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李巧巧他们正在和一位耳背的老太太纠缠。
“张奶奶——您知道冷宁的姐姐去哪了吗？”
“啊？你问我吃了吗？”
“冷宁的姐姐——”
“他奶个腿腿？你这孩子，怎么骂人呢？”
“……”
李巧巧绝望地看向身后，顾时朝她点了点头：“我来吧。”
顾时走上前，弯腰蹲下，在张奶奶耳边放大声音问道：“您知道——冷宁的姐姐——去哪了吗——”
片刻过后，张奶奶张开有些浑浊的双眼，将拐杖往地上一杵，声音颤颤巍巍道：“你们说小雪啊……”张奶奶摇了摇头叹道：“回不来了，都回不来了……”
顾时眼睛一眯：“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嗯？”张奶奶偏着头，以倾听的姿势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然后，她突然张开满嘴假牙笑了起来：“哎呀！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你们进来陪老婆子我说说话吧。”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条“助人为乐”的规则。于是顾时颔首，答道：“好。”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顾时突然顿了顿脚步，秋思也冲出来挡到夕涯面前。李巧巧还是第一次在他们的脸上看见如此凝重的表情，当即吓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夕涯摇了摇头，示意李巧巧看老人的脚下。李巧巧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张奶奶背对着他们站立，一盏灯从上方打下，而张奶奶的脚下，空无一物。
“巧巧，你待在顾时旁边，不要乱跑。”夕涯和秋思冲了出去。两人的动作十分利落，一左一右，像箭矢一样射出。刚进副本时，李巧巧只觉得夕涯身边的这个学长有些腼腆内向，却不曾想一到关键时刻，此人的实力竟与他的性格完全相悖。
只见秋思足尖一点，踩着墙壁飞入半空。李巧巧跟随他的动作朝天花板上看去，一团黑影静静地挂在那里。李巧巧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个人。她吓得后退了两步，那个人被粗布麻绳吊在空中，脖颈处被麻绳勒的青紫，淤血发黑的舌头伸出口腔。而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天花板上吊着的这个人，与他们面前的张奶奶，长得一模一样！
“学姐，小心！”地面上，张奶奶突然举起拐杖，以一个老年人不可能拥有的速度朝夕涯冲了过去。
夕涯仰起头，双脚发力稳在地上，腰身轻轻一弯，避过了张奶奶的攻击。
“秋思！”
夕涯厉声一喝，挂在天花板上的秋思顿时会意，只见寒光一闪，那段有手腕粗的麻绳瞬间被割断。
挂在天花板上的人体重重砸下，夕涯抬脚一踹，将张奶奶踹到了自由下落的人体下方。
“咚！”
轰然一声巨响，人体穿过张奶奶的身体，落在了地板上。张奶奶看着他们，咧开嘴角，眼神癫狂：“有没有人能来陪陪我呀……有没有人陪陪我……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不要……”
张奶奶舞着拐杖，改变了方向，朝着李巧巧他们冲来。秋思见状不妙，直接跳下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剑，直直朝张奶奶胸口的方向刺去——
“叮——”
那柄剑刚到张奶奶近前，却在半路被两根手指截下。顾时微微抬眸，夹住了剑身。剑微微摇晃着，发出不平的铮鸣。
“让人魂飞魄散，还不至于。”顾时笑了笑，在秋思的剑上叩了叩，而后走到张奶奶面前，握住她的手腕，使力，一寸一寸，逼迫她放下拐杖。
“这位同学，能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吗？”顾时微微眯眼，循循善诱。
“告诉我，小雪去了哪里？”
-
“我要把你们都做成我的洋娃娃！”小乖的手被攥在冷宁手里，无法挣脱。她唯一可以利用的武器就是哭声和尖叫，血泪在她的脸颊上蜿蜒，“你们为什么不能乖乖地做小乖的家人呢？”
她用剩余的那只手夺过了冷宁面前的洋娃娃，狞笑道：“你们要乖乖的……乖乖的才有饭吃。”
“咔嚓。”
洋娃娃的脖颈被她扭断了。发出的脆响却像是人类颈骨断裂的声音。
冷宁瞪大双眼——脖子处传来的剧痛仿佛提示着，断掉脖子的不是洋娃娃，而是他。
冷宁的手下意识一松。小乖趁机挣脱出来，拍手叫好：“爸爸！爸爸！你给小乖跳个舞吧！”
羿光见状不妙，上前去夺小乖手中的洋娃娃。小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温柔的语气轻轻说道：“妈妈不可以不听话哦～”
只见她扑到羿光身前，用身体压住他面前的洋娃娃。洋娃娃整个瘪了下去，羿光朝后一倒，仰面躺在地上，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小乖操纵着两个洋娃娃跳起了舞，冷宁和羿光顿时像提线木偶一般“刷”的立起来，面容淡漠，僵硬地做起了机械的动作。
冷宁的手脚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虚空之中仿佛有无数根线将它的四肢提起来，扮演着荒诞的皮影。
小乖笑得咯咯作响，不断鼓掌，眼角都笑出了几颗眼泪。
