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九垓的和蔼询问下，系统终于不再装死，气若游丝地吐出一个“有”字。第一次得到正面回复的牧九垓兴奋不已，觉得自己已经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驯服此系统指日可待。便兴致勃勃地问：“奖励是什么？！”
系统：「请等待……」
牧九垓抱臂皱眉质疑：“你不是在耍什么花招吧，我可不是……”
系统不想再听他叨叨，迫不及待：「……加载成功，‘主线任务在第一次屠杀中活下来’任务奖励为‘身份交换卡（限时十分钟）’，奖励已发放完成，请查收。」
牧九垓点开系统蓝□□面上的背包，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张闪光卡片，果然没有骗人。好不容易得到一张奖励卡，怎么还限时呢，只有十分钟，够干嘛使的。不过，聊胜于无嘛。
牧九垓得意洋洋之时，只觉得眼前飞过一片金光。那金光好像万千振翅的金蝶被揉碎以后撒向空中的碎片，熠熠生辉，四散飞去，飘摇着荡上天空，然后消失不见。牧九垓用手在眼前挥舞，低血糖了？眼冒金星了都。
在得到想要的东西以后，牧九垓身心愉悦，刚一回神就看见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是一只小手。
抬头顺着这只小手的主人望过去，是那个举着板砖的小孩子，他正笑眯眯地邀请牧九垓来一起转圈。
牧九垓摇头。不去。
小孩子立刻目露凶光，眼中红光暴涨，几乎要喷射出来，像是看见自家主人在外面有别的狗的猫。
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牧九垓当即决定加入他们。但是不能只有自己受到荼毒，拉上在一边装酷的嵇谷一起来转圈圈。
孩子大了，也不太听话。不过嵇谷虽然不太愿意，还是高冷着一张脸无奈地跟着牧九垓一起翩翩起舞。
只是，不管作为一个人，还是一只狗，转一宿的圈圈都受不了。而他们更过分，也不唱个歌烤个羊什么的，就光转圈。
在黎明时分，小孩子们像被拔了电池的玩偶，忽然之间全都没有了活力，一个个死气沉沉，梦游般回到自己家里。圈圈自动解散，牧九垓终于有时间能够歇一歇，嗓子都要渴冒烟了，头又晕，四肢酸痛。
考虑到嵇谷并没有系统提示，让他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也不安全，牧九垓决定把他带回家里。
还在想编造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合理，比如什么“狗昨天晚上差点儿被打死，是这个好心人救我狗命”或者“这个帅哥是我路上捡到的，他无家可归，不如让他加入我们这个家庭吧”。绞尽脑汁，结果到家的时候，陈思远从房间里面出来，问：“这是你朋友吗？快进来吧。”
一句话给牧九垓干懵了，他不知道是对陈思远自家狗丢了一晚上都没有去找感到不解，还是对陈思远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嵇谷这样一个陌生人住在自己家里而震撼，抑或者是转了一宿的圈圈脑细胞已经全部歇菜没有多余的可以用来思考的茫然。
反正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懵懵地点头。
陈思远的父母也没有反应，还在举着一勺黑糊糊挂着诡异的笑容招呼陈思远快点回来吃早饭。
牧九垓带着嵇谷进屋，走到自己的狗窝前面，想了想，觉得不能委屈他和自己睡狗窝。见没人搭理他们，就又带着他去了客卧，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用手臂丈量一下，嵇谷睡可能短了点，小了点，不过比狗窝要好很多了。
“你先在这将就将就，估计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把嵇谷按在床上，又出去把自己的狗窝拖进来，窝在里面。牧九垓眼皮打架，说：“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暂时不会有危险了，一宿没睡，你先眯一会儿吧……呼——”
话还没说完，牧九垓就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嵇谷望着熟睡的牧九垓，许久以后，才缓缓闭上眼睛。
香甜一觉醒来后，时间已经来到中午。深度睡眠带给人的舒服感受是任何事情都不能代替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喂叹。
牧九垓这才发现不对劲，他什么时候睡到床上了？
这张床本来就小，睡一个人都费劲，现在躺着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更加不堪重负。嵇谷背对着他，薄薄一片，被挤在墙角，紧贴着墙壁，像一只修长的壁虎。而牧九垓自己，呈大字形平躺，还在肆无忌惮地伸懒腰。
怪不得睡得这么舒服。
床就是比狗窝得劲儿。
牧九垓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跟人抢一张床，真是不应该，他也没睡好吧。牧九垓不打算叫醒嵇谷，想要自己先去出去看看情况。谁知他稍微一动，嵇谷就醒过来，转头，眼睛里面还盛着刚睡醒的雾气，揉揉眼睛，黑漆漆的眼珠看着牧九垓，两人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牧九垓的心脏漏跳了两拍。
一定是昨天一宿没睡，熬夜导致心律失常，心悸。
