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不止一次在心里想，也许自己当初就不该回到哥谭。
那时候，他和布鲁斯闹得不可开交，怒气与倔强一股脑把他推到了布鲁德海文——那座港口城市虽然同样肮脏、危险，但至少没有布鲁斯那种令人窒息的影子。
后来两人的关系虽说有所缓和，但那份隔阂依旧潜伏在空气中，像一道怎么都抹不掉的痕迹。
而现在……他甚至没空去想尴尬不尴尬了。
“趴下！”
他低吼着，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跨到一名即将中弹的年轻警员面前。
子弹撞上他的护甲，发出一声钝响，力道让他半个身子都微微一沉。
火药味刺得喉咙发紧，他干脆利落地抬枪还击，手法精准得像在舞台上表演一支致命的舞。
“呼——”迪克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挡住这一枪而松了口气，还是因为这座城市的无休无止让他再一次感到无奈。
那名大难不死的警员还没来得及平复急促的呼吸，护目镜后面满是震惊与欣慰的目光。
认出眼前的夜翼，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连日的嘶喊而发哑：
“戈登长官……在第三街区！那边战火最严密，飞机过不去的——”
第三街区。迪克心头一沉。
那片区域就像哥谭的伤口，早已被硝烟与火光吞噬，任何飞行器靠近都会被火力覆盖成碎片。
“明白。”
他低声回应，语气里没有多余的犹豫。
下一秒，他已经转身冲入火光照亮的街道，双卡里棍在手中一分为二，金属的摩擦声在耳边清脆响起。
与此同时，戈登这边和那群活死人的战斗逐渐占了优势。
子弹与爆炸声仍在咆哮，但对面那原本如铁桶般密不透风的防御，终于被一轮又一轮的火力撕开了一条口子。
那条缝隙像是混乱中的一道裂痕，令原本齐步推进的活死人阵型变得参差破碎。
几个倒下的怪物被同伴无意识地踩过，动作不再像起初那般迅猛，反而带着一种迟缓而混乱的节奏。
戈登抓住机会，抬手补枪，子弹精准击穿一只怪物的颅骨，溅起的灰白在空中散成粉末。
“压过去！”他低吼，带着一股近乎固执的狠劲，仿佛只要能撑到援军到来，这条街就不会被彻底吞没。
突然，夜空传来低沉的嗡鸣。
几架形状棱角分明、带着显眼蝙蝠标志的无人机从烟雾中俯冲而下，机腹的炮口闪烁着炽白的光。
紧接着，数枚小型高爆弹划破空气，准确落入活死人阵营中央。
轰鸣与火光几乎同时炸开，冲击波将一片怪物掀翻在地，血肉与灰尘一同被卷上半空。
戈登下意识抬头，那熟悉的轮廓和配色让他心里一紧。
……蝙蝠侠风格，没错。
“警长，现在什么情况了？”
声音从侧方传来，带着疲惫却依旧稳重的力道。
夜翼全身沾满硝烟与尘灰，护甲上还留着弹痕与刮痕。
他一脚重重踹飞一个只剩半截躯干、仍在徒劳向前爬的活死人，然后跨过地面上的碎裂尸块，走到戈登身边。
火光照亮了他汗湿的额发，也照亮了那一瞬间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援军，终于来了。
戈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呼吸还带着火药的热度。
“情况？”他沉声开口，目光扫过战场，像是在整理脑海中的地图。
“除了第三到第七街区，大部分地区都有警员维持秩序，零星的怪物都能处理。但这几个街区是重灾区——火力密集，尸潮源源不断。我们的人手不缺勇气，但缺弹药，更缺体力。”
他压低声音，像是不愿让旁边的年轻警员听到，“你也看到了，他们根本不怕疼、不怕死。每拖一分钟，我们就要多付出几个人的命。按这个速度……撑不久。”
夜翼的眉头皱得很深，手里的警棍转了一圈，发出低沉的金属声。
戈登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沉重的恳求——这在他身上极为罕见。
“如果不能尽快找到源头，我们只能守到最后一个人倒下。”
夜翼沉默了片刻，烟尘在他面罩的镜片上蒙了一层灰影。
“蝙蝠侠已经去……找源头了。”他缓缓说道，语气虽平静，却带着一种笃定的重量，“我们只需要坚持住。”
戈登抿了抿唇，没有多问。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他们要面对的不是一场短暂的交火，而是一场硬撑到最后一刻的消耗战。
夜翼抬眼望向远处第三街区的天际线，那里火光翻涌，照得浓烟仿佛在翻滚。
耳边是断断续续的枪声与惨叫，但他握紧了手中的卡里棍——只要源头被切断，这些怪物就会像退潮般消失。
“那就撑住吧。”戈登低声道，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是在下命令。
不得不说，科波特被捆在椅子上的样子，实在像极了一只肥硕的企鹅——肩膀圆滚滚地耸起，双腿在绳索下笨拙地扭动着，呼吸间胸腹像一团发胀的气囊起伏着。
这个外号，还真是没叫错。
