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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最是难测帝王心

景王朱载圳在封地湖广承天府德安县薨逝,嘉靖帝朱厚熜之子仅剩尚在京城,未曾外放就藩的裕王朱载坖,裕王殿下朱载坖就此成了板上钉钉,稳如泰山,无可撼动的无冕太子。

这不仅让支持裕王朱载坖的徐阶、陈以勤、高拱、张居正、殷士儋等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还让他们彻底安下了心,终于不用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

海瑞依旧在诏狱里被关着,他没有罪,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可是一直被关着,显然不是一个办法,这个事,总是要有个定论的,而且那《治安疏》是上给嘉靖帝的,这个定论只能是嘉靖帝来定夺,可嘉靖帝显然是不想做这个定夺,嘉靖帝在等,等一个能替他做这个定夺的人。

但是总是有忠君体国的人,想替嘉靖帝做这个定夺,内阁已经有阁臣拟了票,请求处海瑞以绞刑,票拟递到了徐阶这个内阁首辅面前,他盯着这张票拟看了许久……

徐阶不想把这张票拟送到司礼监,他知道即使这张票拟送到了司礼监,送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黄大珰面前,以他那平素里“阿弥陀佛”一般的心肠,是断然不会让两位负责批红的秉笔太监给这个票拟批红的,可是黄大珰还是嘉靖帝的大伴呀,这票拟要是被司礼监呈给了嘉靖帝,嘉靖帝万一要两位秉笔太监批这个红,黄大珰是怎么也拦不住的。

徐阶最终决定将这个票拟留下,就当从来没看见过,就当没这回事,他是不可能把张票拟呈到司礼监去批红的!

如今举朝上下,可还有敢于直言进谏之臣吗?没有了,朝臣们每天上呈着雪花一般纷纷扬扬的贺表和青词,称颂赞扬着那位九五至尊的嘉靖帝,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功比太祖皇帝,成祖皇帝的英明君主,好像现在的光景可以比肩太祖皇帝的建元洪武,成祖皇帝的永乐盛世,仁宗皇帝,宣宗皇帝的仁宣之治。

可实际上呢?真的是如此吗?大明朝上上下下,内忧外患,如山一般压过来,已经是强弩之末,国库依旧空虚着,百姓依旧背负着沉重的税负,民生之多艰,令人叹息,倭寇虽然已经不成气候,但是谁能保证假以时日他们不会卷土重来呢?北边的俺答以后在虎视眈眈,年年挥师南下,这个问题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可是对于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一个人没敢说真话,所有人都在麻木地维持着,像一个裱糊匠,修补着破碎的山河日月,编织着盛世中兴的美梦,连他徐阶自己都是!

大明朝还有利剑吗?海瑞出现了,他的一本《治安疏》,说了所有人都认为对,却都不敢说的话,刺破了朝野上上下下所有人在贺表上的粉饰太平,在他们脸上都狠狠地甩了一记耳光,撕下了他们“媳妇”一样,欺上瞒下,会做媳妇两头瞒的脸面,海瑞说的真没错:“今举朝之士,皆妇人也。”

大明朝还有利剑吗?有!就是他海刚峰!!!这个海瑞不能死,徐阶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保住他,他日后可堪大用,他一定会重用他。

在嘉靖帝朱厚熜再度将内阁首辅徐阶叫到西苑,商议怎么处理海瑞,毕竟好好一个人,关在诏狱一直关着,一直没个解决结果,确实也不是回事,总是要有个处理结果的。

“你说……这个海瑞,朕该不该杀?”

