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烛火彻夜未熄,内侍们捧着草拟的登基仪轨。赵妍曦身着十二章纹的衮服,指尖划过案上“女帝”二字的朱批,看着凌清抬眼对内侍们说都下去吧。
凌清仍是一身玄甲未卸,看着赵妍曦:“公主——”
“该称陛下了。”赵妍曦打断她,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朕已拟好册封文书,封你为后,与朕同掌天下。”
凌清猛地抬头,眸中闪过错愕,随即沉声道:“臣不要。”
三个字掷地有声,惊得赵妍曦捧着玉玺的手一抖。赵妍曦脸上的从容瞬间碎裂:“你说什么!?”
“后宫不是臣该待的地方。”凌清垂眸,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臣惯了沙场,不喜欢待在后宫。陛下若有意招纳其他皇夫,臣绝无异议,只是那时,在局势未定前臣会自请戍守边境,永不踏入皇城一步。”
“你——”赵妍曦猛地拍案,走到凌清面前,“凌清!你就是这样看朕的?以为朕登基,便要学那些庸主,招些面首,把你锁在后宫做个摆设?”她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怒意,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委屈,“是谁说‘若有朝一日能还我河山,愿陪你看遍百花’?如今河山已复,你倒要走了?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懂我的心?”
“臣懂陛下的志向,也敬陛下的魄力。”凌清抬头,目光坦诚却带着疏离,“但臣从没想过做皇后。臣只是臣,不是谁的附庸。你将成为女帝,人是会变的!我不想牵制与你。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赵妍曦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指节泛白,眼中泛出水光:“我也说过不要当女帝,原来你让我当女帝就是想甩开我是吗?是已经厌烦我了吗?”
凌清皱眉想抽回手,却被她攥得更紧。“陛下,臣的心意从未变过。”
“好一个从未变过!”赵妍曦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泪,“既然你眼里只有自己没有我,这女帝之位,这万里江山,留着又有何用?”她猛地拔出凌清腰间的佩剑,横在自己颈间,“凌清,你若执意要走,今日我便一起死在这里,你爱去哪里去那里!”
寒光映在赵妍曦决绝的脸上,凌清心头一震,这才慌了神。她应该知道赵妍曦会为她会青丝变白发,“陛下!”她急忙按住剑身,声音里带了从未有过的急切,“你这是做什么?刀剑无眼!”
“放开!”赵妍曦挣了一下,泪水却先一步滚了下来,“你不是要走吗?朕偏不让你走得痛快!”
凌清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抬手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陛下这是何苦?我没说要走。我是说假如你要开后宫。”她将剑抽走扔到一旁,声音放软了些,“你看,封皇后要入后宫,束手束脚的,怎么帮你处理军务?怎么镇守国境?”
见赵妍曦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眼圈通红地瞪着她,凌清又道:“不如,封臣为亲王吧。有了亲王之位,调兵遣将名正言顺,留在你身边做事也方便,不比在后宫强?再说我本来就是你的驸马。”
赵妍曦别过脸,肩膀还在微微颤抖:“亲王?”
凌清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温柔,“只要陛下不再说死啊活的,臣便留下。”
殿内静了片刻,只闻烛火噼啪。赵妍曦终于转过身,眼底的怒意消了大半,却仍带着委屈:“你总是有道理。”她抬手,指尖轻轻触了触凌清玄甲上的划痕,“就依你。但你记住,这亲王之位,是朕欠你的皇后之位换来的,你若敢负朕。”
“臣不敢。”凌清望着她,眸中冰雪似有融化之意,“臣护陛下,亦护这江山,此生不渝。”
赵妍曦紧紧抱着她:“永远不许走,登基时,陪我登坛祭天。”
夜色浸满紫宸殿的飞檐时,凌清沐浴好,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赵妍曦也已换下衮服,只着一身白色中衣斜倚在软榻上,衬得脸色比白日里更显苍白。听见脚步声,她掀了掀眼皮,声音带着倦意却不肯松口:“过来。”
凌清走过去时,见案上堆着的登基祭文还摊开着,朱砂笔滚落在锦垫旁。“陛下这几日太劳累,该歇歇了。”
“歇不住,新朝也没那么多人可用,只能事事亲力亲为,再说你也有忙不完的事。”赵妍曦伸手攥住她的衣袖,忽然用力,将凌清拽得踉跄几步,跌坐在榻边,“你陪着我,就现在。”
凌清无奈地叹气。这几日筹备登基事宜,赵妍曦既要选拔朝臣,又要处理国事,没有一刻得闲。赵妍曦拉下凌清的身子就吻了上去,像是要在上面烙下自己的印记。凌清试着抽手,却被她抓得更紧。赵妍曦仰头看她,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你不愿意?”
“曦儿。”凌清轻声唤她,指尖拂过她紧绷的肩背,“你这样熬不住的,过二日还要登坛祭天。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怀里人没应声,只往她颈窝里埋得更深,发丝扫得凌清颈间发痒。过了片刻,才闷闷地说:“怕。”
凌清一怔。那个在金銮殿上掷密旨、斥先皇时眼都不眨的女子,此刻竟会说“怕”。
“怕什么?”她放缓了声音,掌心贴着赵妍曦的后背轻轻拍着。
“怕你走。”赵妍曦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怕登了基,这龙椅太凉,身边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她忽然抬头,眼里蒙着水汽,“我是不是很坏,明知道你想过简单的生活,却非要留住你。”
凌清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才道:“胡说什么,我无论想过的什么日子,都要有你陪我才行。”她起身点了支安神香,袅袅青烟漫开时,才重新躺回榻上,将人按进怀里,“香燃尽之前,不许再胡思乱想。”
安神香的气息清宁,混着赵妍曦发间的香气,渐渐抚平了殿内的紧绷。凌清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越来越匀,攥着衣襟的手也松了些,却仍固执地贴着她的胸口,仿佛要听着那心跳声才能安心。
她低头,看着赵妍曦疲惫的睡颜,眼下的青黑像两道浅墨。这几日的强硬与决绝褪去后,只剩下满身的倦怠与不安。凌清抬手,替她将散落在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耳垂,换来一声轻颤的嘤咛。
“睡吧。”凌清低声道,声音轻得像香灰落地,“我陪着你。”
香烛燃过半时,暖阁里终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凌清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未动,听着怀里人偶尔发出的呓语,大多是些模糊的字句,唯有一句清晰得很: “不许走……”
她无声地笑了笑,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窗外的月光漫过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静静淌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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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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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登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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