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添乱,我有手有脚的,爸妈也在家,叫他来干嘛?”丛中笑头痛,“等药效起就好了。”
而且这个点,池以恒应该已经登上飞沪城的航班——
砰!
防盗门关上的声音。
清冽甜蜜的柑橘香气像一阵风卷进来,侵略性极强。丛中笑冷不丁吓得一抖,翻了个身,就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伫立在那儿。
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但丛中笑对他的身形再熟悉不过。
是池以恒。
丛中笑瞬间感到难为情,因为她的睡衣是苏格兰五分裤和衣服上带着爆炸底纹的“Really Cool Space”印花,字母旁边的那颗不起眼的小篮球就和此刻的她一样局促。
好在池以恒并没有进来。
他站在门口,侧过身给丛妈妈让出一条通道,隔着那几步路,望向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她,“我要去沪城一个星期。”
除了红毯以外,Jello临时给他接了一场人物专访。
以及一些原本就在计划内的事情要处理。
“我知道呀。”
他是专程来跟她告别的吗?
可是也就一个星期而已啊,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要眼泪汪汪的,掰着手指数着七天过去吗?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刚放下热水袋的丛妈妈和正好过来送红糖姜汤的丛爸爸交换了一个眼神,也默契地没出声。
“不要熬夜,好好照顾自己。”池以恒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路过客厅,想了想,还是把口袋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茶几上。
眼瞅着他轻轻关上门,下楼去了,丛妈妈才神神秘秘地凑到丛中笑耳边,“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谈朋友的?”
“妈?!”丛中笑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我们没谈恋爱。”
“我是你妈,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你就别瞒了,我跟你爸都看出来了,这腻歪劲儿。”
丛中笑觉得更难受了。她冷声道:“你可不可以别添乱?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要撒谎?”
丛妈妈没想到她突然发火,张张嘴,下意识就想说“翅膀硬了,都学会顶嘴了”——但见女儿背过身去,明显不想再多谈,她只好嘟嘟囔囔地退出去。
丛中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充斥这一方白茫茫,她躺在口腔科的牙椅上,听着医生手里的手机发出钻破天灵盖的嗡嗡声,钻头探进她嘴里,直向深处去。
丛中笑紧张地攥紧了胸前的一次性围兜。
她感觉自己的牙被金属磕了一下,吓得大叫,坐起来推开医生,弹跳下椅冲向门口——
却绝望地发现门纹丝不动。
正焦躁万分地扯着门把手又推又拉,她清楚地听见身后的医生叹了口气,走过来,手臂越过她,握住门把,“现在才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
他和门板将她的身体牢牢环在中间,那股酸甜可口的橘子气味很快便盖过了难闻的消毒水味。
她却感到难言的压迫,无处可逃。
丛中笑惶恐之际,又觉得这嗓音和语气耳熟得紧,皱眉转身,一把扯掉医生的口罩——
“池以恒?!”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他长得高,但现下才如此直观地发现,自己的头顶才堪堪够到他的下巴。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雪白颈侧那颗点缀得恰到好处的痣,视线也能触及那枚微微滚动的喉结。
但这些都不是她的目的。
丛中笑拼命仰起头,却依旧看不清他的双眼——她已经习惯了从眼睛去读懂他心里在想什么。他高兴也好,生气也罢,就算再怎么面无表情,只要她一对上那双眼睛,她就能立刻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她很擅长阅读他,阅读就在她眼前的他。
但这次有点不一样。
眼前的这个池以恒和她接触过的每一个池以恒都不一样。他坏心眼得很,碎发轻轻掩住眉眼,双眸藏在阴影后,显然是刻意不与她四目交接。
他抗拒她阅读他。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池以恒,不由有些挫败。
“你、你怎么在这?”不是去沪城了吗?
知道是池以恒之后,她就没那么紧张了。
但这身白大褂还是令她心生畏惧。
“你挂了我的号,我不该在这儿?”
