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偷看一个人,会给对方造成一种被喜欢的感觉。
云凝小口吃着馄饨,不时错过目光偷偷看过去。
这的确是一个得天独厚的男人,矜贵多金,脸还漂亮。
比起凌书的幼稚,他大部分时间都沉默,连情绪都不会外露,却能在无声之中掌控一切。
凌琛的眸色很深,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锋利的严肃,配上金丝边的眼睛,总给人一种没有温度的冰冷。
云凝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不带眼镜。
浅色的丝绸睡衣垂感极好,透过玻璃窗折进的天光弱化了眸色里的冷意,倒是有了一点温和的松弛。
比起言语上吸引一个人的注意力,动作更直白。
也叫人肖想。
鸡汤馄饨里舀了很多的辣椒油,让唇瓣辣的微微红肿水润。
凌琛早就察觉到她的目光,不过每次看过去的时候,云凝都恰到好处的低头,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
猛的抬起头,恰好抓住偷看的人。
年轻的女孩,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纪,不需要化妆品的点缀,细肤粉腮,唇瓣樱粉,是工业线上再好原料的口红都造不出来的纯天然粉,饱满水润,这会子被辣椒油辣的红红的。
像雨后落在花瓣上的雨滴,勾着人的视线。
凌琛眉头微微蹙起来。
似乎是偷看心虚,又或者是没想到会被抓包,女孩喝慌张端舀起一个馄饨,一个不甚,呛到嘴里咳嗽起来。
凌琛目光从她唇上移开,抽出一张纸递过去,“擦擦嘴。”
凌琛吃的不多,两片面包夹一点伊比利亚火腿,一杯黑咖啡就是早饭。
云凝一碗馄饨也吃完了。
凌琛问:“你去哪?”
云凝本来周六早上有课,但那个学生今天上午要和家长一起去参加一个活动,请了假。
“我去医院看奶奶。”
他看起来顽固的像是一块石头般坚硬。
云凝不由得照镜子,难道自己长的不符合他的胃口?
男人,还真是比数学题还难。
云凝微微有点自闭,趴在桌子上。
手机滴的一声弹出新闻通知,凌淮北昨晚在一个拍卖会上拍下1.6亿粉钻送给王焉。
云凝点开新闻,凌怀北搂着王焉。
凌淮北年近六十,看起来还是风流倜傥,春风不减。
而王焉也是保养得当,眼角的细纹都不见几根,穿着名贵的高定裙子,手指摸着锁骨,大方的展示这枚新拍的收藏级别的钻戒,在凌淮北怀里笑的开怀。
云凝唇边勾起讥讽的笑。
想当年,凌淮北是出了名的花心,报纸上一度都是他不停的换明星女友的花边新闻,到后来直接玩坏了一颗肾,总算是收了心,换了一颗肾,娶了圈里出了名的美艳女明星王焉。
如今这两人每次出现,竟都是秀恩爱,动辄就是钻石红酒庄。
真是讽刺!
谁说好人会有好报,看,恶人做尽坏事,仍然享受着一切。
云凝厌恶的关闭了新闻,去接了一杯水喝下才压下心里的厌恶,思索起凌琛的态度。
“焉姨。”
“小弟。”
她曾经听见,凌琛这样唤王焉和凌书。
尊敬爱护,兄友弟恭,不说王焉在凌琛生母还在世的时候就和凌淮北厮混,甚至向正室叫嚣挑衅,就是亲生兄弟也会为了财产而争夺不和吧?
凌琛真的如当年表现出来的那般,和他们和睦相处吗?
他对自己冷淡又照顾,却又偏让自己住进他的房子里。
很有意思。
但这个人毫无破绽,她要怎样才能攻克他?
凌琛这种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这么久了,她似乎一点门道也没摸出来。
真是一座冰山。
没关系,她耐心向来极好,一道数学题若是解不出来,她就会死磕到底,将所有的精力都用上。
凌琛在高尔夫场有一场应酬,换了睡衣,穿上衬衫西裤再出来,碰上云凝出门去医院。
“我带你一程。”
“顺路吗?会不会发麻您?”
“时间还很充裕,再说,陈阿姨也很忙。”
云凝便不再拒绝,司机早就已经等在单元楼下,跟着上了车。
两人也是无话,凌琛浏览最新的新闻资讯,云凝拘谨的赏窗外的景色,车里静的仿佛只有自己。
另一边,虽是周末,G大的学子们却没几个睡懒觉的,也不因为上了大学就放飞自己,这里的课业依然很繁重,零星有几个稍稍睡懒觉,大部分还是早早就起床去图书馆,或者是去练习自己的特长,做兼职挣钱的也不在少数。
本该今天去做兼职的王越,今天却破天荒的请假,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套崭新的衣服,捏着吊牌盯着上面的数字看了好一会。
599!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穿这么贵的衣服!
还是大牌子,虽然是在网上秒杀的,但买下来也快三百块。
小心的剪断绳子,往身上穿,左看看右看看,问江盛怎么样。
江盛惊呆了下巴:“你不洗洗就穿啊?”
王越:“新衣服!”
江盛:“新得衣服上含有染色剂,防腐剂残留,甚至还可能含有甲醛,这些都可能损伤皮肤,要洗洗才能穿。”
江盛这么一说,宿舍里还剩下的一个同学也看过来,附和江盛的说法。
穿上新衣服的喜悦荡然无存。
他当然知道,他们买了新衣服都会洗洗才穿。
他有最不堪的出生,爸爸是木匠,早些年在工地上不小心跌了下来断了一条腿,后来靠给人扎花圈为生,妈妈在厂里给人做保洁。
偶尔买了一件新衣服,都是特意收在柜子里,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穿。
新的衣服于他们是一种仪式。
好像他污泥一样的人生,不带任何遮掩的摆在他们面前。
心底的幽暗如水草一样漫天疯涨。
总有一天,他要像他们一样,不,比他们都有钱!
