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的会场在一栋复古的洋楼里,稻川组的人已经到了。
稻川组的军师果然像兰堂说的那样,话里藏着机锋;稻川组首领戴着黑色墨镜,说话时总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傲慢,目光扫过她发簪时停顿了半秒:“港口黑手党的少主,居然会戴这么温柔的东西?”
灰谷扶光指尖在手链上轻轻敲了敲:“荒井首领对女性饰品感兴趣?”
谈判比预想中顺利,或许是她身上的气场镇住了对方,或许是港口黑手党的实力让他们不敢轻视,亦或者是异能力者的压迫感太强结束时,荒井忽然道:“关西那边,最近不太平。”
她握着文件的手顿了顿:“和我们无关。”
“哦?”墨镜后的目光似乎锐利了些,“我还以为,你会在意那边的势力。”
灰谷扶光没接话,转身时正好撞见站在门口的太宰治,少年手里举着两串苹果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姐姐,庙会开始了!”
“既然合作已然敲定,那我就先行离场了。”
夕阳西下时,浅草寺的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太宰治拉着她往捞金鱼的摊位跑,红色的金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少年的笑声像银铃一样。
尾崎红叶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手里拿着支棉花糖,慢悠悠地说:“兰堂在那边买鲷鱼烧,让你过去选口味。”
兰堂站在摊位前,手里举着两个鲷鱼烧,看到她时扬了扬下巴:“红豆还是奶油?”
“红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雪村扶光以前总买红豆馅的,因为Mikey喜欢。
太宰治捞到一条小金鱼,用塑料袋装着递到她面前:“姐姐,给你养。”
她接过来,指尖触到冰凉的水,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松了。
远处传来烟花升空的声音,她抬头望去,金色的烟花在夜空里炸开,像极了那年夏日祭的景象——只是这一次,身边站着的是兰堂、红叶和太宰治,没有Mikey,没有雪村扶光的影子。
“好看吗?”太宰治仰着头,眼睛里映着漫天烟火。
“嗯。”灰谷扶光轻声说。
兰堂把温热的鲷鱼烧递到她手里,红叶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太宰治举着金鱼袋,在她身边蹦蹦跳跳。
烟花还在继续,照亮了他们的脸,也照亮了她发间的铃兰发簪,银质的花瓣在光影里闪烁,像在和过去告别。
回去的路上,太宰治抱着金鱼袋睡着了,小脑袋靠在她肩上。
兰堂开车,尾崎红叶哼着歌谣,车厢里弥漫着鲷鱼烧的甜香。
灰谷扶光看着窗外掠过的东京夜景,忽然觉得,或许她早就不需要和过去和解了。
雪村扶光已经死在了涩谷的那个傍晚,现在的她是灰谷扶光,是港口黑手党的少主,是兰堂的妹妹,是尾崎红叶的妹妹,是太宰治的姐姐——这些身份,足够温暖,足够安稳,足够让她坦然地走下去。
车驶过东京湾大桥时,她摸了摸发间的铃兰簪,又捏了捏手腕上的珍珠链,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
横滨的灯火在远处亮着,像在等她回家。
她想,明天的横滨,应该是个晴天。
回到横滨后的第二天清晨,港口的雾还没散。灰谷扶光推开公寓门时,太宰治正蹲在玄关拆包裹,脚边堆着几个印着“东京特产”的纸箱,黑猫“小黑”踩着包装纸,尾巴扫得纸屑乱飞。
“姐姐快看!”少年举着个巨大的鲤鱼旗,蓝红相间的布料拖在地上,“我让东京的店家寄来的,说是能带来好运!”
兰堂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阿治,别把鲤鱼旗拖脏了,助理刚扫过地。”他手里端着盘刚烤好的司康,黄油香气漫过玄关,“红叶说今早想吃英式早餐。”
尾崎红叶已经坐在餐厅的长桌旁,指尖捻着枚黑棋,面前的棋盘上摆着半局未终的围棋。她抬眼时,蔻丹红的指甲在棋子上轻轻一点:“昨晚的烟花,东京的比横滨的艳。”
灰谷扶光脱鞋的动作顿了顿。昨晚回横滨时已近午夜,她以为大家都睡了,却在进公寓时看见客厅亮着灯——兰堂在保养她的手枪,尾崎红叶在给她的发簪抛光,太宰治趴在桌上,给那只小金鱼画了张“成长记录表”。
“横滨的海雾重,烟花散得慢。”她走过去,顺手把太宰治掉在地上的鲤鱼旗捡起来,指尖触到布料上绣着的金线,忽然想起之前在雪村家的时候,Mikey曾把鲤鱼旗绑在巴布后座,带着她在巷子里像是放风筝,旗尾扫过墙面,留下一串金闪闪的划痕。
“发什么呆?”尾崎红叶敲了敲棋盘,“该你落子了。”
灰谷扶光低头看棋,黑子已被白子围得只剩条窄路。
她拈起枚黑子,指尖悬在棋盘上方,忽然被兰堂塞了块司康:“先垫垫,牛奶在锅里温着。”他的指腹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烤面包的温度,“今早有批军火要入库,首领说让你去看看。”
“嗯,”她咬了口司康,葡萄干的甜混着黄油的香漫开,“阿治跟我去?”