“臣以为不然,臣以为,这海瑞所为,不过就是求个直言进谏,不畏君上的名声,杀了他,就是成全他,倒不如留着他,还能让天下人都知道,陛下有海纳百川之容人之量,实乃圣明之至。”

朱厚熜没说话了,图名声,这段日子不仅把朝野上上下下翻了一边,连这个海瑞的老底他也翻了,这个海瑞哪是个图名声的,他的名声已经够好了。在淳安县,兴国县两县,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着老百姓,本来也没几个俸禄,还是尽可能地接济百姓,自己甚至过得都不如寻常百姓,当地士绅豪强对他怨声载道,也骂他图名声,可图名声何至于此?装模作样也行,老百姓愚昧无知,他们懂什么?装模作样,动动脑子就能在老百姓那骗点名声,他哪里要名声了?他就是真的是在为百姓做点事,名声都是捎带脚的,这两个县的百姓在他离任之时,全都哭着送别他,他都不在意,从来不把这事当回事,好像这事没有过,人们只知道他一个举人出身,只是因为把两个县治理得很好才升成了京官,根本不知道他做得到底有多好。他已经为了百姓,硬刚过不少人,只图名声,根本是谁都不想得罪的,更别说得罪他了,最次怎么也是站着一边,得罪一边,怎么会为了名声,上这个《治安疏》把自己得罪个彻底。

而且这几个月朝野上上下下也被北镇抚司和东厂翻了个底朝天,黄锦和朱希忠查得很细致,实在找不出什么,这个海瑞受人指使,或是与人结党营私的证据来,这个人平时对任何人的不当行径都是直截了当地指出来,朝野上下对这个人也是颇有微词,怨声载道,他对谁都如此,连他这个君父都不能例外,这个人,就是在拿着他作为臣子的一片赤诚之心,向他的君父进谏,可能言辞太过于严厉,仅此而已。

这个人,他能杀吗?不能,真心实意的人,太难得了,他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了,任何一个都值得珍惜,他还要给他儿子孙子,留几个可用之人。

现在事已至此,他解决不了了,就这样吧,解决不了的事放在那搁置着不解决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以后总会有人解决的,留给他儿子他孙子去解决,他们会比他要解决得好,人总是要相信一下后人的智慧。

这本《治安疏》也让朱厚熜不能再将所有的一切都视若无睹,也不能再伪装自己是那个被奸臣小人蒙蔽的圣明天子,他那阴暗,自私,残忍,刚愎自用,极爱面子的一面被撕开摊到明面上,他才是那个不把百姓的死活当回事的人,他不是什么圣明天子,史官的笔,也不会把他写成圣明天子。

这还不是让他最绝望的,最绝望的是,海瑞在《治安疏》里的句句推心置腹的直言,说的是那个,从安陆县的兴王府出发的,立志要励精图治的,要做一个圣明天子的兴王爷朱厚熜,那个登基之后,也做了一番成就,推行了新政,使得上下一片中兴之象的,壬寅宫变之前的,曾经的他。

可是曾经的那个他,什么时候不在了呢?壬寅宫变的那群被他们那些人指使的那十三个宫女成功了吗?其实是成功的,她们杀死了曾经的他,曾经的他死在了那十三个宫女的绳套下,钗簪下,被他自己忘记了,只剩下现在这个自以为将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实则已经怠慢了九州万方,江山社稷的嘉靖帝。

对于徐阶非要保住海瑞,并打算日后重用他这件事,高拱和张居正都有他们不同的看法。当然他们都认为,海瑞不应该死,也没有罪,唯一的罪名可能也只是,犯上不敬了,可是这是直言进谏,就算是犯上不敬,也不算什么,直言进谏不算有错,又哪来的犯上不敬的罪名呢。古来那些因直言进谏而青史留名的谏臣,就比如魏征和包拯,人家可是当面直言进谏的,可比海瑞过分多了,那唐太宗皇帝和宋仁宗皇帝,不还是面不改色地让人家继续说,而且之后还虚心听从了他们的谏言。

而且海瑞上的那本《治安疏》,徐阶也给他们看过了,高拱觉得上面所说的一切,其实是所有人都想说却不敢说的,言辞虽然义正言辞,严厉了些,却也不乏语重心长,全篇皆是肺腑之言,让他们这些平时就只能写写贺表青词的人,都忏愧不已,就从这点,他佩服这个海瑞,在他眼里任何人都没有区别,对谁都是如此,对陛下亦是如此。

这样的人才能做得大明朝真正的言官,都察院的御史和六科给事中的那些所谓的言官都是些什么玩意,只会抓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辫子揪住不放,要不就是造谣一些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没完没了,参完一本又一本,甚至有的言官的奏章,简直就是徇私报复,公报私仇,帮着自己的党羽排除异己!不仅没用,而且有害!