于是王越有些无措的抓了抓自己的衣服,声音都低下去,脱自己的衣服:“我知道了。”
这个强颜欢笑太明显,比哭还难堪。
江盛懊恼的摸摸自己脑袋,自以为保护了对方的自尊:“我这里有些衣服不喜欢了,你要吗?”
王越:“那谢谢你了。”
江盛从柜子里拿出两套只穿过一两次的衣服给王越,不过江妈妈给江盛准备的衣服都是品牌,质量好,而且没有隔年的衣服,所以每件看着都跟新的差不多。
王越捏着衣服,看的仔细。
他要记住这份耻辱,这一天,穿了别人不要的衣服。
面上笑着道:“谢谢你,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江盛大大咧咧的挥手:“你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我也不喜欢了。”
王越只觉得心里被刺了一根针。
江盛电话响起来,王越偏头,看见屏幕上面闪烁着两个字,唐卿。
唐卿是吃完了早饭,算了自己化妆的时间,打电话给江盛,通知他现在出发过来,到她住的小区时间正好。
江盛挂了电话拿起包往外面走,王越追上来。
“盛哥,你是和唐卿见面是吧?”
江盛点点头。
王越:“左右我也没事,你带我一块过去呗,正好介绍我们一起认识。”
江盛昨天晚上一开始是拒绝王越的,但看他神情失落的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唐卿?你也像其他人一样,瞧不上我?”
王越一直是班里最自卑的一个男生,江盛弄的心里也不好受,就随口答应了他,有机会介绍他们认识。
没说是现在啊。
“云凝奶奶病了,我和唐卿是去看云凝奶奶,不方便带你。”
王越直接把江盛背上的包往自己身上拿:“那我一块去,我也去看看云凝奶奶。”
江盛:“……你和云凝也不太熟,这不合适。”
王越:“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她给你推荐的那些书单都特别好,我跟着你也受益了,还有她的笔记,对我帮助特别大,我应该表示感谢。”
江盛:“唐卿那个人,公主病很重的,而且,对另一半的要求很高……你懂我的意思吗?”
王越:“我知道,你觉得我配不上唐卿。”
江盛撒不出太大的谎,也觉得他的确应该认清现实:“……确实差距太大了。”
王越眼睛瞬间就湿了。
声音还轻颤。
“我当然知道,我是井底的青蛙,怎么敢肖想……一点都不配。”
江盛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也别这么说自己,你们不是一类人。”
王越像是被霜打的茄子,整个人很悲凉。
“是不是一类人,我对她的喜欢都是一种玷污,像她脚底沾的泥对吗?”
“所以,怎么敢肖想。我就是想能看见她,哪怕做个普通朋友,让她知道我这个人就很满意了,盛哥,求求你了。”
好像自己拒绝了他,就是连靠近都不让他靠近是的。
江盛是个心软的人。
“我可以带你去,但你不能骚扰唐卿。”
王越破涕为笑,“好,我给她买个早饭可以吧?”
江盛:“她父母虽然不在这边,但有保姆专门伺候她衣食起居,外面的饭根本比不上,你没必要废这个钱,她也不会吃。”
王越:“那我给她买杯咖啡,你知道她喜欢喝什么口味吗?”
唐卿虽然娇气,但该凌厉的时候一点也不客气,江盛想,等王越见识到唐卿的公主病,大概就会幻灭了!
“巴旦木拿铁吧。”
一杯咖啡就要36!
王越有点肉疼,还是咬牙另外点了两杯最便宜的香草味蒸汽奶出了咖啡厅。
江盛要上楼把那箱营养品搬下来,保姆开了门,王越站在门上,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房子,一眼看过去很宽阔,家具精致漂亮,水晶灯明亮,唐卿跟公主似的漂亮精致,保姆单膝跪在地上给她穿鞋子。
唐卿出了门,看见门上的王越,茫然的看向江盛。
王越抢先答话:“你好,我是王越,云老师平常很照顾我,我和盛哥一起去看看奶奶。”
“这是我特意跑去星巴克买的大溪地香草风情巴旦木拿铁,我护在怀里的,还烫着呢。”
唐卿有洁癖。
这人什么习惯啊,咖啡揣怀里!
这都沾上体味了吧,还有,他连香水都不喷,视线再往下,鞋帮子都有点发黄,给她的感觉很不卫生。
万一有脚气,谁知道出门的时候穿过袜子有没有洗手啊!
还提了咖啡带子。
手腕上的袖子捂在鼻子上后退一步,“你别过来,你自己喝吧。”
“时间不早了,上车走吧。”
唐卿埋怨的剜了一眼江盛,莫名巧妙带别人!
为什么都不和她说一声啊!
江盛心虚的摸摸鼻梁,招呼王越进电梯。
出了电梯,司机车子已经等在楼下,江盛叫王越坐后排,他才上车,脚就遭到一次重击!
唐卿直接用鞋跟踩了他的鞋面。
江盛尖叫一声,王越头伸过来,“怎么了,盛哥?”
江盛努力抚平微微扭曲的脸,“没,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唐卿手指拨了拨耳上漂亮的耳钉,“是自己不小心撞的,谁叫你今天不长眼的。”
如果自己不认错,他怀疑,唐轻能给他脚面戳个洞!
江盛:“是,我活该。”
唐卿勉强满意的笑了,拿出小包里的镜子照起来。
公主依然很漂亮。
唐卿无视,江盛也没有拉煤的打算,王越根本插不上话,原本舍不得喝的原味蒸汽奶不经意间就喝完了。
36块钱一杯的咖啡自然也不能浪费,于是他自己又给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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