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随的怀抱安稳而温暖,季榕枕着他的胳膊,难得睡了个长长的懒觉。
睡梦中门铃声响,她被吵得蹙眉,才要睁眼,晏随的唇落在了她的眼角,细细密密吻了好一会儿,哑声低语:“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
季榕笑着点了下头,翻身把被子往身上一卷,又睡了过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后半天,晏随轻手轻脚穿好衣服,蹑手蹑脚走出卧室关了门。
门铃声再次响起,他疾步走到门口开了可视门铃。楼下站着的人包裹严实,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周围。虽然她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可晏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汪伶伶。
鲜红的数字不断跃动,“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站在里面的汪伶伶看着有些憔悴,似哭过,眼睛还没消肿,眼圈红着,跟被露水打湿的小花一样,让人看着格外怜惜。
“晏哥……”
晏随看着心软,往旁边让了一步:“你先进来吧!”
·
今日预报有雨,天阴沉着似盖了青黑的罩布,乌云几乎被压到了头顶。凉风从未关的窗户刮进来,带着泥土的咸腥和雨水的湿气。
晏随给汪伶伶倒了杯热水,起身关上了窗户。
“晏哥,你家真大。”帽子和口罩摘下来放在茶几上,墨镜塞进外套的口袋搭在一边,汪伶伶双手抱着杯子在客厅转了两圈,袅袅升起的水雾熏湿了她充满艳羡的眼睛。
晏随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示意她在对面坐下:“你今天找我有事儿?”
“没,没有。”汪伶伶眼神收紧,瑟缩着瞟向一边,表情霎时落寞。
晏随安静等着,片刻之后,汪伶伶佯装喝水,低头的刹那,眼泪滴进了杯子里。
“晏,晏哥。我不想在IS了,她们几个合起伙来孤立我。”
晏随探身抽了两张纸巾隔桌递过去,理性帮她分析:“你是IS的队长,有资历有唱功,个人粉丝数不少,单飞也未尝不可。”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跟张总谈过,他拒绝了。”说到张总,汪伶伶的委屈似再遮掩不住,瞬间便把晏随递到她手里的纸巾打湿了,“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们在演播室碰见的那次吗,因为帮你说话,我得罪了庞硕背后的方导,惹得张总十分不高兴。这几天,有个荆门的富商说喜欢我,他竟然,竟然……”
“张总他只是把我当做摇钱树,从不考虑我的想法和意愿,我不想在亚文了,”汪伶伶站起来扑到晏随脚边,拉住他的手抬眼希冀地问,“晏哥,我,我也解约好不好?”
“伶伶……”晏随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扶她从地上起来,复又把她按回到原处的沙发上,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昔日我解约时遭遇了怎样的意外又惹出了怎样的麻烦你应当最为清楚,若不是季小姐好心帮我解约并签下我,我如今是身处缅甸还是泰国自己都尚不知晓。我一个十八线的糊咖解约都是天文数字,你这样的当红女团艺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晏哥……”汪伶伶忽然拉住他的胳膊急切央求,豆大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你给季榕说说,让我也签过来好不好?我还当红,一定能帮她把违约金都赚回来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拉扯的胳膊被季榕枕了一夜,此刻正僵硬泛酸。触电般的麻痹顺着神经直冲大脑,晏随耐着性子说:“我不过是她工作室的艺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汪伶伶没有感受到晏随的敷衍,拉着他的胳膊左右摇晃着撒娇,眉目间不再似先前酸楚,自带了娇憨媚意:“晏哥,你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你帮帮我,帮帮我嘛……”
工业糖精和天然蜂蜜在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情此景,晏随竟然走了神,脑海中浮现的皆是昨夜季榕的娆丽,耳廓跟着红了。
“晏哥……”汪伶伶脸上露出片刻疑惑,侧头看他,“你……”
“咳咳。”晏随掩唇咳嗽,正欲张口,卧室里忽然飘出了古韵悠扬的昆曲戏腔——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汪伶伶被吓得跳起来,哆嗦着使劲抱住晏随的胳膊,眼神惶恐地四下打量,“晏哥,邺郡还闹鬼吗?”
