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对不起，串台了。”最近何昕意她妈妈来沪城看望她，和她一起住，吃饭时总是喜欢大音量外放狗血短剧连番轰炸，要不是亲妈只能忍受，何昕意真要报警了，“等等，他不会是在报复你吧？”
“报复我？”丛中笑捂住小腹，握着鼠标的右手开始渐渐发抖。
“就高一选志愿那回事咯。”
那件事过后，蠢蛋才看不出来池以恒喜欢丛中笑——当事人本人这头小猪除外。
嘉安中学按中考成绩分班，丛中笑和池以恒成绩都不错，两人被分进了高一1班。
高二文理分科，丛中笑选了理科，池以恒选了文科。
但原本不是这样的。
丛中笑虽然理科学得也不错，但文科更是出类拔萃，而且她原计划也是选文科，志愿表一早就交上去，静待分科后向年级第一的宝座发起冲锋。
她想得是很美，但某天下午的物理课上，班主任在讲题间隙再次谈起即将到来的文理分科。
他先是让选了文科的同学们都举手，看看有多少人，然后让大家放下手，慢悠悠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才说：“女生啊，初中可能成绩好一点，但上了高中呢，在理科方面的思维就是不如男生，成绩就是要落后于男生的。”
丛中笑正拿印着眼镜店广告的劣质眼镜布擦镜片的手猛地停住。
“最后一道大题，有多少个女生做出来了？”
全班静默无声。
从小到大丛中笑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她怒从心起，当场就想冲上去把眼镜布甩到他脸上。
但她涵养很好地忍住了，噌地站起来，说：“郑老师，我要改志愿。”
郑老师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改志愿，“你原先选了文还是理？下课去我办公室拿你的表改吧。”
“不了，就在这里告诉您吧。”
丛中笑抬头挺胸，直视郑老师的双眼，“我要选理科，我不觉得自己比男生差在哪里。”
步入高二，以她的成绩，进火箭班不是难事，这当然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唯一没预料到的是池以恒对这件事的反应竟然有这么大。
新班主任还没来，大家当然选择先和熟人一块儿坐。
何昕意已经占好座位，丛中笑刚在她身边安顿下来，叶欧业就气喘吁吁冲过来，说：“笑姐！你选理科的事情没跟老池说？”
丛中笑这才想起来，那几天正好撞上换季，池以恒感冒发烧，请假在家休息，她忘了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叶欧业为什么专程跑来问她？
叶欧业说：“老池明显生气了，刚才还迟迟不挑座位，你要不看看他去？”
丛中笑闻言，好笑道：“他是小孩子吗？生气了还要人哄。多大点事儿？去去去，我班主任要来了。”
没及时去哄的后果就是池以恒整整一个星期没理她。
“吃吃，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丛中笑试图去牵他的手，却被不着痕迹地躲开。
“丛中笑，你错哪儿了？”
池以恒的肩膀微微颤抖——
她看见他碎发下的双眼，薄薄的眼睑已漫上一抹薄红，眼里堆积起许多透明的水液，似乎一惊就要滚落在地，碎了……
等等，他有这么生气吗？都气哭了。
丛中笑忐忑道：“因为我忘记告诉你我改志愿的事？我又把你当成毫无关系的外人了？”
——初三跟他闹别扭、生病了唯独没给他打电话那件事过后，他会定期给她的号码充话费。
丛中笑拒绝，他也没坚持，只是眼皮通红地望着她：
“你又把我当外人了。”
“你不想给我打电话。”
响当当两顶帽子扣下来，丛中笑哪里还敢吐出半个不字，只得接受。
但无功不受禄，作为回报，她会时不时给池以恒投喂奶茶小零食，直到他出道做了艺人，需要身材管理控制体重。
“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哪儿错了。”池以恒越过她往前走。
丛中笑脑子都要转烧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生哪门子气，只好追在后面，低声下气道：“吃吃，我不想和你这样，怪难受的。你跟我明说，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好不好？”
池以恒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垂下眼看她。
丛中笑看见他白皙的脸上淌着湿痕。
他竟然真的哭了。
丛中笑手足无措。
“你……”池以恒才说了一个字，又哽住。
他闭了闭眼，平复心情，尽量稳住声线，说：“你想选文科，对吗？”
丛中笑不明所以：“本来是想，但——”
“先听我说。”池以恒难得打断她，“但你因为郑老师，改选了理科，对吗。”
“对。”丛中笑懵懵的。
“你因为别人错误的想法，改变了选择，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对吗？”
“对……”丛中笑依然云里雾里，但好像稍微明白他的意思了。
“所以。”池以恒微微弯下腰，视线与丛中笑齐平——他常年打篮球，身高已经比她高出一大截了，“你因为无关紧要的人伤害自己，做有损于自己利益的事。这是你的错误。”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知道她看到自己流泪的眼睛会心软。
年岁渐长，少年人的轮廓渐明，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池以恒对自己的外貌从不缺乏正确认知，并懂得如何利用这一点。
尤其是在面对她的时候。
“好……”她果然被迷得晕头转向，乖乖抓着他的袖子，跟他走回家。
到门口了还没回过神来，差一点就跟着他进家门了。
丛中笑从回忆中抽身，自言自语道：“他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吧……”
“你是不知道，当时他们班女生为了当他的同桌，都快打起来了！后来池以恒成绩提上来了，转进火箭班，她们才没那么狂热了。”
何昕意摸着下巴回味，整个年级消息最灵通的就属她了。
“这跟他想报复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没及时告诉他，他生气了，状态受影响，分班考试才考差了，没进火箭班，只进了普通班，然后就受到了骚——笑笑？笑笑！”
嗵一声巨响，丛中笑用尽全身力气从书房挪进卧室，倒在床上，腹内痛得绞肉机一样。
她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只是突然来月经了。”
难怪从起床开始肚子就隐隐作痛，腰也酸得直不起来，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原来是经期造访，她还是上床歇着吧。
想起以前肚子疼得要命还得坚持赶地铁上班，匆匆塞几口干得可以噎死人的煮鸡蛋就为了吞止痛药不伤胃。
要是弄到裤子上没及时发现，在公司尴尬不说，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后还得对着脏污的裤子一筹莫展。
浅色裤子就更糟糕了，手搓搓不干净，机洗也会留下浅浅的印子，而且十几个小时过去早就干涸成褐色的一滩。
丛中笑倔强了一整天，最后还是难逃扔掉它的命运。
上学的时候就更苦了，那时候还不知道可以吃止痛药，都是强忍着撑过开头那两天的。她甚至有一回上课上到一半浑身冷汗面色惨白，被拉去医院打止痛针……
算了，不想了，都过去了，再回忆又要犯CPTSD，还是放过自己吧。
幸好月经是在吃过午饭之后才来的。她躺在床上稍微歇了会儿，恢复了少许力气，才去厨房就着温水吞了一颗布洛芬，然后回来接着躺下。
“要不我给池以恒打电话，叫他来照顾你？”何昕意问。
在我这里男主男配永远不可能强过女主哦呵呵[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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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错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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