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远爸爸手里握着的是一柄巨大的斧头，而他另一只手按着的是一个人！刚才吨吨吨的声音，是他在用斧头砍这个人！
看见这样血腥的一幕，牧九垓心中大叫不好，他看见我们了，不会要灭口吧？现在跑还来得及吗？怎么偏偏是他！还能回家吗？陈思远怎么办？有一个杀人犯的父亲，他政审怎么办？一连串天马行空的疑问蹦出来。牧九垓大脑宕机。
三人装模作样地伪装起来。嵇谷躲在一棵树后隐藏自己，牧九垓蹲在地上像一只狗一样吹着口哨假装刨土，兔子不知者无畏，直愣愣地看着陈思远爸爸。
这个傻得儿，牧九垓把兔子脑袋按下去。
陈思远爸爸远远朝他们笑了一下，带着嗜血的笑容，还不如不笑，更吓人了。不过他没有理会来人，也不在乎被人看见，拖着那个血呼啦的东西就往林子深处走。
牧九垓打了个手势，人狗兔小分队蹑手蹑脚跟上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陈爸砍人的地方是一块平整光滑的大石头——曾经光滑，现在上面布满斧头砍后的痕迹，和着肉渣和白骨碎，血迹斑斑，顺着石头的纹理流到地上，汇成一条小河。连周围的草都被染成红色。
“这里。”嵇谷叫牧九垓过去看，石头的角落里刻着两个字——祭台。
这里居然是个祭台。祭祀什么东西的？
看见这两个字牧九垓就不舒服，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带着祭祀含义的事物，天生就有股阴诡的血腥气。再看这个暗红色的大石头，看样子这里曾经死过不少东西。
陈爸已经走得不见踪影，虽然树林没有路，树木横生，但是也不难找。他们顺着血迹跟上去，走了半个小时有余，停在树林深处的一个小房子外面。
房子很小，只有一间，正面那扇朱红色的门，也斑驳得不成样子，窗户随着山风一开一合，发出“咯吱咯吱”的让人牙酸声音，看起来破败不堪，摇摇欲坠。房檐下面挂着红色和黄色的布条，随风飘动，好像一个一个的招魂幡。
应该是一座庙。
血迹就消失在庙门口，人狗兔蹲在庙外面的土坡后面，暗中观察。
庙里面传来喃喃的声音，是陈爸在说话，说什么听不清，嘟嘟囔囔念经一样。
窗户里透出丝丝缕缕的白烟，这里有股很浓重的气味，又是那种味道。
蹲在土坡后面等了好久，牧九垓腿都麻了，他浑身不自在，身上向有小蚂蚁在爬，想要动一动，又怕惊动里面的人。嵇谷轻轻按着他，手指摩挲到他腿上，在他小腿附近某个点上按了一下，酸麻立刻缓解。牧九垓冲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嵇谷看见，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露出一点点牙齿。
不同于陈爸的森白，也和板砖小孩儿畸变的獠牙不一样，嵇谷的牙齿像刚被打捞起的贝壳打磨而成，上面还带着晶莹的水珠。笑的时候只露出小小的一个边，像新月升起，像初雪融化。
就还挺可爱的。
这小子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唇红齿白了，牧九垓盯着他的牙齿发呆。原本看着庙门的嵇谷察觉到牧九垓的视线，垂下眼睫，看回去。
两道视线撞在一起，嘭的一声。
“别动，你这里有只虫子。”
牧九垓煞有其事地捏走嵇谷嘴边的“虫子”，然后继续盯着庙门。
嵇谷推了推牧九垓，牧九垓假装没看见。嵇谷继续推，牧九垓忍无可忍，恼他不干正事，就知道捣乱，说：“别闹，盯紧点。”
“人已经走了。”声音在耳边炸开，牧九垓被吓一大跳，猛地向后弹去，一下子撞在石头上。嵇谷挡了一下，牧九垓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哎呦呦揉着后背，疑惑：“咦？人什么时候走的？难道这里有后门？”
嵇谷很想说这里只有一个门，陈爸就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离开的。但是看着刚刚被甩开的手，他眼神落寞，没有说话。
踏进庙中，一股浓重的香火味扑面而来，就是牧九垓在广场上闻到的那种，带着焦煳的味道，其实不止在广场上，他在很多地方都闻到这种气味。
看来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香火这么旺，不知道这里面供的是哪路神仙。
进入庙中，最先看见的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经死透了。全身是血，头也被砍烂的半边。即使是这样，牧九垓还是认出来了，这是个女人，还是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是她？”嵇谷也认出来了，这是昨天在喷泉边上企图淹死小女孩的那个女人。她怎么死了？还是被陈爸砍死的。
“你说这事警察管吗？”
嵇谷摇摇头。
“我估计也不管，警察只能管阳间的事情，这里太阴了。”
牧九垓再往前看，尸体的前面是一张神台，按理说庙里供奉的神仙都要摆放在神台上，可是这张神台是空的。只有一个硕大的香炉里面插着三炷清香。
凑近闻闻，味道就是从香里面传出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陈爸杀了人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主线任务：寻找神庙的秘密。已发布，请尽快完成。」
