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兰的靴底重重碾过酒店门口散落的玻璃碎片，刺耳的“咯吱”声混在远处尚未平息的警笛声里，却丝毫盖不住他胸腔里翻涌的焦躁。
他攥着甩棍的指节早已泛白，合金棍身被他捏得微微变形，冷硬的纹路嵌进掌心，留下几道深痕——方才在酒店套房里，他和龙胆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紧接着就看见Mikey疯了似的冲出门，那句带着慌乱的“阿扶”像根针，狠狠扎进兄弟俩的心脏。
“哥，快点！”灰谷龙胆的声音带着喘息，黑色短发被风吹得凌乱，他脚步不停，视线死死锁着前方被烟尘笼罩的街道，“阿扶她从来没跟我们提过魏尔伦，那家伙突然失控，她一个人怎么扛得住？”
灰谷兰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脑海里反复闪过妹妹六岁时的模样——扎着双马尾，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站在少年院的铁门外，仰着小脸对他说“哥哥要早点出来”。少年院的那些年，他和龙胆每天都在找阿扶，从最初的疯狂打听，到后来的默默等待，他们以为阿扶早就不在了，直到半年前在横滨街头重逢。
可重逢还没来得及多靠近，就又要面对这样的危险，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从他身边抢走阿扶。
可在灰谷兰心里，阿扶永远是那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妹妹，不管她变得多强大，不管她身边出现多少人，他和龙胆都是她最亲的家人。
“快！再快点！”灰谷龙胆忍不住嘶吼一声，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路边逃窜的行人撞到他的肩膀，他却连回头都没顾上，眼里只有前方那片混乱的中心。
他能听到爆炸声渐渐平息，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越是安静，越说明情况可能已经糟到了极点。
两人跟着佐野万次郎的背影，匆匆绕过一处坍塌的围墙。
佐野万次郎跑在最前面，黑色T恤被风吹得贴在背上，额头上的红印还没消退。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阿扶不能有事，他还没告诉她，他想和她一起守护横滨，想让她成为他唯一的例外。
碎石渣硌得脚底生疼，灰谷龙胆不小心被一块断木绊倒，膝盖擦破了皮，他却只是皱了皱眉，爬起来继续跑。
就在这时，灰谷兰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空地，瞳孔骤然收缩。
灰谷扶光正蹲在地上，掌心对着瘫坐在地的魏尔伦，阳光透过烟尘洒在她身上，白色长发泛着柔和的光泽。
而魏尔伦握着她的手，肩膀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愧疚和依赖，那模样，像极了找到了依靠的孩子。
更让灰谷兰心脏发紧的是，阿扶明明和魏尔伦在进行生死对决，她看着魏尔伦的眼神，虽然带着严肃，却藏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温柔——那是一种真正的接纳，是她面对自己和龙胆时，从未有过的亲近。
“哥……”灰谷龙胆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阿扶她……她叫那家伙‘哥哥’？”
灰谷兰的呼吸瞬间变得沉重，他攥着甩棍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合金棍身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是随时会被捏断。
一行人匆匆绕过倒塌的广告牌废墟，灰谷兰的甩棍不小心被钢筋勾住，他用力一扯，金属棍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竟被他硬生生掰得变了形。可他根本没在意，随手将甩棍扔在地上，继续往前冲。
就在这时，灰谷龙胆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体僵在原地。灰谷兰和佐野万次郎也跟着停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烟尘渐渐散去的空地上，灰谷扶光正蹲在地上，她的白色长发垂在肩前，指尖轻轻碰着魏尔伦的手。
魏尔伦低着头，紧紧攥着阿扶的手，肩膀微微颤抖，而阿扶的嘴角，竟带着一抹他们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更让他们心脏骤停的是，阿扶看着魏尔伦的眼神，没有丝毫防备，甚至带着一丝依赖，就像……在看真正的家人。
灰谷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魏尔伦的背影，眼底翻涌着怒火。
那是之前引发混乱的异能者，是差点毁掉横滨的人，阿扶怎么会和他在一起？而且阿扶看他的眼神，比看他们兄弟还要亲近。他想起半年前重逢时，阿扶对他们的疏离，想起她每次看到他们时眼底的陌生，心里的刺痛瞬间蔓延开来。
“不行，我要过去问清楚！”灰谷龙胆说着就要冲上前，却被一只手猛地拉住。
他回头一看，是佐野万次郎。
佐野万次郎站在他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却翻涌着浓烈的占有欲。
他的目光落在灰谷扶光身上，像是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珍宝，那眼神近乎痴迷，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谁让你们过去的？”佐野万次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关东卐会首领独有的威慑力，“站在这里，不准动。”
“Mikey！”灰谷龙胆急了，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那是我们的妹妹！阿扶她现在认了别人做哥哥，我们必须过去跟她谈！你凭什么拦着我们？”
佐野万次郎缓缓转过头，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死死盯着灰谷龙胆：“妹妹？”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灰谷扶光是我的人，是我想守护的东西，不管她认谁做哥哥，不管她身边有多少人，她的归属只能是我。你们没资格干涉她的选择，更没资格靠近她。”
“你说什么？”灰谷兰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向前一步，挡在龙胆身前，眼神锐利地看着佐野万次郎，“Mikey，我们承认你是关东卐会的首领，也认可你的实力，但阿扶不是你的‘东西’，她是活生生的人，是我们的妹妹。你凭什么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凭什么？”佐野万次郎的嘴角勾起一抹偏执的笑，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灰谷扶光身上，眼底的痴迷更甚，“凭我能为她挡住所有危险，凭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凭她是我佐野万次郎认定的人。”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灰谷兰，灰谷龙胆，我再说最后一遍，不准过去。你们要是敢不听命令，就别怪我不认兄弟情分。”