他们的奏章里,真正有用的一句话都没有,不是不怕死吗?不是以被赏廷仗为荣吗?朝野上下什么样,天下又是什么样,问题就出在嘉靖帝身上,他们难道不知道吗?怎么就不敢像海瑞这样上一本《治安疏》呢?!

其实也不是没人像海瑞这样直言进谏过,可是后来呢?他们不是被治罪,就是死了,杨椒山和沈青霞的结局太惨烈,还有杨斛山和杨果斋,谁也不敢再直言进谏,都选择了对所有一切视而不见,麻木地维持现状,心里想着,日子过了就好了,嘉靖帝不可能练成什么长生不老之术的,日后嘉靖帝驾崩了就好了,要是他真的练成了,就算他们所有人命不好吧……

但是对于要重用这个海瑞,高拱就觉得要三思了,这个海瑞素来与同僚大多都不睦,以至于最近为着这件事,清查朝野上下,竟然找不出他一个党羽,他和以往那些直言进谏的人不一样,那些人多多少少是受了别人的鼓舞和撺掇,再加上自己的一腔孤勇,而只有他海瑞说话做事,全凭本心,他只是他自己,和任何人无关。

可是朝野上下,谁不是和人抱团取暖的,要站稳脚跟,要保住仕途,要把官阶升上去,才能做些实事,谁不得和同僚结交往来,和上司攀点关系,他可是真的吃过没人提携的苦,在翰林院里一年一年熬出来的。

海瑞这样的人,就算是真的重用他,提携他,怕是他也不会接受,他可能更愿意实打实地靠政绩,熬资历。

他接不接受的就先不说,就算真给他一个高官厚禄,只怕他也待不长久,朝廷四品以上的大员,哪个不沾点官场上的习气,他能看的惯吗?他不仅看不惯,只怕还要直接指出来,别人能服气被他指责吗?长此以往,必生怨怼,怨怼一生,海瑞必然会受排挤,那他就什么都做不了,搞不好还会给他自己招来祸患,人不可能永远不犯错,就算他能见招拆招,他的本事全花在这上面,不就浪费了吗?

他还是适合当言官,但是他做了言官,估计也会上一些和别的言官一样,无关紧要的奏章,对于一些无关紧要之处咬住不放。当然,他肯定也会上一些真正值得弹劾的奏章,就像之前的杨椒山那般,可是大明朝虽然不杀言官,可这只是个不成文的规定,言官是可以受锦衣卫廷杖刑罚的,锦衣卫心狠手辣,下手没个轻重,言官被廷仗打死了也是常有的事,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人救得了他,他这样的人,就怕到时候与所有人交恶,没有人会愿意救他。

张居正的看法则不一样,海刚峰此人可用,但适合外放,毕竟海刚峰此人着实爱民如子,老百姓头上已经太久没有一个好官,一个称职的父母官了。朝廷离他们太远,超乎了他们的认知,他们对朝廷的认知,仅取决于当地的父母官,当地的父母官什么样,朝廷在百姓眼里就是什么样。

百姓需要海刚峰这样的官,朝廷需要海刚峰这样的官,所谓重用,就是把人放到适合他的地方上去,做他最擅长的事。

或者将他放到三法司就职,海刚峰此人熟知《大明律》,在淳安县,兴国县当知县时,对当地的案件都是按着《大明律》秉公处理,从没有任何徇私舞弊,绝对的公平公正,正大光明,如果海刚峰能进三法司的任何一个部门任职,都是极好的。

不过他们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再怎么寻思,海瑞不也没救出来吗?他还在诏狱里被关着,嘉靖帝也没松口要放过他。

