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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独闯

此时月落星沉,万籁俱寂,离天亮尚有两个时辰光景。

响山寨坐落于半山腰,不过数百人,近半外出劫道,余者留守寨中。寨子不甚大,于夜色之中,亮着数点火光,偶有几声乌啼传来。

寨门处放哨的喽啰,不过十七八年纪,正倚着寨门昏昏欲睡。忽闻不远处草丛簌簌作响,立时惊醒,盯着前方那处阴影。他擎起大刀,警觉起来,厉声喝道:“何人在那鬼鬼祟祟?!”

但见草丛里钻出一瘦小汉子,小喽啰就着火光一照,认出是自家三当家,登时松了一口气,赔笑道:“原来是三爷!骇小人一跳。”旋即这小子又拧起眉,疑惑道,“三爷不是带弟兄们下山发财去了么?怎的未及天亮便回来了?”

白老三脸色奇差,冷哼道:“三爷我几时回寨,还要向你小子报备不成?”

“小的不敢!”小山匪慌忙挺直腰板,眼珠子却觑见那白老三的身后,影绰似还有个人影,便试探道,“三爷这是带了贵客回来?”

一阵铁链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人被迫上前一步,露出了罩在宽大斗篷里的身形,身子纤细,个子不高不矮,辨不清男女。

白老三道:“爷爷我给大当家寻的上等孝敬,再看,仔细剜了你的眼珠子!”

小喽啰忙不迭垂下头,侧身让开了路。终究是少年心性,待那人与他擦肩而过时,忍不住偷眼瞥去。只见斗篷缝隙间,半个玉琢似的侧脸,睫羽又长又密,琼鼻秀挺微翘,颊边犹带泪痕,再看那人手腕上缠绕的铁链,着实我见犹怜,令人唏嘘不已。

他哪里晓得,这铁链束缚的人,非是眼前这佳人,却是自家那丢脸的三爷!

白老三战战兢兢,每行一步,腕间铁链便是一紧,他颤巍巍道:“祖宗……您、您想往哪去?这个时辰,我大哥恐怕安歇了……您……”

“不急。”容倾淡淡道,“且引我四处走走。”

“这、这……”白老三摸不着头脑,目瞪口呆看向容倾。

容倾只吐出两字:“解药。”

白老三只得忍声吞气,引着容倾自寨门迤逦而行,穿堂过院,一路行至后山僻静处,方才绕回正中的院落。路上的喽啰不见几个,便是有,也不过昏昏欲睡。

行至半途,容倾忽问了个稀奇问题:“酒窖在何处?”

白老三眼珠子骨碌一转,心头警铃大作,忙堆起一个谄媚的笑,随口扯谎道:“回祖宗的话,在西北角那处地窖里!兄弟们贪杯,各色好酒都存了些。祖宗若想尝鲜,小人这就取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来孝敬?”

“哦?”容倾略一挑眉。

白老三勉强一笑:“您看这天也不早了……”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忽而一僵,那铁链不知何时已缠上脖颈,冰凉刺骨。

“教你说,你便老实道来。”容倾冷笑一声,“与我弄这些小把戏,真当我看不穿么?西北角下临百丈悬崖,难不成你家地窖建于半空之中?”

这白老三实乃鼠辈,宵小伎俩颇多,但无甚远见,平生所好不过酒色财气,仗着几分恶势便欺压百姓,只图一时快活。对付这等泼皮无赖,说什么好话也是无用,唯有教他尝到性命之危,方才拿捏得起来。

到底是个亡命徒,又这般轻易出卖自家弟兄巢穴,可见无甚大用。容倾心道不如物尽其用,榨尽其所闻所知。

白老三慌了。他往日敢横行霸道,也是狗仗人势,借着白老大在百里寨峒间有几分薄面,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若一旦遇着有真功夫的人,立时原形毕露,两股战战,只为保命。

只听他连连哀声道:“祖宗,您行行好……小的说!小的说!那酒窖实则在我大哥卧房之下……他嗜酒如命,又恐弟兄们饮酒误事……”

容倾一听,险些笑出声。

这白大当家也蠢笨如猪,将偌大一个隐患置于自家榻下,真不知这等人物如何做得一方寨主。

白老三被他笑出了一身冷汗。

“也罢,前头引路,我去会会你那大哥。”容倾一紧铁链,牵那白老三如牵狗似的。那白老三自知逃不脱,便蔫巴着引他向前走。

途中偶遇到几个起夜或巡哨的喽啰,白老三强打精神,一一应对。好在有夜色遮掩,他那红肿的脸未被察觉,纵有一二看出异样的,也只道三爷喝大了酒。

如此行至那白老大院落的门前,白老三抖得愈发厉害了。他偷觑几眼那玉面罗刹般的容倾,心下又惧又恨,暗盼大哥能察觉有异,出来救他于水火,遂命守卫入内通传。

谁知白大当家并未入眠。

卧房内,那白老大独对一方沙盘,默然不语。此人生得一脸横肉,膀大腰圆,一身煞气,端的是个狠角色。然外相虽凶,内里却是另一番计较。

此刻他正自烦一桩大事。

忽闻外头守卫来报,说是三当家回来了。白老大眉头一紧,心中纳闷不已:这三弟下山打秋风,怎地还半路打回寨了?他到底是个老江湖,当下不动声色,只沉声道:“唤他进来。”随后抄起一旁的朴刀,悄步潜行,挪至门边。

岂料那守卫脚步声至中途,忽而戛然而止。白老大心中一凛,怒喝道:“门外何人?!”