晏随把目光转卧室,复又不着痕迹地瞥开,清了下嗓子欲笑未笑:“哦,我在开着音箱听戏。”
“是……是吗?”汪伶伶满腹狐疑。
仿佛是为了打他的脸,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牡丹亭》又变成了《桃花扇》:“香梦回,才褪红鸳被。重点檀唇臙脂腻,匆匆挽个抛家髻。这春愁怎替,那新词且记。”
汪伶伶的脸色顿时变得比锅底还难看。
任她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了晏随房间里有人。
她使劲甩开晏随的胳膊,目光冷冷落在了他的脖子上。锁骨上那紫红色的痕迹透着昨晚靡靡,他身上那隐隐约约的恬淡花香终于有了解释。
“里面是谁?”汪伶伶忽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嫉妒令她罕见地分寸尽失,走过去就要把门打开。
晏随毫不犹豫挡在门前,牢牢抓住把手,目光冷硬带着警告:“汪伶伶,这是我家!”
“你家?”汪伶伶近乎歇斯底里,挣扎着推搡他欲去撞门,“你在这儿养了个女人季榕知道吗?天啊,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她真的是看上了你的才华吧?”
“这与你无关。”晏随不为所动,朝她下了逐客令,“我今日不方便,你走吧!”
汪伶伶气得跺脚:“晏随,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
“喜欢我?”晏随斜靠在墙上轻轻一笑,全然不顾脸面,索性把话一次性说开了,“那你喜欢的人着实有点儿多。我顶多算你鱼缸里的一条鱼。”
汪玲玲没想到他把话说得那么绝,愣了一愣,气笑出声:”晏随,我等着你后悔!”说罢,拿起东西扭头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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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的戏腔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了,大雨落下来,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声响。
晏随推门进去,见季榕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一脸坏笑地坐在床边看他。
她穿着他昨日脱下的T恤,宽大的领口滑落一旁露出她圆润可爱的肩膀,两条笔直细长的腿从下摆探出,贴着床沿来回晃荡。
“我以为你会害怕。”晏随不觉吞了口口水,瞥开了目光。
“怕什么?”季榕光脚跳起来挂在他的脖子上,明亮的眼眸中映着他,闪烁着星光,“我又不是你养的金丝雀,为什么要怕见人?”
“你都知道?”晏随意外。
“她跟亚文的张总?”季榕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满意地看着红晕爬上他的双颊,松开了手,“小方是圈里行走的八卦小百科,也就只有她自己觉得这是秘密。”
她转身的一瞬,晏随从后面捞住她的腰,又把人抱进了怀里。结实的胸膛贴着她单薄的脊背,更显得季榕一只小小的:“我以为你对娱乐圈里的八卦不感兴趣。”
“开玩笑,谁会不喜欢八卦!庞硕找你麻烦那次……”她自知说漏了嘴,抿唇嘿嘿一笑,扭过头去仰起脸又亲了他一下,匆忙转了话题,“有饭吗,饿了……”
八成又是小朱那个叛徒。晏随也没计较,摩挲着她的小臂点了下头。他意外发现昨日退下去的珠链又戴满了季榕的胳膊。昨夜情动,十指交错间他无意触摸到季榕的小臂,隐约觉得皮肤略有不平,今天原想要再看一看的,却没机会了。
晏随又抱着她亲昵了片刻,这次恋恋不舍地放开胳膊,牵起了她的手:“走,我去给你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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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打着火,门铃就响了。
季榕躲在晏随身后探出个脑袋,看展令文像讨债鬼一样站在门口,一张知性的俊脸拉得似白无常。后面还跟着鹌鹑一样的小方。
她对季榕身上的衣服只是短暂的吃了一惊,紧接着责问劈头盖脸而来:“你昨天是怎么跟导演请的假?你的敬业呢?你的责任感呢?你的事业心呢?全都喂狗了吗?全剧组今早都在等着你开工,好嘛,女主角失踪了!导演的电话不接,我的电话也被拉黑了。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项羽乌江自刎,杨贵妃魂断马嵬坡,这些典故告诉我们什么?”
展令文一把把小方拉到了最前面:“来,大声的告诉她!”
小方认命地闭着眼,瑟缩着张口回答:“历史告诉我们,不好好搞事业的BOSS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有点儿过了……
季榕没有因为她们的慷慨激昂生出丝毫愧疚,甚至于十分的理直气壮:“别以为我不知道,横店的雨比这边下得还大,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的剧组都停工了。”
刚刚还占据着道德制高点的展令文瞬间哑了火,目瞪口呆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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