徐阶对此表示:“那日我去西苑,陛下问及了,对于海瑞,该不该杀?我说对于海瑞,他只为求名,杀他是成全他,还是不杀的好,还能体现陛下的容人之量,陛下一向在乎颜面名声,应该会考虑我说的话。”

“那就是陛下并没有回话了。”高拱问到。

“没有,不过海瑞在诏狱这么些日子,并没有受到刑罚,也没有被为难,更像是被软禁了,这段日子上上下下查下来,也没查出什么结党营私,受人指使的证据来,再加上陛下在意自己的名声,杀了他陛下名声尽毁,不杀他陛下还能留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贤名,我估计陛下并不想杀他,只是想找个台阶下,只是想睡觉就来枕头的事,都是碰运气。”

海瑞大概是死不了了,他们都能暂时松口气,至于怎么救,还是要徐徐图之的。高拱和张居正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好好把两家结亲的事,好好议一议。

高拱和张居正显然都十分重视这件事,虽然两家孩子都还小,可是好人家的孩子可都是抢着定亲的,早早把事情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而且小小年纪定了亲,孩子们从小相处下来,也不算盲婚哑嫁,从小相处的情分也深厚,要是孩子们实在不投缘,还有的是后悔的机会。

这次就先是他们俩家做父母的一起出面商量一下,先把孩子们的亲事口头商定一下,毕竟高拱眼下有三个女儿,张居正眼下有四个儿子,到底让哪两个孩子结亲,这就需要好好议一议,而且孩子们还小,定亲的流程以后再走也不迟,大家都是先双方长辈口头把孩子们的事定下来,万一以后孩子们不合适,退亲也方便,毕竟没有走流程,没有摊在明面上,也不会有损孩子们的名声。

高拱和妻子张夫人带着三个女儿,两个稍大的女儿由高拱一手牵一个带着,最小的女儿被张夫人抱着,一家子来了张居□□上。张居正此时也和妻子王夫人,连着四个小修一起,在门口相迎。

“中玄,你来了。”张居正见高拱牵着两个女儿,立马迎了上来,目光落在高拱的两个女儿身上,以前他还羡慕高拱有女儿的福气,可自打他的令儿出生,他也享了这有女儿的福气,就不再羡慕了:“这是祯姐儿和宗姐儿吧,越来越标致,真是好姑娘!”

两个女孩儿也不怕生,不过张居正时不时就上高拱府上去,对她们两个来说,也实在不算是生人,落落大方地朝张居正福身行礼:“见过张世叔,张世叔好。”

“好,真好。”张居正伸手从衣袖中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里面都是一只金镯子,给了两个女孩儿一人一个:“世叔给见面礼。”

“太岳!这怎么好意思?”高拱上前伸手推辞。

“我给孩子们,跟你有什么关系,以前又不是没给过。”张居正嗔怪了高拱一句,把高拱的手拨开,他知道高拱一直心疼他破费,给他现在俸禄涨了,这些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了,再说了眼前的女孩儿们不一定哪个以后就要嫁给他儿子,嫁到他家做媳妇,他要当自家女儿看的,他说什么都不能小气,对两个女孩儿说:“世叔给的,安心收着。”

另一边,王夫人满脸堆笑迎上去:“见过嫂夫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见了张夫人怀里抱着的高启懋:“这是懋姐儿吧,都这样大了,长得真快,真好看!”

“是呀,比你家令姐儿还要大几个月呢!”

说着,王夫人朝高启懋伸出手,又拍了拍,试图引着高启懋找自己,高启懋朝王夫人伸出手,王夫人顺势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这孩子倒是不怕生!”

高启懋被王夫人抱在怀里,直乐呵,张夫人看了也高兴,两个女人都笑了,王夫人顺势将一个小金镯戴在了高启懋手腕上。

张夫人变了脸,想阻拦:“弟妹,这太贵重了!”