池以恒撑住门板,俯下身与她对视,“你又熬夜了。”
“没有!”虽然她昨晚确实熬夜看美剧来着,但问就是没有。
这些漫画小说电影电视剧她老早就想看了,可是之前一直上班,她一直找不到机会看,就连报复性熬夜也不敢——敢熬夜,第二天急促的闹钟铃声和酸痛的心跳频率会教她做人。
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啊。
池以恒凑得更近了。
无路可逃,丛中笑颤颤地垂下眼睫,眼睁睁看着他那双形状姣好的唇越靠越近——
有什么东西在她鼻梁上滑动两下。
是池以恒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子。
丛中笑蓦地睁开眼,目瞪口呆:“干嘛?”
一柄探针迅速伸进她嘴里,快准狠地刺了一下她后边的大牙。
丛中笑惨叫,捂着腮帮子,不敢置信地瞪他:“你干嘛!”
“我没收了。”池以恒抽身离开,变戏法似的晃了晃手上通体发绿的易拉罐,“你的龋齿该补了。”
丛中笑定睛一瞧:那是她高三时常喝的苹果醋,每天晚饭后必定绕路到学校超市买一瓶冰镇的,噗呲一声打开,咕噜咕噜,痛痛快快地喝,喝得肠胃蠕动、肚子很快又饿了也不管,就奔着开罐后第一口去的,气泡在舌面上滋滋跳动,酸爽爆炸,然后畅快地打一个长长的嗝,凉气四溢。
她当然知道总是喝碳酸饮料对牙齿不好,但这东西把她的瘾勾出来了,辛苦一天就为了这一刻,要是有哪一天不喝,总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她酗冰镇苹果醋的原因和某些人抽烟的原因也有共通之处:平时不见对烟有多着迷,但压力大了就想来上一根,让情绪有个释放的出口。高考结束,压力的来源消失了,她自然也就不喝了。
这么大一个易拉罐,他从哪儿掏出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身上藏着这玩意儿。
她看着池以恒打开那瓶苹果醋,自顾自喝了一口。散发着寒气的瓶壁上挂着冷凝水,一连串晶莹的水珠滚落,淌湿了他的指缝,莹绿的瓶身衬得那只手愈发像白玉雕就的。
池以恒的指尖都被冻得透出粉意。他放下苹果醋,用那只手对她招了招:“过来。”
丛中笑鬼使神差地就过去了。
直到被这只手按在牙椅上还晕晕乎乎。
池以恒踩住手机踏板,嗡嗡声再次响起,丛中笑猛地回神,颤颤巍巍道:“一定要钻吗?”
池以恒看了看片子,“嗯。”
丛中笑坚持:“你先给我看看全景。”
于是池以恒把屏幕转向她。
只见一段灰色的扇环铺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亮点躺在中央的阴影里,唯独没见着她那满排的牙。
丛中笑又不是傻子,当然清楚这不可能是她的牙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又不敢说,嘴一秃噜就脱口而出:“这是什么?!”
“笨蛋。”池以恒低眉浅笑,望着她的神色温柔,“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已经6周大了。你喜欢布斯熊,我们先叫它布布好不好?”
“好你个头啊!”
丛中笑崩溃地从梦中惊醒。
梦里那个池以恒也太OOC了吧!
她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会儿,脑子里的弹幕反复在“我去”“什么鬼”“哪来的孩子”“我和池以恒?不可能”之间来回打架,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然后拿起手机,搜索周公解梦。
没过五分钟,她就徒劳无功地放下手机——这梦太诡异了,恐怕连周公也没见过。
只是梦而已……
她努力安慰自己。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睡了一觉,布洛芬终于找到自己的战场,开始兢兢业业地跟前列腺素火拼了。
丛中笑现在急需找点事情来做,好让自己摆脱刚才那个诡异的梦。
她下床,想去厨房倒杯温水喝。路过客厅,敏锐地发现茶几上多了什么东西。
一个小瓶子,蓝色盖子,褐色瓶身,上面印着“IRON PROBIOTIC”的字样。
下面压着一张字条:补铁,一天一粒,不要吃冰。经期也可以吃。少喝茶,否则影响铁吸收。
骨架端正,收笔利落——丛中笑听说他从高二开始奋发练字,练了这老些年,看来卓有成效。
虽说本来写得也不丑,她记得的。
这行字下还写了几个字,不过被划掉了,她勉强辨认出是“不要熬夜”——
丛中笑的记忆骤然闪回刚才那个稀奇古怪的梦,顿时像被烫了一样甩开字条。
原地发愣几分钟,她又默默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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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古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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