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随他……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季榕果断打开电梯,走了进去,对小方说,“两个小时后如果我没有主动联系你,打电话给章潮。”
“我直接给章少打电话好不好?”小方死死按住楼层的按钮不让电梯动弹,眼泪都快下来了,“章少他那么厉害,晏老师一定会没事儿的。”
“那边点名让我去。”季榕的脸色白了一白,勉强笑着安慰小方,“别担心,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呢?”说罢,命令道,“小方,放手。”
僵持持续了足足半分钟,直到电梯发出超时的嗡鸣。小方咬牙跺了下脚,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电梯朝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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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导告诉季榕的这个私厨她从前来过,也是跟一众同行,却是再正经不过的工作宴请,没有任何不妥。
在她说明来意之后,早得到消息的服务生领她从贵宾电梯上楼,季榕才真正踏足这个私厨的“私”处。
“季老师,你可算来了!”盛导一直在门口候着,看她到了赶忙笑脸迎上去,“大家都等急了,快进来快进来。”
这位姓盛的导演她也隐约听过,据说颇有才名,也导过几部好片。只是圈子里的风格瞬息万变,他又自视过高不肯随波,已经快要被潮流淘汰了。
季榕冲他点了下头,随他一起走进了背后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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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已有宾客半醉了,搂着身旁的美貌少女狂言薄语调笑,手上的动作亦是毛乱。
季榕抿了下嘴唇,戒备的目光在整个房间里打了个圈,终于落在了她唯一认识的晏随身上。
晏随见季榕进来,忙站起来要去迎她,却又被身后的打手粗鲁地按回了椅子上。
“晏随。”季榕抬脚就要过去找他,手臂却猝不及防被人抓住了。
“榕榕,我是连升海运的连齐,也是你的头号粉丝。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连齐喝了不少酒,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润,眼神迷蒙,十足十像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
季榕毫不犹豫地甩开了胳膊上的手,防备地退后一步,果断拒绝:“不能。”
连齐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愣在了那里。
“呵,不过就是个供人赏玩的戏子,倒在这儿装起清高了。”吴董冷脸。
“呵,不过就是个贪财好利的恶棍,倒在这儿装起实业家了。”季榕向来不给人面子,毫不客气地嘲讽回去。
吴董没有说话,看向她的表情阴沉中带着恶意。
“吴董,她一向直言快语,您别介意。”连齐被他的表情吓到,赶忙挡在了季榕面前。吴董跟连升有些合作,不然也不可能帮他做局请来季榕。她是出了名的架子大,这种性质的饭局从来就没参加过。
吴董粗喘了几口气,放过了季榕。
“榕榕,你坐我旁边吧!”连齐让人在他旁边加了把椅子,看向季榕的目光殷殷切切。
“不用了,我坐晏随旁边就行。”说完,她径自走到晏随旁边,拖了把椅子坐下了。
身后站着的人犹如恶鬼,让人背脊发凉。季榕忍不住侧头看向晏随,在他脖子上发现了那道破皮的红痕。她在剧组见特效老师做过这样的刀痕,晏随大抵是受了他们的胁迫。
季榕心中一阵自责。
为旗下的艺人提供有效的资源本应是工作室的职责,晏随却为了一次工作机会陷入这样的麻烦,这是她和展令文的失职。果然还是应该给他安排专职的经纪人啊!她的心里不由有了新的计较。
季榕落座之后自始至终黑着脸谁也不理,带动得整个气氛都变得尴尬。就连一直倒在吴董怀里的姑娘也不觉跟他拉开了距离,整个人变得矜持起来。
这里面就连齐的脑子是缺根筋的,丝毫感受不到季榕的戒备与厌烦,倒了满杯的红酒舔脸凑近,又试探着问:“榕榕,我能跟你喝一杯吗?”
刚刚进门时连齐为她挡了吴董的怒火,季榕向来不爱欠人人情,看着面前的酒杯迟疑着伸出手去。
她的手刚至半途便被晏随拦住,盛满红酒的高脚杯被他端进了手中:“季榕不会喝酒,我替她喝。”
“你替她喝?你算个什么东西?!”吴董“啐”了一口,手中的红酒隔着酒桌一把泼在了晏随的脸上。
腥红的液体飞溅,附近的人都没能幸免。
拍短剧的姑娘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满脸惊恐,震惊地捂住了嘴。
晏随竟然当着她的面受这种委屈!季榕愤然站起身,毫无畏惧的挡在了他的面前:“你凭什么这么对待别人?”