“嫂子,我们两家不说这些,这也是伯端的意思,夫为妻纲,他的话我可是要听的。”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干人进了门,游七上前对众人说:“老爷,席面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席了。”

“好。”张居正答应了声,招呼高拱一家人:“中玄,请,孩子们的事,我们边吃边谈。”

席面是惯例,依旧是便宜坊的饭菜,六必居的酱菜,王夫人和何姨娘也都有露了一手,多添了几道菜。大人们都坐在一桌,何姨娘自然也落了座,几个小修们坐一桌,高拱的三个女儿和张居正唯一的女儿张令修坐一桌,她的手腕上也是一只金镯子,其实她的哥哥们小时候也有,只不过是银的,毕竟张居正那时俸禄还不高,如今几个小修们都大了,男孩子不怎么喜爱这些,也没想着弄太好的,都给弄金的,真是要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金的给女儿,银的给儿子,张居正一贯对女儿偏疼些,女子在这世上能得到的太少了,令儿投胎做了他的女儿,他这个爹爹能给的尽量多给。

由于张令修和高启懋都还不到三岁,只是高启懋比张令修大几个月而已,所以安排了嬷嬷在一旁照料,平时只要张居正回家吃饭,一定会把女儿抱在怀里亲自喂女儿吃饭,哪怕他已经教会了她拿筷子。

张居正家的妾室竟然可以上桌吃饭,这让张夫人心里有些犯嘀咕,这是不是有点没规矩了,可是她发现张居正和王夫人对此似乎习以为常,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好像理应如此一般,是个人就该上桌吃饭。

在他们高家可不是这样的,他们夫妻虽然厚待曹娘子,但是曹娘子是绝不可能上桌吃饭的,一般都是站在女儿们的桌旁,伺候女儿们吃饭的,之后她才会回自己的院子吃饭,不管哪家的妾室,都是这个规矩。

张家对待妾室竟然如此没有规矩,张居正和王夫人对何姨娘是如此,他们家的孩子从小看过来,自然也会是如此,以后自家的金枝玉叶嫁进他们家,岂不是也要如此宽纵妾室,万一纵出一个不知道规矩的妾室,岂不是他们家的女儿要受委屈?

可这到底不是在自己家,她不能表露出不满来,可对于把自家女儿嫁进来这件事,她以前是想着两家素来亲厚,虽然不是同乡,倒也不是不行,而且张家夫妻二人都是厚道人,对子女教养也素来严格,张家的儿子她也是看着长大的,都是极好的孩子,可是如今他们家这对妾室的态度,让她心里打了结。

高拱和张居正酒过三巡,终于开始说了正事:“太岳呀,你家这几个小修,我都觉着很好,实在不知道该定下哪一个来。”

“中玄,我亦是如此,你家的千金都是极好的,我家这些小子,无论哪一个配令千金都觉得是委屈了令千金。”

“太岳这说的什么话,你家的孩子都是极好的,别说这些话,我想了个法子,不如让老天爷决定,这次带来了我家几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我们两家就请人看过,哪两个孩子八字相合,就定下哪两个孩子的事,你看如何?”高拱说着,从衣袖中取出自己事先写好的女儿们的生辰八字。

“这法子好,就这样来。”

张夫人这边这顿饭吃得七上八下,没办法开口,可话在心里堵得慌,让妾室上桌吃饭就算了,谈论婚事,也让妾室在场,这叫什么规矩?太没规矩了!

她这样想着,自然是对满桌饭菜没什么胃口。王夫人见张夫人没怎么吃喝,笑着问:“嫂夫人,不要客气,就当在自己家,菜可还合胃口?”

