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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瞥

“姐姐要出远门?!”

赵珝闻言,手中羊毫啪嗒一声跌在纸上。他自杌子上急急跃下,快步奔至容倾身旁,手紧紧攥住对方的衣角,仰起的脸上满是惊惶与委屈,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

“万岁爷有旨,遣我去南边办几件差事。”容倾见这孩子一脸不情不愿,便抬手轻轻抚了抚他束起的总角,“你在宫中,切记安分守己,好生进学,莫再惹事了。”

“姐姐要去多久?”赵珝声音颤抖。

容倾沉吟片刻,道:“少则月余,多则半载。”

这于赵珝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小孩蔫巴了,垂头默默坐回杌子上,眼前的字帖再难入眼,只一个劲在那伤心——要知姐姐往日纵使再忙,隔三差五也必会抽空看他。

一个月……何其漫长,何其难捱。

容倾轻叹,这孩子未免太过依恋他了。如此这般过分的亲近,本能令他心生警惕。横竖赵珝年满十五必定就藩外地,过分依赖他一人,绝非长久之计。

“那姐姐……我能给你写信么?”小孩纠结半晌,犹犹豫豫吐出了心声。

容倾啼笑皆非。此番外出办差,行踪不定,如何收得到赵珝的信?遂紧挨赵珝坐下,将小孩揽入怀中,轻声道:“书信怕是难通。你若真惦念我,不如好生温习功课,将四书五经读熟背透,待我归来,若见你学业见长,也不枉我此行挂念。”

提及读书,赵珝愈发蔫了。他并非厌学,讲官亦常夸他天资聪颖,只是……他终究舍不得容倾。他将脸深深埋进那奇香扑鼻的怀里,一声不吭。

八岁的孩童,纵使早慧如赵珝,亦不可避免对温情本能的依恋。一个幼年失恃、父亲漠视的孩子,早已将容倾视为天地间的唯一。

纵使明月亦待他极好,可最初的那一份温情,总是刻骨铭心。

此刻堂外春雨初歇,桃花已尽,海棠初绽。明月携一身潮湿水汽,发间、肩上犹沾几片花瓣,迤然步入堂屋。她臂挽一只竹篾提篮,置于案上,对容倾柔和一笑:“南地湿热,我寻了些祛湿的药材,叫人制成了丹丸,你好生带着,千万保重身子。”

容倾笑笑:“有劳你费心。”

自那日把话说开,明月便有意与他保持了几分疏离。然她秉性温婉,纵有颇多遗憾,待人接物依旧和煦体贴。虽与容倾再无儿女私情之念,却视其为友。闻其远赴南地,自是百般忧心,早早备下药材。

“我走之后,小五这里……”容倾轻拍赵珝的后背,对明月道,“还劳你多加费心。”

明月苦笑:“殿下哪里肯听我的?”赵珝看似温良,实则执拗非常。除却容倾,待旁人皆是客气疏离。都说生在天家总无情,他自小便如此,为数不多的那点情意,尽数付与容倾一人。

“听见了?”容倾低头对怀里的小孩轻语道,“明月姐姐道你不肯听话,这可不成……如今你已八岁有余,正是习武强身之际,待我南归,亲自教你习武,可好?”

赵珝眼中亮起一丝光彩,自容倾怀里挣脱,目光炯炯:“当真?姐姐那时会日日陪我习武么?”

这倒是绝无可能。

容倾骗他:“嗯,日日都来。”

赵珝总算被暂且安抚,一路送容倾至宫门,途中又下起绵绵春雨。小孩天真,心道也许月余便能与姐姐重逢。

岂料自此一去,便是大半年光景。

待容倾清瘦的身影没入熙攘人海,赵珝忽而又伤心得不能自已。

他的姐姐终究不是他的。

旁人只道他懵懂年幼、不谙世事,可他明白那句“妖人”究竟是何意。

姐姐……是父皇的枕边人。

他没由来的怒从心起。

他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生来便怀着一腔愤恨。那个男人弑他生母,又夺去他的姐姐,如何叫他不恨?