自他上位之后,已多年不曾有人敢与他如此叫板。吴董哈哈一笑,轻蔑的说:“因为我有权有势,因为他是蝼蚁,而我是雄鹰。”
“如若有权有势便可为所欲为,那若一天出现了比你还有权有势的人又当怎么办?你是鹰隼,可这世上到处都是猎人。”
季榕的话彻底惹怒了吴董。他把雪茄按灭在桌子上,怒骂道:“小婊子,不过就是章潮养的一只金丝雀,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章潮自己睡过多少女人他记得清吗?还想当太子妃?做你的白日梦吧!”
人只会对着无能为力的事实恼羞成怒,季榕的话真正戳到了吴董的痛处。她不愿再与这人纠缠,点头应道:“好,不就是让我陪他喝酒吗?喝多少才肯放我们走?”
吴董阴狠一笑,打了个响指。服务生立刻端来了一瓶XO。这酒在洋酒中算是烈酒,一旁的连齐和晏随齐齐变了脸色。
“喝完这一瓶你们就能走。”
“说话算话!”季榕毫不犹豫的拿起来,仰起头灌进了嘴里。
辛辣的酒气越过喉咙直窜头顶,冰凉的液体划过食道激起全身冷颤,空荡荡的胃里却似乎有火在烧。神志慢慢变得混沌,她隐约听到了激烈的争执声,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眼泪呛出眼角,口鼻中皆是苦涩的味道。
章潮来了就好了。季榕暗暗给自己鼓劲儿,他那么厉害,从来就没让她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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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呼救,下一刻,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七八个身姿矫健、训练有素的西装保镖簇拥着一位潇洒英俊的年轻男人走进了包间。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高大,气质出众。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天生带着上位者才有的凌厉气势,下巴微扬,看谁都是睥睨一切的样子。在他的衬托下,刚刚还霸气十足的吴董立刻被秒成了虚张声势的暴发户。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他竟是海阳首富、互联网巨头章华的儿子——章潮。
章潮没理会人群中的惊呼,径直走到季榕的面前,轻松从她手里接过了剩下的半瓶XO。随后在陡然拔高的尖叫声中朝着吴董砸了过去。
吴董没料到他会直接对自己动手,狼狈朝旁边躲开。玻璃瓶剧烈撞击在汉白玉的地面上,玻璃细颈碎裂,琥珀色的液体泼了满地,溅湿他昂贵的西装裤脚。
他的打手欲冲过去,却被章潮的保镖逼退回原处,动弹不得。在专业面前,那些野路子不过就是些没用的花架子,吓唬吓唬人罢了。
吴董满目怒色,转头看向章潮,却见他毫不在意地揽住季榕的肩膀,抬手温柔地理了下她额前的碎发:“榕榕,我来啦!”
季榕不知陷在怎样的幻境里,微微睁开水波盈盈的眼睛一笑,终于放心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明明不能喝酒还喝这么多。”章潮宠溺又无奈地笑着摇头,把她横抱在了怀里。
“章潮,我是长辈。你父亲就是这样教育你的?没有礼貌。”
章潮本打算走,闻言半转过身,斜乜他一眼,无所谓的轻声说道:“我跟禽兽从来不讲礼貌。”
“你!”吴董气急,指着他骂,“小憋孙,我可是海阳的优秀企业家,便是你父亲来了,也要给我几分面子。”
“企业家?”章潮笑了一笑,“80年代投机倒把,00年代以次充好,20年代偷税漏税,就你这样的奸商,也好意思自称企业家?”
吴董气得失了理智:“小贼,仗着你老子的身份地位在这儿狐假虎威。要是没有章华,你算个屁!”
他骂得这么难听,章潮却半点儿没有生气,反而用一种怜悯的表情看着他,遗憾地说:“吴坤,时至今日你竟还不知犯了什么错,招惹了什么人。我也没有能帮你的,就祝你好运吧!”
事反必妖。他的这种反应反而令吴董心里没了底,不知章潮是在吓唬他还是他真的惹到了什么不能招惹的人。
有含混的歌声从季榕口中传出,清越而迷蒙。
晏随不由疑惑:“她在唱什么?”
“儿歌。”
“兔儿兔儿快点跑,林中猎人追来了。”章潮重复了一遍,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嘴角,“晏先生,你是跟我们走还是再待一会儿?”
“我跟你们走。”
“那好。”章潮把怀里的季榕又抱紧了些,淡淡说,“把这儿全砸了,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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