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无光的实验室里，墙上的机械眼愤怒地睁开，望向角落里闭目养神的人。
它生气地开口:“你做了什么？”
张远航显然预料到了机械眼肯定会来找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淡淡地说:“让别人多了解你一点不好吗？”
“蠢货!”机械眼看着张远航一副淡淡的，毫不在意的模样，恨不得亲手把他捏碎，“张远航，你这么做是已经不管自己的父母和朋友了吗？”
闻言，张远航嘲讽地笑了:“不管?索罗亚，我要是不管，我早在你一次又一次的重启下被折磨至死!我的父母，我的朋友，甚至是我，会彻底死在你撰写的程序里，我们根本就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一个半生半死、不断轮回的人!”
“那又如何？人类生来低贱，根本不配与我们为友!”机械眼涨红，蔓延至整个眼球。
“呵，生来低贱。”张远航笑着重复了它的话，“索罗亚，我等着你被彻底摧毁的那天，我等着再次重见天日的那天，我会亲手把你毁了。”
索罗亚:“你不会有这一天，人类终将会亡。”
张远航声音冰冷:“是吗？十年了，我在一段杂乱无章的程序走了整整十年，这十年我不还是好好活着。我见证了父母，朋友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我照样好好活着。如果我死了，那他们的死亡，他们的冤屈，你么的罪恶将无人知晓，我不会让这些埋在地下，哪怕是死，我也要拉着拉着你一起死!”
“疯子!和林又涵一样的疯子!你们都是疯子!”索罗亚的声音尖锐了起来，它发出的声源很快就引起整个实验室的振动，可实验室外边根本没什么影响。
它阴狠地盯着张远航，“我要人类文明彻底灭亡。”
“那你试试。”张远航抬起手划开键盘，泛着蓝盈色的键盘在黑暗中异常刺眼，他手指飞快地跳动，不动声色写下一个又一个代码，敲下最后一个字母时，摁了确定。
下一刻，原本嚣张跋扈的索罗亚瞬间熄了火，眼中的红光慢慢消散。
张远航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就算你的代码等级高于我所学的，但你只能在重启的最后一刻阻止我，你不能阻止我学习，也不能阻止我进步，也不能阻止我摧毁你。”
他又一次划开键盘，蓝盈色的光消失，对面的墙壁也再也辐射不出红光，整个实验室又恢复了黑暗，也恢复了平静。
他撑着墙壁站起身，往实验室中央空的地方走去，慢慢坐下，语气轻的像是在呓语。
“你们。”
“也快醒了吧。”
-
林又涵、司暮云两人在修理厂待到了晚上，把建造朱雀所需要的材料找了差不多。
离开时，林又涵累的靠在司暮云肩上，把设计稿扔给他，“你去造。”
司暮云接过那张设计稿，沉默。
他帮人捏了捏肩，得到了林又涵的一声夸赞。
“不错，力度再大点。”不仅有了免费的劳动力，还会帮自己捏肩，林又涵指挥起司暮云越来越顺手。
司暮云不动声色地加了些力度，问道:“今天怎么想过这里来了？”
前不久，两个人刚一起来过景染广场，对这里发生的事自是清楚。司暮云料到林又涵迟早会回来，但是没想到是来修理厂。
按理说，张远航的家应该会比修理厂更有吸引力。
林又涵困的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要造朱雀，不然去不了中央星。”
听到这个理由，司暮云愣了两下，而后说:“你不是有米谷了吗？直接带着米谷参加就好了。”
林又涵摇头，“废物机甲，一个青岚都打不过，没脸带去。”
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米谷听到这句话的心情:“……”
又被诋毁了。
司暮云也沉默了。
林又涵看到两人如出一辙的反应，笑出声:“你们两个要不去鉴定中心认个亲子关系?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哈……”
司暮云:“……”
米谷:“……”
一人一机对视了眼，选择不去理哈哈大笑的林又涵。
林又涵笑的肚子发疼，抬头看到司暮云无言的脸，更觉得好笑了。
司暮云:“……别笑了。”
“我也不想。”林又涵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是司暮云真的怎么看怎么像人机。
话音刚落，一片阴影覆下来，林又涵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贴上了一片温热，周围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神力。
林又涵大脑一片混乱，想要推开他，对方却用手托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逃离。
这次司暮云吻的很深，誓要把这张胡言乱语的嘴堵住。
“司暮云……”不知过了多久，林又涵被人放开，轻轻喘息，睁着一双红的眼睛看他。对方却抬起手落在他的眼尾上，轻轻揉捏。
林又涵不适地眨了眨眼。
一声叹息落在头顶，“像个易碎的娃娃，怎么养也养不回原来的样子。”
林又涵抬眼看他，正色道:“司暮云，我只是看着弱，真要打起来，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你比十年前还厉害。”司暮云揉了揉他的头，语气很轻，“但也比十年前瘦了。”
“十年前你还有点肉，如今瘦的骨头硌人。”
林又涵的手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陆昭来和你说了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司暮云眸色有些深，“你很在意陆昭告诉我的内容。”
“确实在意。”林又涵没有否认，“经过这一次，陆昭已经彻底恢复记忆了，当年的事他虽然才**岁，但是也是记事的年纪，现在想起来也不是什么容易忘记的过去，相反会更加刻苦铭心。”
司暮云了然，“所以那天你并没有告诉我全部。”
林又涵没想到司暮云这么聪明，神色明显慌乱起来，含糊地说:“都过去了。”
倏地，他的手被人抓住，抬头就看到司暮云黑的发亮的眼睛，藏着不知名的情绪，浓的化不开，可隐隐间又见泪光，烫的吓人。
“林又涵。”司暮云语气很重地叫了下他的名字。
林又涵打算糊弄过去，“干什么？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我还想知道。”
林又涵:“我能记起的东西就这么多。”
司暮云显然不信林又涵的说辞。在两人相认这么久，他一直没有主动去问林又涵关于安阳街的事，就是怕一问对方就跑。
可他现在不这么想了。林又涵虽然忘记了十年前发生的事，但是这十年的他可没忘，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甚至是有关安阳街的事情。