……

兜兜转转,容倾终究还是与项德清同席而坐。

此番远赴西南,单凭他一人之力难以成事。赵瞻特谕,许他东厂掌刑千户一职,遣锦衣卫、东厂番役若干随行,听他调令。而深涉此案之人,除却项德清,再无他人。

遂定下由项德清携王全、张和二人,并四位资历老成的缇骑,随容倾同去黔地。明面上纠察黄冠英一案根本,暗地里则是察访定王动向。至于何润春自戕之谜,自然得从定王身上找答案了。

离京前,项德清又犯了贵介子弟的毛病,非要在明春楼设席为容倾践行。容倾心中直道烦人,却也不愿节外生枝,便随项德清一同去了。

明春楼乃百年老字号,素有北直隶第一酒楼之美誉。但见楼阁飞檐斗拱、藻井彩绘、朱漆雕栏,期间锦衣富贵之人往来如织,笑语纷呈,端的是一派风流气象。

项德清早订下角落里一间幽静雅阁。阁中以苏绣屏风隔断,设红木嵌螺钿桌椅,四角悬着琉璃灯,壁上挂着当朝名士手幅。他特嘱店家须得清淡,少油腻。时令的芦芽熘鱼片、香椿拌豆腐自然是少不了,又添了几道尚膳监流出的宫廷仿膳。因席后便要启程,众人皆以茶代酒。

甫一落座,容倾便觉此处清幽非常,十分适宜密谈。那几位锦衣卫皆是老练之人,悄无声息将周遭细细检视一番,确认隔墙无耳,方对项德清与容倾微微颔首,示意可安心谈话。

“项百户如此破费,倒教我心中不安了。”容倾拾起桌上那副的金镶牙箸,心中登时一动。

赵瞻力行节俭,宫中器物禁用金银象牙,御膳更是清淡为上。眼前席面摆着世宗年间的斗彩鸡缸小碗,更配了这副金镶牙箸,若教赵瞻见了,指不定要呵斥一句奢靡成风。

然则世风如此,士绅商贾占尽天下良田财富,朱门之内奢靡无度,更有豪商以挥霍半席彰显财力,谁又顾念其他?只道是烈火烹油,至死方休罢了。

不知项德清他老子同儿子说了什么,素来张扬的贵公子竟沉默许多,凝着容倾的眼神颇有几分落寞。眼下此人全无坐相,当着一众下属的面,只管歪在圈椅上出神。闻得容倾此言,方才如梦初醒,直愣愣望过去:“容公公方才……说了什么?”

容倾见他这般魂不守舍,口中哂道:“项百户这是在神游物外呢?还未离京,便惦念故园了不成?”

几个锦衣卫忍俊不禁,连忙垂头掩饰。

项德清端正身子,眉间愁绪未散,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外头流言越传越玄乎了!什么定王以巫蛊之术操控昭王心志,怪力乱神,简直是危言耸听!”

容倾淡淡道:“厂卫机要外泄,已是大过。泄密之人也是心思歹毒,竟搬弄巫蛊之说故弄玄虚。幸而万岁爷素来不信神鬼之事,否则……”他轻叹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昔年汉武帝巫蛊之祸,牵连数万。纵使帝王不信,然天下人深信不疑。鬼神之事本就易在民间流传。

在座皆是明白人,一时默然。

此时屏风外传来一句清亮唱喏:“仲春至味——香椿豆腐到”,众人立时止住话头。小二先是恭谨叩屏三下,待项德清准许,方鱼贯而入,布菜斟茶。

珍馐次第呈上,琳琅满目。项德清自己不动箸,只一昧瞧着容倾。但见那人指尖拈箸,如同拈花,先以箸尖浅点菜肴,夹起些许,复又凑近微微嗅闻。竟似猫儿择食,以爪轻点食物,再凑近细细辨认,谨慎非常,方确认无异,姿态文雅,轻巧放入口中。