“大、大哥!”白老三那又尖又细的声音骤然响起,“是小弟我……当真是小弟我啊!”

当下对了一阵暗号,见那白老三说得头头是道,白老大心里信了三分,疑虑却又添了七分——不妙,只怕是被人挟制了!

正当时,一阵妖风袭来,吹得门窗噼啪作响 。那卧房的门豁然洞开,一具软绵绵的尸首直直朝他倒来,面目赫然是方才通报的喽啰!

白老大也顾不得那许多,大喝一声,提起朴刀便将尸首斩成两半。血肉横飞之中,却见他那不成器的三弟面无人色,瑟缩于门前,颤抖不已,几欲昏厥。

“老三?”白老大快步上前,便要扶起自家三弟,“你这是遭了……”

话音未落,那白老三忽然七窍出血,一张脸肿若猪头,身子摇摇欲坠,哭得稀里哗啦,口中直叫嚷道:“大哥救我!有鬼!有索命的厉鬼啊!”

白老大定睛一看,方见三弟被铁链紧紧锁在廊柱上,恐怕一时难以解脱。

“何方妖人在此!”白老大怒从心起,环顾四周,“若是条真汉子,何必行此装神弄鬼之事!速速现形,与爷爷见个真章!”

他猛一回头,却见那沙盘之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着暗色衣裳,一张脸苍白如纸,在昏黄烛影下,轻飘飘的,好似一缕离魂。

“白大当家,幸会。”那幽魂掀开斗篷,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面容,声音阴柔似水,偏又暗藏几分讥诮,“不必惊慌,在下并无他意,不过是想向尊驾请教一桩事罢了。”

白老大走了大半生夜路,今夜终是撞见了真鬼。

自容倾现身后,白老大惊疑不定,欲提刀拼个你死我活,又念及此人悄无声息玩了一出把戏,便自己不是对手,两相权衡,只得按捺住性子,沉声道:“阁下欲问何事?”

容倾笑笑,并不看他,目光在沙盘上逡巡,暗将这湘西百里寨峒的山川地势记在心间,只恨自己未带纸笔,口中却道:“在下途径贵地,撞见你家三弟正行那‘摘瓢’的营生。原本无意理会,偏他嘴里漏了几句话,倒教在下对大当家生出了几分兴味。”

白老大脸色一沉:“你是个鹞子?”

容倾面不改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白大当家……不也做着封侯拜相的春秋大梦么?”

“舍弟素来嘴上没个把门,冲撞了阁下,白某在此赔罪。”白老大冷笑一声,抱拳行了个虚礼,“但白某好歹是铮铮一条汉子,同你们官府里的鹰犬,无甚话说!”

这倒未必。

容倾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卧房。但见壁上挂着数件刀兵,案上沙盘纵横,油灯旁散着些许黑灰,似乎是纸张烧后的灰烬,榻上被褥齐整,全无就寝痕迹,反倒搁着个收拾停当的包袱,就好似这个白老大……

“阁下若真是条好汉,怎的会想着逃跑呢?”容倾浅浅一笑,“莫非是惧了那玉湖夫人?抑或是……怕定王殿下秋后算账?”

白老大脸色骤变:“你……”

“要怪,就怪你那口无遮拦的三弟罢。”容倾抬手间,银光一闪,一枚银针擦过白老大的脸颊,直奔白老三而去。

白老三登时嚎叫不止,左肩头蓦然一僵,刺痛密密麻麻,整个人跌在地上打滚,口中直道:“大哥救我……大哥救我!这是个妖孽啊!”

“三弟!”白老大目呲欲裂,欲上前查看三弟的情况,又恐有诈,只得怒视容倾,“你若有什么手段,冲老子来!何必伤了我三弟?!”

“伤了你三弟?”容倾嗤笑,“分明是你这好三弟,为了一颗参丸便吓破了胆,忙不迭引我来了你们老巢……白大当家,我若是你,管他是不是亲兄弟,这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早该清理门户,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你你你……”白老三被容倾一番话气得险些吐血,连话都说不周全,“你分明说那是、是……”他忽而说不出话了。不远处,他大哥脸色铁青,目光极冷。

白老大恨恨挤出一句话:“果真是你引来的祸水?”