林又涵看着他的脸色，显然猜到了司暮云不信自己。他轻声地说:“我确实没告诉你全部，不是不信你，而是这次回来，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司暮云，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喜欢我，会让你背负很多东西，会让你看到你不想看到的一面，也会震碎你对世界的看法。我是一个死人，一个早就该死的人。”
“胡说。”司暮云立马抱住了他。
林又涵:“我也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就两条路，第一条就是恢复精神力，去突破脑中上锁的芯片，第二条就是去参加科技大会，把当年林又涵走的路走过一遍。”
他抬眼看向远方，轻声说道:“可是我现在发现，这件事从十年前的科技大会就开始了。隐在暗处的人筹谋多年，站在光里的人静待死亡。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假的，但也是真的。”
“假掺真，真掺假，真真假假分不清。就像是一场人心里的闹剧，一起多年，未知始终，除非他停下思考，放弃想象，这场闹剧才有可能结束。”
“司暮云。”他喊了一声，“这个世界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好，但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只是时间久了，人难免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也忘记了原先的自己。”
听到这些话，司暮云似是明白了什么，顿时心里泛起酸楚，“我帮你恢复精神力。”
“司暮云，你难道忘了陈问的话?”林又涵表情严肃地看着他。当初陈问在医院走廊说的话他可没忘记。
如果司暮云选择使用精神力帮助他，他的精神力会对司暮云产生依赖，变得不再像自己。
可如果不恢复精神力，那他对当年发生这些事的原因一无所知。张远航就算知道，但是索罗亚怎么可能会让张远航轻易地告诉他。
林又涵敛下眸子，推开了司暮云，后者看到他的动作一脸懵，下一刻衣领就被人揪回去，林又涵眨了眨眼睛，“怎么办，现在一难过就想亲你。”
趁着司暮云没说话，他又苦恼地说:“但是我又不想给名分怎么办？毕竟连AI都觉得我渣。”
司暮云:“……”
“不给名分就不给名分了，但是只准喜欢我一个。”
林又涵:“?”
司暮云直视他，问道:“怎么，连喜欢我一个也做不到吗？”
“做不到。”
刚说完，就看到司暮云的眼一下变的危险起来。
见状，林又涵露出一个笑，凑在他耳边说:“男朋友。”
“如果连名分都不给，怎么只做到只喜欢一个?”
林又涵见他不动，戳了戳他，“你怎么愣住了，喊了你又不喜欢，不喊了又一个劲儿地问，司暮云，你该不会是在骗我的吧？”
话音刚落，他又被人抱进怀里。
司暮云乱跳的心脏频率透过衣服传过来，快的数不清。抱着他的手也抖的不像话。
林又涵心里叹了一口气，回抱他。
“司暮云，三个字怎么就失控了呢？”
-
星院的办公室里，廖百星穿着长筒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向地面上坐着的陈问。
她拿起百燎刚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陈问是吧，我记得你不是这届的新生。”
一旁的百燎道:“他是140届的学生。”
“哦？140届，还是学弟呢。”她把咖啡放下，往里加了两颗冰糖，似乎猜到了陈问心中所想，“是在等人救你吗？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办公室除了我本人，谁也进不来。”
听到这句话，陈问猛然抬起眼，恶狠狠地瞪向她，“你私自改装办公室!”
“什么叫私自改装办公室?”廖百星不以为意，“这是我的办公室，我为什么不能改装？赶紧把事情交代了，我这儿可不止一个机甲。”
说完，蹲在角落的青岚向两人看来。
廖百星看到这个举动很满意，她又品了一口咖啡，“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应该是帮人办事对吧，也不能说是帮人办事，那个应该也个AI，只是好巧不巧被你撞上了。我看的出你情愿但又不情愿，这种矛盾的心理在AI的身边可干不长。”
“你这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实话实说呗，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我可不是林又涵，动不动就打架不是我的风格。”廖百星慢悠悠地说，像是在闲聊一般，“只是有点人脉，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上军方聊聊，我猜你应该很喜欢北符境苑。”
陈问怒道:“你——”
廖百星笑了声，“我猜你知道的东西不少，后山的地下实验室，安阳街火灾的原因，还有张远航的原因。张远航也是140届的学生，你俩是同一届的，不仅是同一届，而且还认识，也知道另一个是怎么死的，但现在的你应该不是你。”
“被AI控制很不好受吧，刚好我在星院读书的时候是主攻这一方面的，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摆脱它的控制。”
闻言，陈问沉默了许久，抬头问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廖百星停顿了一下，“这一切该结束了。”
-
廖百星从办公室出来时，天色已晚。她身后跟着百燎和青岚。
还没吃晚饭，饿的发困，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倏地，她目光顿住了。
收了困意，抬眼看向站在走廊深处的人影。
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
“陆院长，大驾光临，不知道是来要人，还是来杀人。”
[星星眼]哇，涨了三个收藏[爆哭]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好幸福，这两天我一直一万一万的存，发了狠的，忘了情的[化了]但感觉很水，后面还要修，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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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Chapter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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