次倾倒。
“可以出发了，祝律。”
“嗯，你开车吗？”
祝泊如话音落下，程郁的大脑一下子宕机，糟糕，她还没有驾照！开什么车！
程郁脸颊微红，尴尬地摇头，“抱歉，祝律，我还没考驾照。”
深深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祝律脸色微冷，却并没有责怪，直接一通电话打出。
程郁抿了抿唇，心中的懊恼早已淹没了推门前的欣喜。
“下去吧，行政安排好了。”
程郁低头跟在了祝泊如身后，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考到驾照。公司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早已准备就绪，祝泊如率先坐在了后排。
微微思忖，程郁坐在了祝泊如旁边。
“李助理，辛苦了，尽快赶到。”车子平稳启动，程郁偷偷看向身边的人，祝泊如闭着眼睛看不见任何情绪，程郁的双手不自觉的绞在一起。
车窗的风景飞速后退，车里的气氛异常安静，庭审，再简单的案件也需严肃对待。
“嘎吱——”
原本平稳行驶的车突然刹停，身体的惯性让后排的两个人都不由前倾，祝泊如眉头紧皱，还没有反应过来，剧烈的碰撞声响在耳边，汽车刹那间被撞得猛然一震，不受控制地滑向路边。
心跳骤停，身边的玻璃雪花般碎裂，祝泊如下意识抬手想要护住头部，下一秒却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穿透车厢，心跳如雷鸣，紧闭双眼的瞬间，鼻尖萦绕的是程郁身上干净的清香。
车子终于停下，程郁颤抖地睁开眼，温热的液体顺着脑袋流下，松开怀里的人，她下意识摸了摸头，满手鲜红。
车门拉开，开车的李助理急切询问：“祝律，你们没事吧？”他的身后，一辆车头早已经变形的汽车歪斜地停在路中央。
“我们正常左转的，这个车不知道怎么了就撞过来……”
无心听解释，看着鲜血如注的程郁，祝泊如脱下外套按住她受伤的地方，护着程郁迅速下车，冷静地拨打急救电话，简明扼要阐述了情况。
“事故你自行处理。”
没有给司机任何的眼神，祝泊如拍着后怕到发抖的程郁，安抚道：“没事的，救护车很快就到，不要害怕。”
她的眸底翻涌着暗色，毕竟如果没有程郁刚才的保护，离碎裂的车窗最近的是自己，现在受伤的就是自己。
“祝律，开庭辩护不能迟到，你……你先去吧。”似乎下定了决心，程郁轻轻开口，脑袋疼得像糨糊，似乎只能思考这件事情。
祝泊如微微一愣，视线落在她的伤口处，内心更加焦灼。
开庭辩护，不能迟到，这是对为委托人的责任。
可是这个时候离开，是否太不近人情？更何况，程郁是因为自己受的伤。
“救护车应该快来了，你在这里不要动，按住。”祝泊如抬起程郁的手按在了受伤的地方，声音早已染上了一层愧疚。
程郁勉强点头，看着祝泊如回到车上拿起文件离开，内心有着难掩的失落，却又清楚，所有的情绪都来源于自己的矫情。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程郁眼角逐渐湿润，又些许庆幸，幸好受伤的是自己，幸好保护到了祝泊如。
法庭上。
如期赶到的祝泊如给了委托人巨大的安全感，对面律师脸色煞白，即便在知道辩护对手是祝泊如时就已经感觉到了任务的艰巨，这一刻却依然被眼前的人的气场压制地几乎无法呼吸。
祝泊如目光如炬，字字铿锵，辩护毫无例外的成功。
目光瞥到袖口星星点点的血迹，心中一紧，闭上眼，萦绕的清香，怀抱的温度，还有让自己不要迟到时楚楚可怜的眼神，依然清晰。
欠了一个巨大的人情。
庭审结束，祝泊如赶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走廊。
“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挂了点彩。”
看到祝泊如，程郁的眼睛亮的像星星。
“需要我给你父母打电话吗？”看着脑袋缠上绷带的程郁，祝泊如微微蹙眉，“给你放几天假，你先好好休息。”
听到“父母”二字，程郁脑子里的警报咻的响起，心虚的看了看窗外，一口拒绝：“不用祝律，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借口，就是借口，要是让祝泊如知道，自己的父母曾经是祝泊如的老师，追妻计划还怎么展开？
程郁的借口让祝泊如愈发愧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假也不要给我放，马上，马上就考核了。”程郁的大脑转地飞快，一天不见到祝泊如就难受！千万不要给她放假！
深深看了程郁一眼，祝泊如无奈叹气，“好。”
回到公司，发送完简明扼要的辩护报告，祝泊如坐在办公桌前，闭上眼回想着那场车祸，狠狠皱起了眉头，一阵头疼叫嚣着袭来，程郁受伤的头和多年前自己看到的成片血迹重合，空气似乎处处弥漫着血腥味。
祝泊如下意识干呕，不得不攥紧拳头，平复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拿出了抽屉里程郁的简历。
“24岁，本科，九江大学法学院，硕士，海城大学法学院。”都是很好的学校，“导师，程海涛。”
当年自己投身法学，也是程老师引的路，某种程度上，虽然相隔8年，程郁也算是自己的师妹吧。
揉了揉眉心，祝泊如将简历放了回去，怎么才能偿还这个人情呢？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推开，侵略感十足的香水充斥在鼻尖，抬起头，门口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女子正倚着门玩味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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