太宰治正给小黑喂猫粮,闻言立刻蹦起来:“去!我可以帮姐姐数子弹!”
尾崎红叶嗤笑一声:“你别数着数着把自己锁进弹药库就好。”
港口的仓库区弥漫着铁锈和海水的腥气。灰谷扶光站在集装箱顶上,看着黑蜥蜴的人搬运木箱,指节在栏杆上轻轻敲击。
太宰治趴在她脚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小人,忽然指着远处的起重机:“姐姐你看,兰堂先生在那里!”
兰堂站在吊臂下,正和船运负责人说话,深灰色风衣被海风掀起,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衬衫。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朝集装箱顶上望来,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兰堂先生总像只老母鸡。”太宰治用树枝戳了戳地上的小人,“天天护着姐姐。”
灰谷扶光低头看他,少年的鸢色眼睛在阳光下透亮,像盛着海水的玻璃珠。她忽然想起三天前,太宰治偷偷跟着她去处理一场地盘冲突,对方扔过来的酒瓶砸在她脚边时,是这孩子扑过来,用小小的身体挡在她面前——明明自己吓得手抖,却还梗着脖子喊:“不许欺负我姐姐!”
“他是哥哥。”她轻声说,伸手揉了揉太宰治的头发,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触到他耳后那颗小小的痣,和她自己耳后的位置一模一样。
“那红叶姐姐呢?”少年仰着头,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红衣服的小人,“她总爱抢姐姐的点心。”
灰谷扶光笑了。昨天下午茶时,红叶确实抢了她最后一块羊羹,却在她转身时,偷偷往她口袋里塞了块更甜的栗子糕。
“她是姐姐。”
太宰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把树枝一扔,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给姐姐。”糖纸是樱花色的,剥开后露出粉色的糖块,“东京的店家说,这个味的能让人想起开心的事。”灰谷扶光把糖含在嘴里,草莓的甜漫过舌尖,忽然听见仓库区传来争执声。她低头看去,是两个搬运工在抢一个木箱,其中一个失手把箱子摔在地上,金属碰撞声刺耳——是手雷。
“蹲下!”她厉声喊道,同时飞身从集装箱顶上跳下去,落地时顺势将太宰治揽进怀里,侧身滚到旁边的货柜后。
爆炸声震得地面发颤,热浪卷着碎木屑扑面而来。她护住太宰治的头,后背撞到铁皮箱,疼得闷哼一声。
“姐姐!”太宰治在她怀里发抖,小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角,“你流血了!”
灰谷扶光抬手摸后背,指尖沾着温热的血。她刚想开口安抚,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兰堂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扶光!太宰!” 他冲过来,看到她后背的血时,脸色瞬间白了。
伸手想碰,又怕弄疼她,只好蹲下来,声音发颤:“能走吗?我背你。”
尾崎红叶不久也赶来了,手里握着短刀,眼神冷得像冰:“查清楚是谁干的,我要他的手。”她蹲下来,从怀里摸出包止血粉,动作却放得极轻,“忍着点,这药有点疼。”
太宰治趴在灰谷扶光肩头,眼泪把她的衬衫浸湿了一片:“都怪我,要不是我吵着来……”
“不怪你。”灰谷扶光抬手擦他的眼泪,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脸颊,“是姐姐没看好你。”
“兰堂。”她轻声说,“谢谢你。”
兰堂的脚步顿了顿,后背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傻丫头。”
公寓的灯光在巷口亮着。
尾崎红叶先跑进去开门,兰堂小心地把她放在沙发上,太宰治立刻端来温水,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脱衣服。”尾崎红叶打开药箱,语气不容置疑,却在碰到她后背伤口时,指尖放得极轻,“子弹碎片擦过,没伤着骨头,万幸。”
兰堂坐在旁边,给她递水的手还在微颤。太宰治趴在沙发扶手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灰谷扶光忽然觉得,后背的疼好像没那么要紧了。
晚上换药时,太宰治非要给她讲故事。他趴在床边,小奶音磕磕绊绊地念着从图书馆借来的童话,念到“公主被恶龙抓走”时,忽然停下来:“姐姐才不是公主,姐姐是比恶龙还厉害的人。”