“摇啊摇，月儿弯……”
“笑一笑，星星闪……”
就在小乖兴致勃勃地观赏时，一道温柔的歌声缓缓流淌出来。冷宁用尽全力，从喉咙中挤出那首童谣——这是他在第一个副本里，受阴阳眼影响而回忆起的那首摇篮曲。
当时这首摇篮曲成功让阴阳眼安静了下来，冷宁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轻声唱起了这首童谣。
他注意到，小乖在听到歌词的第一个字时，身体顿时僵住。一首歌毕，她的血泪沿着先前的泪痕缓缓躺下，小乖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嘴里喃喃：“是这首……”
冷宁感受到控制自己的那些丝线一瞬间消失，他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缓步走到小乖面前，轻声发问：“可以告诉我，我的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他缓缓道：“如果真的存在这个人，我真的很想与她见上一面。毕竟，她应该是我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了。”
“你是……小宁？”小乖的眼神清明了许多，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冷宁，突然嚎啕大哭，这一次，她的哭闹属于一个无助的孩子。她抽泣着哭诉道：“爸爸妈妈一直对我说，你要乖乖的……你要让着弟弟……可是我不明白，那个时候他们甚至没有生下弟弟，为什么要我早早承担起姐姐的角色。”
“后来我遇到了小雪，她也有一个弟弟。但她说，她的弟弟是她捡回来的，她爱她的弟弟。”小乖的语气突然冷下去，“可如果没有弟弟，就不会有人来跟我们抢爸爸妈妈的爱了……”
“他们放弃了我，带走了弟弟，小乖变成了怪物。”小乖抬头，望着冷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雪也一样。”
冷宁心头一悸：“你的意思是……小雪也变成了怪物？”
“怪物，怪物……这里到处都是怪物——”小乖的神志又再次陷入癫狂，完全无法沟通。
冷宁叹了口气，回头对着仍然僵在原地的羿光道，“别装了，你有把陆凯他们变回原样的方法吧。”
话音刚落，羿光顿时撒开手脚，将变成洋娃娃的陆凯和张远提起来，在他们眉心处一点——
陆凯和张远立刻恢复人形，出现在他们眼前。
“哎呦喂，痛死我了！你们知道灵魂被禁锢在一个死物里是什么感觉吗？这破娃娃里面装的绝对是黑心棉！”陆凯一出来就哀声怨道，不停揉着四肢。
张远狠狠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
“那小姑娘呢？下手这么黑！我今天就来教教她做人的道理！”陆凯撸起袖子叫嚷着，冷宁十分贴心地侧开身，将他身后的小乖暴露出来，陆凯看见满脸是血不停大叫的小乖，默默地收回了迈出去的脚，“大人怎么好跟小孩子较量呢，哈哈。”
张远用鄙夷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从她这里应该打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冷宁摇了摇头，问陆凯，“香燃了几根了？”
陆凯一直拿着烧燃的香，他低头一看，大呼不好：“从我们进入小区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
他们回到小区是下午三点，也就是说，现在至少已经是七点左右。
“回去吧。”冷宁起身，“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了。”
陆凯和张远连连点头，一秒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直接夺门而出。
冷宁和羿光留在后面，冷宁看见，羿光拍了拍小乖的头，将头上那个粉色的发夹取下来，细心地为小乖别好。
冷宁站在门口等他，见他过来挑了挑眉：“同情心泛滥？”
羿光笑了笑：“不，是爱屋及乌——毕竟，她也算你的邻家姐姐。”
羿光打趣道：“再说了，你可没有资格说我。”
两人并肩朝门外走去，屋内，小乖捧着一颗水果糖，流着泪，轻轻舔了一口。
“是甜的……”
那股甜味勾着远去的记忆重现——
“小雪！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带上你弟弟！”
“哎呀，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嘛～”
“小乖姐姐，吃糖……”
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将糖果塞进她的手中，小孩稚声稚气：“姐姐说，吃了糖就会开心！”
那个小小的身影渐渐与眼前那个远去的高大背影重叠起来，一滴晶莹的泪砸下，这一次，里面不再掺着血。
“小雪，你看，你最爱的弟弟长大了呢……”
羿光：隐藏实力其实是为了看老婆发挥[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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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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