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雨一场比一场凉，淅淅沥沥下了三天，把第三中学的老梧桐树叶子打落了一地。林砚舟踩着满地的金黄走进教室时，看见同桌正抱着个热水袋瑟瑟发抖：“这天气也太离谱了，昨天还穿短袖，今天就得穿棉袄。”
他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呵出一口白气。窗户上凝着层薄雾，用手指划开，能看见外面灰蒙蒙的天。他摸了摸书包里的保温杯，里面是早上陈小禾塞给他的热豆浆，还温着。
“听说了吗？下周要降温到零度，可能还会下雪。”前桌的女生转过头来，手里拿着手机刷天气预报，“我妈让我把羽绒服都翻出来了。”
林砚舟的心沉了沉。他的衣柜里只有两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一件薄的，一件稍微厚点的，都算不上暖和。去年冬天他就冻得够呛，手上长了好几个冻疮，又红又肿，连握笔都费劲。
“你冬天穿什么啊？”张磊凑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你这校服也太单薄了，不冷吗？”
“还行。”林砚舟含糊地说，把保温杯往桌肚里塞了塞。
中午去食堂打菜时，陈小禾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她往他餐盘里多舀了勺热汤，“是不是冷着了？”
“没有。”林砚舟摇摇头，低头扒拉着米饭。
陈小禾却不相信，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她的手很暖，带着点刚洗完菜的潮气，林砚舟的脸颊瞬间红了，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有点凉。”陈小禾皱起眉，从口袋里掏出个暖宝宝，塞给他，“这个你拿着，贴在衣服里暖和。我早上刚买的，还没拆封。”
“不用了阿姨。”林砚舟想把暖宝宝还回去，却被她按住了手。
“拿着吧，”她的手很有力，“你要是冻感冒了，怎么参加期末考试？手册上说，冬季保暖不当会影响免疫力，进而影响生长发育……”
又是手册。林砚舟无奈地笑了笑，把暖宝宝塞进了口袋。“谢谢阿姨。”
“谢什么，”陈小禾笑了笑，又往他餐盘里放了个茶叶蛋，“这个蛋我特意煮了十分钟，蛋黄全熟的，吃了暖和。”
林砚舟看着餐盘里的茶叶蛋，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烧烤摊的事。王老板不知从哪弄来只羊，说要烤全羊，让陈小禾帮忙处理。她笨手笨脚的，被羊骨划破了手指，血流了不少，却还是笑着说“没事”，继续帮着串肉。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暖宝宝，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周五放学时，天空飘起了雪花。起初是小颗粒，像盐粒似的撒下来，后来渐渐变大，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林砚舟走出教学楼，看见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手里都拿着伞和羽绒服。他缩了缩脖子，把校服拉链拉到顶，刚想往舅舅家走，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小林同学！”
他循声望去，看见陈小禾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手里拎着个大包，身上落了层雪花，像个雪人。她看见他，立刻笑着跑过来，把手里的包往他怀里塞。
“给你的。”她说，呼出的白气模糊了她的脸，“我看你没厚衣服，昨天特意去商场给你买的。”
林砚舟打开包一看，里面是件深蓝色的羽绒服，还有一条加绒的裤子和一双棉鞋。衣服上还带着商场的标签，看起来崭新崭新的。
“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他赶紧把包递回去，脸颊发烫。
“拿着吧，”陈小禾把包往他怀里推，“你正在长个子，穿暖和点才能好好长。我弟弟以前就总爱冻着，结果长到170就不长了，我不想你也这样。”
她又提起了那个“弟弟”，语气里带着点怀念和遗憾。林砚舟的心揪了一下，看着她眼里的期待，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是……”
“别可是了，”陈小禾笑着打断他，帮他把羽绒服拿出来，“快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我照着你现在的身高买的，特意买大了点，明年还能穿。”
林砚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羽绒服穿上了。衣服很合身，暖暖的，把寒风都挡在了外面。他低头看着身上的新衣服，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烫。
“真好看。”陈小禾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知道你穿蓝色好看。”
林砚舟的脸颊更烫了，低下头小声说：“谢谢阿姨。”
“不客气。”陈小禾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回家吧，雪越下越大了。对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保温桶，“这里面是我给你做的热汤面，加了羊肉和生姜，驱寒的。回去趁热吃。”
林砚舟接过保温桶，感觉沉甸甸的。他看着陈小禾转身往包子铺走，她的背影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单薄，突然喊了一声：“阿姨，你也穿暖和点。”
陈小禾回过头，冲他笑了笑：“知道啦，你快回去吧。”
林砚舟站在雪地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羽绒服，又摸了摸怀里的保温桶，突然很想快点长大，快点能自己挣钱，这样就能给阿姨买很多很多东西了。
回到舅舅家，舅舅看见他身上的新衣服，眼睛立刻亮了：“你这衣服哪来的？是不是又跟那个包子铺阿姨要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总占便宜……”
“这是阿姨给我买的，我以后会还她的。”林砚舟打断他，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我饿了，先吃饭。”
他打开保温桶，里面的热汤面还冒着热气，羊肉的香味混着生姜的辛辣，在冰冷的屋子里弥漫开来。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面塞进嘴里，暖暖的汤汁滑进胃里，熨帖了整个冬天的寒冷。
那天晚上，林砚舟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第一次觉得冬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他摸了摸身上的羽绒服，想起陈小禾雪中的笑脸，突然很期待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早上，林砚舟穿着新羽绒服去包子铺。陈小禾看见他，眼睛立刻亮了：“真合身！我就知道我眼光好。”
“阿姨，谢谢你的衣服和汤面。”林砚舟说，从书包里掏出个苹果，“这个给你，我昨天在学校门口买的，可甜了。”
陈小禾接过苹果，笑得像个孩子：“谢谢你啊，小林同学。”
林砚舟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会很暖和。
虚拟面板在陈小禾眼前亮起：
【目标人物保暖措施到位，营养摄入充足。信任度 15（当前79/100）。评价：“饲养员”关怀全面，受试体生长环境稳定。建议：持续关注冬季营养补充。】
陈小禾笑着关掉面板，把苹果放在案板上，开始准备今天的包子馅。她往肉馅里加了点生姜和羊肉末，想起手册第92页写的“冬季温补配方”，忍不住笑了起来。
或许，这个冬天，她不仅能让林砚舟长到180cm，还能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而这，可能比长高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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