“我、我……”白老三傻眼了,他该如何辩白?他这个大哥,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说着弟兄们同生共死,事到临头却自己先收拾细软。

容倾冷眼旁观,嘴角微微上扬。

好一个山寨之主,大难临头只顾自个性命。

好一个兄弟情深,略施小计立时原形毕露。

人心也不过如此。

纵使今日没有他容倾出手,这所谓的响山寨,怕也用不了多久,便落得一个分崩离析的下场。

那兄弟二人却已争执起来了。

白老三恨恨道:“大哥!莫不是因了玉湖夫人征丁之事?你怕了!你本就是个逃籍的军户,他们要做一番事业,你却贪生怕死,不敢前去!我呸!你宁可推弟兄们去送死,自个缩在后头!”

白老大暴喝道:“你敢这般骂老子!当初你欠下满身赌债,整日游手好闲,强抢民女,眼看便要被人活活打死,要不是老子弃了军籍救你,你早不知死在何处了!”

征兵?

容倾眸子一凝。

玉氏土司何来征兵之权?

谁人给他们的胆子?

他心下默记,只冷眼欣赏这一出“兄弟阋墙”的闹剧。

这兄弟二人互相揭短,愈发不堪入耳。容倾不出片刻便听明白了:那白老大所谓的“玉湖夫人义子”,不过是数年前与土司门下的人说过几句话,回来便自吹自擂,百般讨好玉氏,唯恐掉了脑袋。

至于他为何欲逃,白老三已经说得明白——贪生怕死。由此看来,这二人还真真是一对亲兄弟,如出一脉的苟且之徒。

而那遗诏、结亲之事,与白老三之前所说大差不差,不过传言而已,容倾听不出太多。

容倾趁乱又将沙盘多瞧几遍,默记于心,随后悄将桌上半碗残酒倾在桌上,执起油灯,引燃了酒液。

“可吵够了?”火光在容倾漆黑的眸中跳跃,他缓缓绽出一抹浅容,温文尔雅,却教人无端胆寒。

白老大这才恍然惊觉。

他骇出一身冷汗。

此刻岂是内讧之时?纵有万般龌龊,也该与三弟联手,先教这妖人伏诛,再论其他。

偏偏自乱了阵脚。

容倾莲步轻移,看似从容,实则身形如电。既已得知内情,白氏兄弟二人皆成弃子。

他委实不是什么慈悲之人,行事非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不可。

一道寒芒闪过,白老三双目缓缓瞪大,眼睁睁见大哥颈上一丝血线浮现,旋即身首异处,头颅骨碌滚落在地。

那妖人笑意浅浅,身后已是火光冲天。

……

“头儿,天快亮了。”

王全伏在树丛中,转头对项德清如此说道,语中透着几分急切。

项德清一脸菜色,探身又望了望那死寂的响山寨,咬牙道:“再候一刻。若再无动静,你们立时随我闯进去,将那不知死活的东西拎出来!”

他素知容倾艺高人胆大,却不曾想竟敢孤身独闯匪巢。为免打草惊蛇,他们事先约定了以鸣镝为号,里应外合。

若换作一个月前,项德清必定嗤之以鼻,只冷眼看他作死。

然今非昔比。

项德清心下烦乱,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个容倾。

项含晖的告诫犹在耳畔,教他莫要乱动心思。想来可笑,他项三爷活了二十余载,未曾纳过通房,拒了无数媒妁,更鄙夷那走马章台的风流事。究其根底,不过是心气极高,世间男女皆难入他眼。

偏偏对这容倾,他无端生出几分手足无措的窘迫来。

正当此时,身旁张和忽地低声惊呼:“头儿,快看!寨子里走水了!”

项德清见状目光一冷,心下更是焦急万分,当机立断道:“走,救人!”

一众缇骑悍然起身,纷纷自暗处疾射而出。

项德清足下生风,眉头紧锁,只盼着那人平安无事。忽闻一声尖啸,便抬首望去,但见响山寨上空浓烟滚滚,寨中惊呼嚎叫之声不绝于耳。那浓烟烈火之中,有一道人影轻巧若飞鸿,正凌空直奔他而来。

他脚步一顿,福至心灵,已认定那人必是容倾。

然如此神情的容倾,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竟带着几分少年郎独有的意气风发。

三千青丝尽散,如山野精魅一般披散而下,随风摇曳。那张秀丽面容上噙着一抹志得意满的笑,眼波流转之间,藏着一丝诡计得逞后的狡黠,似是作弄了某个冤家,令他分外欢欣。

项德清不自觉地展臂,将那从天而降的人接入怀中。

只听容倾笑道:“走!有一桩大事,要说与你们知晓!”

项老三目前心态be like:我知道……不论你外表多坚强……内里始终是柔软多情惹人怜爱的……

——

这本要写八/九卷,打底百万字,尽量日更300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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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独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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