灰谷兄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们知道佐野万次郎的脾气，他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会轻易改变。而且，作为关东卐会的成员，他们必须服从首领的命令——这是他们当初加入时就立下的规矩，也是他们对Mikey的认可。
可眼前的人是阿扶，是他们唯一的妹妹，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认别人做哥哥，却什么都不做？
“Mikey，你太过分了！”灰谷龙胆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看着不远处还在和魏尔伦交谈的灰谷扶光，眼眶微微泛红，“阿扶她小时候受了那么多苦，我们没能保护好她，已经够愧疚了。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能让她安心的人，就算那是魏尔伦，我们也该尊重她的选择，但我们至少要跟她说句话，至少要让她知道，我们一直都在她身边！”
佐野万次郎的眼神没有丝毫松动，他甚至向前一步，挡住了灰谷兄弟的视线。“我说了，不准动。”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阿扶现在需要的是平静，不是你们的质问。而且，”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你们别忘了，她现在不仅是你们的妹妹，还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是能压制魏尔伦的强者。她有自己的判断，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
灰谷兰看着佐野万次郎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妹妹，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
他知道Mikey说的是事实，阿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女孩了，她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选择。可他心里的不甘和委屈怎么也压不住——他们明明是她的亲人，却只能站在远处，看着她对别人展露温柔，看着她认别人做哥哥。
“哥，我们真的就这么看着吗？”灰谷龙胆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他看着灰谷兰，眼里满是恳求，“那是我们的妹妹啊……”
灰谷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他们不能违背Mikey的命令。关东卐会是他们兄弟俩的归宿，Mikey是他们认可的首领，一旦他们反抗，不仅会破坏帮派的规矩，还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
而且，他也不想让阿扶为难——如果他们现在冲过去，只会让她夹在中间，一边是亲生哥哥，一边是新认的哥哥和她在意的Mikey，她只会更痛苦。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的挣扎变成了无奈。他拍了拍灰谷龙胆的肩膀，声音低沉：“算了，龙胆，我们听Mikey的。”
“哥！”灰谷龙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阿扶已经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灰谷兰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灰谷扶光身上，眼底满是复杂，“如果她真的认魏尔伦做哥哥，那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们现在冲过去，只会让她难堪。而且，”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就算我们过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对我们的记忆早就不知道剩下多少了了，那些情感也找不回来了。或许，魏尔伦才是她现在真正需要的家人。”
灰谷龙胆还想说什么，却被灰谷兰用眼神制止了。他看着哥哥眼底的痛苦，心里也像被堵住一样难受。
他知道哥哥说的是对的，可他就是不甘心——他们明明是阿扶最亲的人，却只能像个外人一样，站在远处看着她和别人亲近。
佐野万次郎看着灰谷兄弟停下了脚步，眼底的冷意稍稍褪去了一些。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灰谷扶光身上，看着她站起身，和魏尔伦、中原中也、兰波说着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那一刻，他觉得所有的焦虑和担心都烟消云散了——只要阿扶没事，只要她还在横滨，只要她还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就够了。
他知道，灰谷兄弟心里不满，可那又怎么样？在他眼里，灰谷扶光是他的所有物，是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不管是谁，不管是灰谷兰、灰谷龙胆，还是魏尔伦、中原中也，都不能抢走她。
他会一直在她身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直到她彻底属于他的那一天。
远处的灰谷扶光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佐野万次郎的视线。
她愣了一下，随即对着他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很淡，却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佐野万次郎的世界。
灰谷兰看着这一幕，心里最后一丝挣扎也消失了。
他拉着还在赌气的灰谷龙胆，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将视线从妹妹身上移开。
他知道，从今天起，阿扶的世界里不仅有他们兄弟，还有魏尔伦，有中原中也，有兰波，还有那个对她势在必得的佐野万次郎。
而他们能做的，只有在远处默默守护，等着她真正需要他们的那一天。
夕阳渐渐落下，金色的光芒将横滨的街道染成了温暖的颜色。
救援人员还在忙碌，受伤的人被抬上救护车，警笛声渐渐远去。
灰谷扶光和魏尔伦、中原中也、兰波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眼前正在恢复秩序的城市，脸上满是希望。
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佐野万次郎静静地站着，目光始终追随着灰谷扶光的身影，眼底满是痴迷和坚定。
灰谷兄弟站在他身后，看着妹妹的背影，心里满是复杂。
横滨的危机已经结束，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执念与羁绊的对峙，亲情与爱情的纠葛，都将在这座经历过风雨的城市里，继续书写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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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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