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垂花门外忽响起鸣锣开道声。十六名禁军甲士按剑而立,礼部侍郎捧着明黄诰命卷轴当先而入,将穿堂廊道挤得水泄不通。礼官念完礼单,萧府一众人等谢恩后,胡公公则亲自抱着描金漆盒,放到凌清手中“公主殿下特嘱,这柄'破冰'定要亲手交与萧大人手上,公主附言:愿君笔底有千军。”
锦盒掀开的刹那,一股森寒之气扑面而来。胡公公谄媚的说道:“当年有位侠客为寻这寒铁,在极北冰渊里冻掉三根手指,天下仅此一柄。公主说宝剑赠英雄,搁在宫中反倒是暴殄天物了。”
凌清抽出剑,指尖刚触到剑身便似有冰棱顺着手脉攀爬而上,寒意在血脉里丝丝缕缕散开。她想起昨夜殿上泼溅的松脂火,那灼烫感似乎还残留在腕间,此刻却被这股寒意熨帖得平展。抬眼时见胡公公正含笑看她,便敛衽一礼:“替我回禀公主,此剑之重,臣当以笔为戈,不负'破冰'之意。”
“皇上还等着萧大人呢。"胡公公说道,“轿子已在府外候着,萧大人请即刻随咱家进宫吧。”
垂拱殿,宰相蔡大人、兵部侍郎李志、尚书省李邦。枢密使童大人、左相王普已在殿内。
凌清与皇帝和各位大人见礼后,便是众人一片夸赞之声。
皇帝满面笑意看着凌清道:“爱卿,能文能武,为我朝之栋梁。本次比武赢了金国勇士,力挫金国气焰。为我朝立下大功。”
“为国效力,是微臣的本分,大功不敢当,只是雕虫小技略胜那蛮人”
“萧爱卿不必过谦,那完颜仲今早走时还对我说「南朝竟有如此儒将」,我回他:我朝文官提笔能安天下,握剑可定乾坤!”说完哈哈大笑甚是开怀。
众臣纷纷附和,说要给萧凌清升迁。
“众位爱卿看看给萧爱卿升个什么官?”皇帝问道。
宰相蔡大人拱手说到:“萧大人状元之才又会武功可去刑部当值,可升从四品寄禄官协同尚书掌制诸事。”
枢密使童大人说到:“皇上,如今边境不稳,正是用人之际,萧大人是文官又有武功,可任枢密院四品缘边都巡检使去往军营巡查,南朝正缺可打仗的文官。”
“众爱卿说的都有道理,萧爱卿意下如何?”
阳光透过琉璃瓦在凌清身上织出明暗交错的纹路,忽闻蔡宰相提及刑部,眼前闪过林芸瑶所求之事,但在目前形势下枢密院是最能升迁的地方。分管商权的户部马尚书并未接话,毕竟国库空虚,他没理由让萧凌清过来,凌清也想着现在官卑位小,就算去户部也说不上话。
凌清朝前半步,轻叩:启禀陛下,若论刑律,臣过目不忘早已熟读,对我朝放在秘书省的各地悬案也一一看过,自信能替陛下整肃刑名;若论边防,微臣行商出身,多年行走江湖曾多次到边关,熟读兵书。原亦愿为陛下巡阅营伍。臣斗胆进言:如今南北对峙,更需文武之道相济。
皇帝捻须而笑:哦?何谓相济?
凌清:若任刑部,臣请在大理寺设立巡回判官、实行多人陪审制度等,提高律法效率和案件的公正审理;若任都指挥使,臣请在帅帐内置「文吏寮」,教偏将读各家兵法。武人知文则不愚,此乃臣心中的「文武相济之道」。
蔡宰辅抚掌赞道:“妙哉!当年狄青将军若通文墨,何至被流言所困?萧大人此议,可谓切中时弊。”
李侍郎捋须沉吟:“只是一身兼两职,恐于分身乏术......”
皇帝忽然拍案,没什么大不了的。提笔在黄绫上刷刷写下两行朱批着凌清兼领刑部郎中与京营巡检使,赐五军都督府行走之权——
笑道:“朕要你左手执《洗冤集录》,右手握「靖边」令箭,让南北蛮夷都瞧瞧,我朝臣子皆是「上马能击贼,下马草军书」的全才!”
凌清叩首:“臣谢陛下隆恩。唯愿以这半文半武之身,为陛下守得这河清海晏,文武同光。”众臣齐贺皇帝得遇千里马
皇帝笑道朕今日得萧爱卿,可谓「文武双璧」!赐你御书房玉牌可随意出入御书房武库与史馆,若要调阅《九边军防图》,直接找典籍官便是。
凌清又叩首:“臣谢陛下隆恩。”
看起来凌清一时风光无二,只有凌清知道,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千疮百孔的王朝。否则岂会有什么“文武双璧”之官,有的只是病急乱投医。
又一日沐休凌清带着林芸瑶上街。春日暖阳斜斜洒落,凌清轻摇折扇,二人走过汴河虹桥。坐在桥下的茶盏摊看风景,她鬓边一支海棠步摇随着步伐轻轻颤动,茶香中似有缕缕沉香飘散。
热闹的街头,满是卖幞头、腰带、书籍、冠朵的摊位。绸缎庄外,各色布匹悬挂着,凌清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布料,对林芸瑶说:“芸瑶,我们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孩童追逐的声音,凌清下意识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林芸瑶撞进她怀中,嗅到松墨与沉水香混合的气息,耳尖不禁发烫,却听凌清低声说:“市井之中人多杂乱,夫人莫要离我太远。”
走进绸缎庄,掌柜捧出江南进贡的云锦,月白色的底色上晕染着淡紫色的藤花。
“这颜色很衬夫人的肤色,去内室试一下。”凌清说道。
林芸瑶立在绸缎庄镜前,月白云锦裁的襦裙曳地,淡紫藤花在烛火下泛着柔光。她抬手整理领口时,襦裙上的珍珠滚边轻擦过锁骨,映得肌肤似雪。凌清倚在博古架旁,指尖摩挲着玉骨折扇,看她耳尖被缎面衬得泛红,心想这姑娘可真容易害羞,越是这样越想逗她。
“这颜色……会不会太素了?”她转身时眉似春山含黛,眼若秋水映波。凌清看着她放下折扇走近,替她将垂落的缎带系好,指腹擦过她后颈碎发:“素些好,像初雪落在松枝上,看久了……会上瘾。”
林芸瑶抬眼,正撞进她眸中翻涌的涟漪——羞红的转过了身。
“公子眼光真好,”掌柜的捧来金线,“这云锦配夫人,当真是……”话音未落,凌清已抬手接过金线,绕着她腰间比画:“再加道金线,”凌清指尖掠过她腰侧,镜中她睫毛轻颤如蝶翼,笑着说道,“要细如游丝,方衬得出夫人的惊鸿一瞥。”
绸缎庄外传来叫卖声,林芸瑶看着镜中两人交叠的影子,凌清眸子好似深潭,将她整个人都溺在里头。而她系金线的手指,比握剑时还要稳,却在触到她腰带时,轻轻颤了一颤——像春风掠过琴弦,不经意间,拨响了谁藏在心底的宫商角徵羽。
当暮色浸染汴河时,林芸瑶腕间多了副玉镯子,丫鬟的篮子里装着凌清买的绫罗绸缎和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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