兰堂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能听见“严查仓库所有人员”“加派三倍守卫”的字眼。
尾崎红叶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那枚铃兰发簪,月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脸上,柔和了平日的锐利。
下午处理完仓库的事,灰谷扶光站在港口的栈桥上,看着货轮缓缓驶离。兰堂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可可:“查清楚了,是敌对组织混进来的人,已经处理了。”
“嗯。”她接过杯子,指尖传来暖意。
“半年后是红叶小姐生日,她说想去京都看红叶,”兰堂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你要是累,就让她自己去。”
灰谷扶光笑了:“一起去。”
她想看看京都的红叶,想和他们一起泡温泉,想让太宰治尝尝京都的鲷鱼烧。想做的事有很多,多得让她没时间再想起雪村家的庭院,想起涩谷的夏日祭。
夕阳西下时,太宰治提着个小篮子跑过来:“姐姐!兰堂先生!红叶姐姐!我摘了海边的野花!”篮子里装着蓝紫色的勿忘我,花瓣上还沾着海水。
他把花分给每一个人,给灰谷扶光的那束里,还藏着颗用贝壳做的小爱心,是他昨天早上在沙滩上磨的。
“送给姐姐。”少年仰着头,眼睛里映着晚霞,“兰堂先生说,收到爱心的人会永远开心。”
“阿治。”她轻声说,“明天想吃什么?”
“寿喜烧!”少年立刻回答,眼睛亮晶晶的,“要和兰堂先生、红叶姐姐一起吃!”
灰谷扶光把那束勿忘我抱在怀里,指尖抚过贝壳爱心上的纹路,忽然觉得,横滨的风里,终于没了海水的咸腥,只剩花香和阳光的暖。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花,又抬头看看身边的人——兰堂在给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红叶在把玩那朵勿忘我,太宰治正追着小黑跑,笑声像串银铃。
远处的货轮鸣响了汽笛,惊起一群海鸥。灰谷扶光忽然想起很久前,有人问她“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时她答不上来。
现在她知道了。
她想成为能守护住眼前这一切的人。
想成为灰谷扶光。
永远。
红叶的生日在一月十日,横滨的枫叶早就凋零,兰堂就开始翻京都的旅行手册。他总把手册摊在灰谷扶光办公室的茶几上,页脚折着密密麻麻的标记——“红叶姐喜欢的和果子铺”“适合拍照的枫树林”“温泉旅馆的私汤房型”,钢笔字迹工整,像在写一份精密的任务报告。
所以他们打算人造一片枫叶林。
“选这家吧。”灰谷扶光指着手册上一家临溪的旅馆,照片里的红枫倒映在溪水里,像燃着的火焰,“私汤对着山景,红叶姐应该会喜欢。”
兰堂指尖敲了敲照片:“我查过,这家的怀石料理用的是当季的松茸,她上次念叨想吃。”
“那我要去喂旅馆的秋田犬!”太宰治从文件堆里探出头,手里举着张从手册上撕下来的小狗照片,鸢色眼睛亮得像浸了溪水,“姐姐,你答应过的!”
灰谷扶光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沾到点墨水——这孩子早上偷偷用她的钢笔在笔记本上画小狗,结果蹭了满手。“前提是你把昨天欠的算术题做完。”
太宰治立刻耷拉下脸,抱着她的胳膊晃:“算术题没有秋田犬可爱……”
“再闹就把你锁在横滨的办公室里。”尾崎红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刚结束和关东势力的视频会议,和服袖口还沾着点樱粉色的墨水,“兰堂,帮我看看这份协议,关东那帮人又想在军火价格上做手脚。”
兰堂接过文件时,灰谷扶光注意到他指尖沾着点奶油——早上她去厨房时,撞见他在偷偷烤红叶爱吃的曲奇,烤盘上歪歪扭扭的“生日快乐”字样,边缘烤得有点焦。
“这群老狐狸。”尾崎红叶看着协议冷笑,蔻丹红的指甲在“附加条款”上划了道红痕,“扶光,你觉得该怎么回?”
灰谷扶光指尖点在“运输损耗”那条:“让黑蜥蜴今晚去他们的仓库‘检查’一下,就说收到线报,有东西依附在军火上——稻川会最近在查关东的一个帮派踪迹,他们不敢声张。” 兰堂补充道:“我让船运部把下周的航线改一下,绕开他们的势力范围,逼他们主动让步。”
尾崎红叶挑眉笑了:“还是你们俩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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