牧九垓：“你这任务也太笼统了吧，怎么就秘密了，啥秘密啊，有点提示没有啊？”
系统：「……没有。」
牧九垓大惊：“你居然回答我了！我还以为你还会和以前一样对我爱答不理呢。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系统：……真多余搭理他。
牧九垓：“我可先把话放在前头，我再完成任务，奖励及时给我，别又让我没脸没皮地跟你要。哥们儿也是个要脸的人。”
系统：……
牧九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小庙也就二十多平，除了一个尸体，一张神台，一个香炉，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哦，如果挂在房梁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幔算的话。
他们在神庙里面找了又找，还钻到神台下面去看。要不是香炉挪不动，非得把香灰都筛一遍不成。
牧九垓坐在地上，用手做扇子扇风。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
他盯着那三炷清香冒出来的白烟出神，香烟袅袅，直冲云霄。这香的烟也太冲了，赶上一个小烟囱了。烟雾盘踞在房梁上，如云似海。顺着窗户钻出去，染得外面也是白朦朦一片。
这烟……
牧九垓腾地站起来，拉过嵇谷来到香炉前：“你看，这香有问题！”
拽过嵇谷，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兔子头，六只眼睛紧盯着那三炷香。片刻后，牧九垓问道：“你发现了吗？”
嵇谷说：“这香……”
“对！”牧九垓抢答，“这香根本没有减少！”
按理说，能冒出这么浓的烟雾，再粗的香也要有燃烧的痕迹。可是他们进来这么久了，牧九垓还特意看了很长时间，这个香光冒烟，但是长度始终不变。
“来，你扶着我，我把香拔出来研究研究。”
牧九垓不顾劝阻爬上半人高的香炉，嵇谷怕他摔下来只能两只手从后面牢牢掐住他的腰。
“这香……插-得也……太深……了吧，拔不……出来啊……”牧九垓在上面使出吃奶的劲儿，香还是纹丝不动地立在香炉里，自顾自冒着白烟，熏得人眼睛疼。
“嘿——”牧九垓骤然发力，结果手上出了汗，不小心脱手，整个人站在香炉的边缘向后倒去。
嵇谷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见势不好在他倒地之前拦腰接住。好在嵇谷下盘稳得很，牢牢抱住差点儿倒栽葱下来的牧九垓。
“谢了。”牧九垓从嵇谷怀中跳下来，红着眼睛拍拍他的肩膀，“另寻他路吧，拔不出来。”
从神庙里面出去，检查神庙周围。四周全是浓雾，和第一晚在山上看见的那些一样。香烟和白雾混合在一起，连成一片，将小镇包裹在其中。
像是一颗茧，正在无声地孕育着什么。
神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被扒开，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牧九垓已经初步摸清这里的规则，白天大人不正常，小孩被压制；晚上小孩不正常，大人被压制。所以，他打算等到晚上，大人变得不敢反抗以后，再去问问陈思远他爸为什么要杀死那个人，目的是什么。
害怕回家就出不来，牧九垓和嵇谷找了一棵树互相靠着眯一会儿，晚上也许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但是一觉睡到天黑，再一睁开眼，不仅嵇谷不见身影，他的上方还齐齐围了一圈小孩，个个睁着大眼睛望着他，好像一圈重影。
给牧九垓吓得，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小孩子们不是来追杀他的，而是邀请他去参加活动。
“我们要选举出镇子上罪大恶极的人。”稚嫩的童音响起的同时，触发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在有罪者投票时，避免成为票数最高的人。」
牧九垓：“……这么说我也有可能被投票了？”
系统：「是。」
牧九垓：“可我他妈只是条狗啊！我怎么避免？我连说话都不能！”
系统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嘲讽：「谁让你自己选择变成狗的。」
狗能犯什么大错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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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小子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唇红齿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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