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玉脍霜刃
[朱匾森光]
御厨院的乌木门楣悬起新匾“珍馐试玉”,青砖地沁着昨夜的雨痕。
陈尚仪的金丝镜链扫过众学徒:
“食材自备,违限者黜落!”
案角黄铜铃铛晃出冷光,映着白萍布袋里鼓胀的面粉包——那是唐春婆用三筐莴苣换来的精白面。
暗处织金旗袍闪过,林今英的珊瑚耳坠轻蹭白萍肩头:
“姊姊可闻见酸味?面袋怕不是被耗子啃了。”她鹅黄手帕拂过面袋,栀子香里裹着极淡的樟脑气。
[雪魄惊竦]
子夜更漏如刀剐心,庖屋角落散着零星面粉沫。
白萍抖空的面袋倒出半只干瘪鼠尸,鼠齿间黏着淡黄粉末——分明是药库驱鼠的雄黄粉!楚荆浩的和田玉佩突然从窗缝滑入,压住鼠尸:
“寅时三刻,东角门菜贩送新面。”
墙根忽传来陶罐滚动声。白萍掀开咸菜坛,腌白菜叶浮在卤水间,叶脉舒展如素绢。吕石斛的月白鞋尖停在门外:
“五更露重,当心白菜生了冰霜气。”
[霜菘裁云]
铜铃震响时,青玉案板已蒙上薄霜。
众学徒的虾饺蟹黄包蒸腾如锦霞,唯白萍刀尖翻飞如蝶——白菜叶托着三鲜馅,碧玉盏般缀满笼屉。陈尚仪的戒尺猛敲铜铃:
“以菜代面,坏祖宗规矩!”
蒸笼忽泄出奇香,朱学士的银箸戳开菜卷:
“菘叶裹鲜蛤,倒有宋刊《山家清供》的古意。”
翡翠馅料涌出的刹那,林今英的赤金甲套忽刮过笼屉:
“雄黄熏过的蛤肉,也配称古意?”
白玉盏里蛤肉莹白,朱砂雄黄渍却在叶底洇成血痕。
[残鳞映日]
验毒室的西洋镜放大着蛤肉肌理。
郑白蔹的银针插入雄黄渍:
“此乃库房新进的避虫粉...”
话音未落,药库册页“啪”地摊开——林今英的簪花小楷赫然登记着“雄黄五钱”。陈尚仪的金丝镜寒光陡射:
“昨夜戌时,谁见林学徒入库?”
暗角钻出小仆役阿稔:“林姊姊说取除虱药...”他腕间晃荡的翡翠珠串,正是崔凌霄昨日佩的!
[**·寒砧碎玉]
乌木长案摆开三摞考卷,朱砂笔悬在黜落簿上空。
“面粉遗失案已有分晓。”
吕石斛的银兰簪挑开药库账簿,雄黄支取栏下压着半枚胭脂印——崔凌霄最爱的法兰西香膏色!崔凌霄的貂裘手笼忽扫翻墨砚:
“污蔑!那小贱种分明...”
陈尚仪已掀开黜落簿首页。楚江枫的军氅携风卷入,马鞭柄压住“徐白萍”三字:
“且慢!本帅尝出这蛤卷里——”
他刀锋似的目光剐过白萍,
“有苏木香调药膳的陈皮香。”
满堂死寂里,验毒室忽传来惊呼:那西洋镜下的雄黄渍竟化为缕缕金丝——分明是药材行伪造雄黄的赭石粉!
[靛萍沉渊]
黜落簿朱砂淋漓,白萍的名字如浮萍沉墨。
“功过相抵,仍不及格。”
陈尚仪的金笔尖刺透纸背。吕石斛的羊脂玉扳指忽然套上白萍拇指:
“当年你娘因此物被逐出尹府...”
扳指内圈阴刻的萱草纹,与多栽轩冻土裂痕里的青布暗纹毫无二致!
后院忽起骚动。唐春婆的破笠帽滚到阶前:
“老婆子拼死说句——那赭石粉是菜贩混的假药!”
她枯掌抖开的油纸包上,金圆门药材行印章旁,赫然是林今英手书的提货单!
[锈匣啼痕]
暮色给黜落簿镀上残金,楚荆浩在仪门截住白萍。
“莫回多栽轩。”
他怀表盖里夹着半张船票。话音未落,吕石斛的月白身影笼住庭柱:
“尹府旧档寻到了。”
乌木匣在石阶磕开铁锈,露出的不是案卷,而是染血的石斛兰银簪——簪身裂痕间卡着张焦黄纸片:
“木香绝笔:癸亥年冬,江枫少爷参汤毒发夜,崔氏命吾送白玉扳指于提调房...”
寒风卷过黜落簿残页,陈尚仪的金丝镜正在穿堂后反着冷光。
本章注脚:
1. 陈尚仪 → (规则执行者)
2. 朱学士 → (识才者)
3. 林今英 → (构陷者)
4. 崔凌霄 → (幕后黑手)
5. 阿稔 → (关键证人)
6. 唐春婆 → (仗义执言者)
7. 楚江枫 → (真相揭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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