“哦，我还说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呢。”牧九垓掩饰地挠挠头发，说：“不好意思啊，不知道咋回事就跑床上来了。那啥，一起出去吧。”
陈思远的妈妈还在给他喂东西，陈思远依旧抗拒。陈思远之父却没有在家，不知道去哪里了。
狗食盆里也装满了食物，都是一些散发着馊味的剩饭，尽管很饿，牧九垓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吃下去这种东西。
饿一顿也没有关系吧。不过，他可以不吃，嵇谷不可以。
转头轻声问嵇谷：“你饿吗？”
嵇谷摇头，说：“不饿。”
然后肚子开始咕噜噜。
“你饿了。”牧九垓总结，然后狡黠一笑，说：“你等着。”
在墙角蹲了半晌，牧九垓抓住一样东西放在陈思远妈妈的脚底下。那是一只灰色的巴掌大的老鼠，后脊上的毛像钢针一样，眼冒绿光。
大老鼠闻到饭香，吱吱吱地窜过去。陈思远妈妈只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淡定地一脚踩死，血肉横飞，大老鼠被踩成鼠片，扁扁一片，连家鼠都不用通知了。
卧槽，这也太彪悍了吧！哪个正常人能把老鼠踩得抠都抠不出来啊。
牧九垓敢抓老鼠，也不敢做到她那种程度，当即自愧不如。怕被飞起的老鼠血溅到，他连连后退几步，不小心把窗帘扯开，露出窗子。正午浓烈的阳光洒在院子里，陈思远的妈妈看见被打开的窗帘，像是被滚油烫到，把碗一扔，尖叫跑开。
看着陈思远妈妈奔去的背影，牧九垓有些恍惚错乱感，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不怕老鼠怕太阳。
不管怎样，目的达到了。陈思远妈妈跑出去，陈思远正好不用被强制喂饭，也逃走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牧九垓打开冰箱，从冰箱里面找出来又且仅有的一只尚且可以入口的馒头，两人分而食之。
度过惊心动魄的一晚，吃完馒头两人决定出去转转。走在路上，这是牧九垓第一次好好参观这个世界，整体上和真实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转了两圈，牧九垓终于发现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不对劲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经过他的仔细观察，发现这个世界的窗户都是磨砂的。而且，整个世界没有一面可以用来照的镜子。回想陈思远的家中，那种不对劲就是因为无论在哪里都看不见自己的脸！不仅没有镜子，玻璃磨砂，就连瓷砖都不反光，感觉所有东西都是毛茸茸的。
唯一一块可以反光的玻璃就是藏在窗帘后面，不小心被牧九垓扯开，让陈思远妈妈尖叫逃跑的那块。
所以，陈思远妈妈，或者说异境里面所有人都害怕能反光的东西？
反光？还是说他们害怕的是在能反光的东西里面看见的自己？
他们难道就这么害怕看见自己真实的模样吗？或者说真实的自己。
白天很安静，大人们一声不吭，小孩子们又恢复死气沉沉，就是大人们喜欢的稳重、懂事、乖巧的小孩子的样子。
咔嚓咔嚓声响起，牧九垓脑海里面浮现起一张可恶的脸。
兔子蹦蹦跳跳过来，啃着胡萝卜，若无其事，亦步亦趋。
牧九垓懒得搭理他，不过看见他脑袋后面的头发秃了一块，一只眼眶还是乌青，应该是自己昨天晚上给他打的，就又心软了。
不去管他。
一人、一狗、一兔和谐共处，在广场上溜达。
一个小女孩看见他们，远远地跑过来，碎花连衣裙被风吹起，像一只小蝴蝶。
“这个，给你。”小女孩腼腆地笑着，胖乎乎的小手举着一只鸡腿，香气扑鼻。
牧九垓的馋虫立刻就被勾上来了。他指指鸡腿，又指指自己。这是给我的？
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救了，我，可是，鸡腿我，只有一个。”
太没关系了！有一个就已经很好了。还是好人多啊，人之初，真他娘的性本善。
小女孩脸蛋儿红扑扑，放下鸡腿就跑了。
牧九垓把鸡腿撕开，一半放在自己嘴里，另一半塞进嵇谷的嘴里，“吃掉，不准不吃。”
安抚了五脏庙，人狗兔继续走。走到林子边缘镇子入口处，看见一张告示牌上有一行大字：请注意，有外人闯入异境！注意身边形迹可疑的人。
牧九垓：……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把我搞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牧九垓转头问兔子：“你认识字吗？”
兔子不认识，兔子只知道啃胡萝卜。
那就好，留你一条兔命。
林子的里面杳无人烟，牧九垓想要去镇子的另一边看看，但是忽然听见树林里面传来声音，钝钝的，像是在砸什么东西。
和嵇谷一商量，觉得有必要进去看看。
尽量小心地挑着软土地走，不发出一点声音。随着逐渐靠近，那种砸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得人心里直突突，让人不安。
看见人影，再仔细一看，林子里面站着的人赫然是陈思远的爸爸。
好像意识到有人靠近，他带着笑容转过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满脸是血。
知识改变命运——兔子（不识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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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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