好似担忧有人在菜里下了毒一般。

“都盯着本官作甚?”项德清忽对对几个大眼瞪小眼的手下道,“本官尚且腹饱,你们自便就是。”

“谢大人!”几个汉子如蒙大赦,登时食指大动。

“你在宫里,又在乾清宫当差,怎的见了这些寻常菜色,反倒一脸生疏?”项德清在容倾耳畔低声道。

容倾不咸不淡扫他一眼,并不接话,心下却道:你若去伺候赵瞻几日,便晓得那位大燕天子的性子是何等挑剔严苛了。

自然,这话是半个字也吐不得。

饭毕,容倾率先离席,步下明春楼那名动天下的琉璃百景梯,身旁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梯壁上悬着本朝山水名画,红木扶手上的螺钿熠熠生辉。

行至半途,肩头忽被人轻轻一撞。

容倾微蹙眉尖,抬首望去,恰与那人四目相接。

那人幞巾直裰,俨然是个读书士子。身量颀长,容貌清俊非常,此刻正望着容倾微微发怔。待触见容倾眼底的那一丝不悦,方如梦初醒,忙不迭拱手作揖,口中连道“唐突”。

旋即步履匆匆,身影隐入楼阁。

容倾不明所以,只道是进京赶考的莽撞举子,并未深究。他轻轻掸去肩上不存在的浮尘,步履从容,将这人间极致繁华之地抛于身后。

……

“承德兄,你来迟了!”雅阁内,几位士子手执撒扇,笑指来人,“该当何罪?”

“当罚!当罚!”那被唤作承德的书生倒是爽快,仰首一饮而尽。

“痛快!”

“承德兄实乃性情中人!”

“叫什么承德兄……合该叫一声‘曹会元’才是!依弟愚见,下月金殿传胪,圣上钦点状元郎,除了曹兄,还能有谁?”

众友人调笑无度,曹世泽脸上赧然,连忙摆手。然他的心仍未平静,方才的惊鸿一瞥,几令神魂颠倒。

“……承德兄?承德兄?”友人用扇骨轻叩他的肩头。

“承德兄莫不是在神往巫山,思慕神女了?”另一个友人揶揄道。

曹世泽倏然回神,抱歉一笑,他摩挲着酒杯,若有所思道:“思慕神女倒不至于……只是方才梯间偶遇一人,那人生了一双……奇异殊丽的眼。”

乌沉沉的一双眸子,任凭天光、灯影,亦照不进。似能容纳世间一切爱恨悲欢,又好似游离众生之外,令人捉摸不透。

偏偏那人容色极盛,如瑶台谪仙,又如山野精怪,总归是世间不所有的。许是阁中燥热,那人两颊透着雨过海棠后的酡红,一身英气的暗色曳撒,恍惚以为是哪家闺秀女扮男装,潜入这熙攘人世之中。

曹世泽垂眸,端起小盏,将残酒一饮而尽。

……

容倾一行离了京师,一路南下。

过太行,渡黄河,沿大江激流而上。

他如同一只飞出了樊笼的鸟,抖擞着尚未丰满的羽翼,飞离那四四方方的紫禁城。至此始见天地浩大,山河辽阔。

这苍茫人世,恰好能盛放他愈发膨胀的心。

遂策马扬鞭,直指那传奇伊始的黔地。

当然,并非一帆风顺。他们行至湖广地带,竟被一队不怕死的流匪盯上,从而耽搁了几日。

而容倾也是头一次,与所谓的暴民交手。

容倾:你妈有没有告诉你,撞到人要说对不起()

——

一位男嘉宾打了个酱油,是我喜闻乐见的妖女和书生

那个在大眼的东西,我会当成前传,写完后会放上来[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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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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