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窗纸上沙沙作响，凌清正在案头翻看前朝《南迁录》。忽一道黑影裹挟着凛冽北风破窗而入。短刃寒芒映得烛火骤暗，堪堪擦着她的脖子掠过。她本能后仰，腰间软剑出鞘。
"好快的身手。"凌清按住突突跳动的颈动脉，剑脊抵住少年胸口。当他挥开对方蒙面黑巾的刹那，烛火在那张方正面庞上跳跃，眉峰如淬冰的寒刃，与记忆中死守汴梁城门的兵部侍郎李志竟有七分相似。
你是李志什么人！"话音未落，少年瞳孔骤然收缩，反手抽出靴中短剑直刺他肋下，凌清旋身避开。
殿外传来侍卫甲胄相撞的声响，萧清达带着侍卫上前
“大哥！那里来的刺客快快束手就擒！“”
“你们退下”凌清喝到
“你为何刺杀与我？李志大人在守城战死，萧某十分敬佩。”
“你这等贪生怕死的贼子，不配提我父亲名讳！”
凌清侧身避开刺向面门的剑锋，反手握住少年持刀的手腕。她掌心滚烫的力道与少年冰凉的皮肤相撞，刀刃堪堪悬在他喉前三寸。少年剧烈喘息着挣扎。
“死守是气节，南迁是谋略。”凌清弯腰拾起落地的短刃，他望着少年通红的眼眶“金人铁骑踏破黄河十八寨，若困守孤城，不过是让万千百姓陪葬！你父亲若泉下有知，定不愿你做无谓的牺牲。”
我父亲说过：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
凌清将刀递到少年面前，“既如此你更加入我麾下，他日随我北上收复失地，才是对令尊在天之灵最好的告慰”
“你父亲要精忠报国。”凌清松开手，“我要'留得青山在'。如今西军残部退守秦岭，韩将军在黄天荡整训水师，你武功不错，虎父无犬子，应该想想如何报国？”
少年盯着刀刃上映出的自己，脸上还沾着水。良久，他颤抖着接过刀，单膝跪地：“李恒...愿追随萧将军！但你若有负社稷，将来取你项上人头。”
“不必赌咒。”凌清伸手将他拉起，“他日战场上，你我饮马黄河时，便是对令尊最好的告慰。”
少年走后，凌清招来暗卫，问他们有刺客为何不见他们行动，暗卫凌桑道：“就是个小孩，执事能应付。”说完就掠走，凌清腹诽不已。
第二天凌清在奏疏末尾添了句：“李志之子自幼随父从军，文武双全，拟擢李恒为振武营提辖，总领斥候。”
少年抱着剑站在廊下,他摸了摸腰间新配的银鱼符，符上"振武"二字刻得极深，内心暗暗立志一定要诛杀金人为父报仇。
宫室之内，沉香袅袅。凌清与公主相对而坐，商讨迁都大计，气氛凝重。
“殿下，如今汴梁已残破不堪，金人随时可能再度南下，迁都已是迫在眉睫。”凌清神色严肃，语气中满是忧虑。
赵研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在凌清身上流转：“萧卿所言，本宫岂会不知？只是这迁都之事，牵扯甚广，朝堂之上反对之声此起彼伏，若要顺利成行，需有足够的筹码。”
凌清眉头微皱，拱手道：“还请殿下明示，末将定当竭尽全力。”
赵研曦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宫想要顺利推动迁都，立新皇以振朝纲，就需萧家全力支持。而想要萧家毫无保留，唯有一桩事——让萧清婉嫁与十皇子。如此，萧家与皇家亲上加亲，必定会尽心竭力辅佐新皇，迁都之事也能水到渠成。”
凌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殿下！清婉乃是臣的胞妹，她生性纯善，从未有过入宫为妃的念头。况且，十皇子与她......”
“萧卿！”公主猛地站起身来，打断凌清的话，“你我都清楚，如今局势危急，唯有萧家与皇家紧密相连，才能保住我朝基业。这桩婚事，于萧家而言，也是莫大的荣耀，更是保萧家安稳的关键。以新皇登基来推迁都之事。若你不同意，本宫也没有他法，只能与汴梁共存亡。”
凌清心中翻涌着惊怒与无奈，她深知公主此举不过是想进一步掌控萧家，用妹妹的幸福来换取朝堂的平衡。可眼下国难当头，迁都之事关乎万千百姓安危，她又怎能因一己私欲而置大局于不顾？
“萧卿怎么知道清婉妹妹不愿意呢，不如招他们来问问”
公主握着鎏金手炉坐在勤政殿，十皇子，凌清、萧清婉立于下首。
赵妍曦挑眉看向这对璧人，忽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你们来得正好。萧妹妹若愿嫁予十皇子，本宫便以皇家名义，为你二人大婚，再迁都临安。”
萧清婉苍白了脸色，十皇子却突然单膝跪地，腰间玉佩与青砖相撞发出清越声响：“臣弟愿为社稷赴汤蹈火！只是清婉她，她若是不愿臣弟请皇姐不要逼她......”他转头望向少女，眼底翻涌着炽热与挣扎。
萧清婉忽然福身行礼：“民女愿遵公主殿下安排。”
赵承明霍然起身，一把抓住她颤抖的手腕：“清婉！这不是你想要的......”
“可这是我萧家能做的。”萧清婉仰头看他，泪光在眸中打转，“殿下说想过平淡日子，待南迁临安、或许我们真能寻一方净土......”
公主看着萧清婉轻笑出声，起身走向窗前。残阳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笼罩着的四人：“聪明人就该做聪明事。三日后，本宫会昭告天下——十皇子大婚之后，便是朝廷南迁之时。南迁后十皇子赵承明会登基为帝”
凌清望着妹妹看向十皇子决绝的侧脸，又看向赵承明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的身体。宫墙外，乌鸦的啼叫穿透暮色，惊起满城寒鸦。这场用婚约换取的南迁大计，究竟是破局的利刃，还是更深的困局？无人知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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