“自然是合的。”张夫人答应了声,装模作样地吃了两口菜。

“那就多吃一点。”

可是王夫人身旁的何姨娘看着张夫人一举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当年嫁给张叔大做妾之前,她娘耳提面命地教她,说进了门要守规矩,要伺候好人家夫妻俩,要勤快,要眼里有活,不可以上桌吃饭,要晨昏定省地请安,要跪着伺候……

对哦,今天是她不懂规矩了,别人家的妾,都是不能上桌吃饭的,这个时候,尤其还有客人在,按着一般规矩,她应该站在桌旁,伺候所有人吃饭才对,而不是上桌吃饭,眼前这位夫人,估计是在别扭这个,只是不是自己家,不好发作的。

今天高家夫妻俩带着自家女儿们上门做客,是为了说俩家孩子的婚事的,他们两家素来亲厚,高家家底要比张家好些,高家的女儿也都是教养得很好的姑娘,这是门极好的亲事,不能因为她不懂规矩,误了孩子们的好姻缘。平时张叔大和姐姐都惯着她,没给她立那些糟践人的规矩,她进了张家门第一天,就让她坐在桌上吃饭,她在自己娘家也没如此,她还记得当年张叔大说的话:“坐下吃饭,我们家没有糟践人的规矩!”

真给她纵得无法无天了,怎么在外人面前也没这规矩,都叫人看笑话了:“姐姐,姐儿们还小呢,我去照料她们吃饭吧。”

“不用了,有嬷嬷照看着呢,你也是孩子们的娘,商量孩子们的婚事你也要在的。”

这句话一出,张夫人脸色真的难看了点,这张家,确实是纵着妾室呀,一般孩子们的婚事,都是正妻操持,哪里轮得到妾室过问一句?

“姐姐。”何姨娘握住王夫人的手:“你是孩子们的母亲,孩子们的事你来做主,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照顾好孩子们就行,嬷嬷哪有我让人放心呀。”

何姨娘说完,离了席,去了女孩子们的桌旁站着照料去了。王夫人看着何姨娘站着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了起来,她现在也明白了,妹妹这是为了不让高家笑话他们没规矩,怕坏了孩子们的婚事,委屈自己了。

张居正见何姨娘下了桌,去了女孩儿们的桌旁站着照料女孩儿们吃饭,问王夫人:“怎么回事?”

“她担心姐儿们还小,怕吃不好,就去照看着了。”

“不是有嬷嬷吗?”

“她不放心的,随她去吧。”

张夫人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了:“江陵公,弟妹,我有话要说,可能有些冒昧,但为着我家的孩子,我还是要说。”

“嫂夫人尽管开口,没什么冒昧的。”张居正说到。

“你家这规矩对妾室未免太宽纵了些,我怕日后我家孩子要是嫁进门,也是这规矩,碰上个不守规矩,不知礼数的妾室,被你家这规矩纵得无法无天,要给我家孩子委屈受。”

高拱听了这话,正想说些什么打圆场,也阻止妻子再说下去,这正说的好好的,这样一句话,实在是煞风景,就像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可张夫人没有理睬丈夫,继续说:“我知道自己说这话过分,但是为着我家孩子,我必须要说。”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何姨娘也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心里担心得很,还是被人家指出来了,怕不是要因着她,把孩子的婚事黄了。

张居正听了这话,沉思了片刻,开口说:“如果是因为这个,嫂夫人不必担心,我家还是有规矩的,只是没有糟践人的规矩,但绝不会轻纵家里任何一个人,谁坏了规矩,都是会按着家规管教责罚的,令千金日后进了我家门,绝不会受委屈,这一点我们夫妻都可以向你们夫妻保证,日后令千金进了我家门,若是受了委屈,我们夫妻亲自向你们登门赔罪。”

还是再更两章吧!

真的没存货了!

作者有话说:

1.真实历史上,徐阶也确实劝阻过朱厚熜,不要处死海瑞,本文照搬了这段历史。

2.都察院和六科给事中,属于明朝言官范畴。

3.明朝对于身为妾室的女性压迫十分严重,包括但不限于,妾室不能上桌吃饭,妾室所生子女不能称呼生母为母,妾室所生子女的婚嫁之事无权过问,全权由正妻做主,妾室所生之子若是有朝一日为母亲争得诰命,优先嫡母享受,之后才轮到生母等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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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最是难测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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