布鲁斯的视线凝在他身上，却在不经意间，被一段尘封的往事牵了出来。
那时候的科波特，还远不是眼前这副模样。少年时期的他，瘦得皮包骨，走路像一阵风都能吹倒。
几家大人谈论起他时，总免不了摇头叹息——那孩子就是不长肉，尤其是在科波特家族倒台之后，更是消瘦得惊人，脸颊凹陷，眼神空空，简直像是营养不良。
然而岁月和仇恨把他彻底改造成了另一种生物——肥胖、狡黠、充满戒心，连呼吸都带着阴冷的傲慢。
布鲁斯的目光冷了下来，他知道，那个瘦弱的少年早已埋在过去，如今剩下的只是一个披着旧名字的罪犯。
而奥斯瓦尔德的脸上，已经不复刚才那副谄媚和讨好的表情。
他显然很快就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一套在蝙蝠侠面前毫无用处。
对方没死的消息，他似乎也已经消化得相当彻底。
此刻，他只是冷着一张脸，鼻血顺着鼻梁滑下，沾在唇边，混着他急促的呼吸，看上去狼狈而阴鸷。
他的眼神像两颗暗淡的玻璃珠，不善地死死盯着蝙蝠侠，仿佛要在那无表情的面具上找出一丝破绽。
“你捆着我也没用。”
奥斯瓦尔德沙哑地开口，声音带着鼻音，却不乏挑衅的冷意，“我无权结束这场杀戮。”
空气骤然沉下来，蝙蝠侠的目光在黑暗中如同刀锋般锐利——如果他的话是真的，那么幕后操纵活死人的人，另有其人。
蝙蝠侠的声音依旧冷冽，压迫得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
“‘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用活死人军团发动这场屠杀？”
他一步步逼近，眼中寒光如刃，几乎要穿透科波特的防线。
然而，科波特却像一只紧闭的蚌壳，死死闭上嘴唇，任凭呼吸急促，却一言不发。
蝙蝠侠的手微微加力，绳索上的勒痕更深了一分。
“企鹅人，”他低声说道，“你不是一直习惯掌控一切吗？现在轮到你选择——是继续沉默，还是告诉我真相，救自己一条命。”
科波特冷笑了一声，眼神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依然没有松口。
黑暗中，蝙蝠侠的影子沉沉压下，像一座无形的审判之山。
蝙蝠侠的手指猛然松开绳索，冷静如初，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么就让我们看看，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那些秘密重要。”
奥斯瓦尔德差点没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即冷笑出声：“得了吧，蝙蝠。你从来不杀人，别想吓我。”
他的眼神里满是不屑与挑衅，像是在向蝙蝠侠挑战，却也藏着隐隐的恐惧——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狡猾与无奈。
空气凝滞，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出无声的战斗。
一声冷冽的破风声划破沉默——
一枚蝙蝠飞镖疾射而出，精准地钉入科波特的手背，锋刃半寸深地嵌进木质扶手。
“啊——！”企鹅人惨叫一声，声音尖锐到像被拧断的鸟鸣，额头瞬间渗出密密的冷汗。
他的手指抽搐着，想挣却被绳索死死固定，疼痛像火舌一样顺着神经一路烧上肩膀。
蝙蝠侠缓缓收回投掷的姿势，神情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的声音低沉而稳，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我不杀人，”他微微俯下身，面具的阴影笼罩在科波特满是冷汗的脸上，“但你知道，有很多办法……能让你很疼。”
科波特的笑容这才彻底消失，眼神里第一次闪过真正的不安。
眼见蝙蝠侠的手又慢慢抬起，仿佛下一秒飞镖就会再次破空而来，科波特的呼吸猛地一滞，硬撑着的狠劲瞬间崩溃。
“别、别别别——”他连忙挤出那副标志性的谄媚笑容，鼻血混着口水，笑得滑稽又猥琐，“不是我不想说……你知道，我也跟毒藤一样——”
他微微歪头，努了努嘴，示意蝙蝠侠看向自己后颈。
那一小片皮肤下方，隐约鼓起一颗不自然的硬块。
“体内被安装了炸.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急促的颤音，“有话好好说……我可不想被你一逼，就连人带秘密一起炸上天。”
蝙蝠侠的目光凝在那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底的阴影却深了一分。
他一言不发，从万能腰带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手指大小的装置。
那东西看起来像一只金属质感的昆虫，关节处闪着微弱的蓝光，翅翼细薄而锋利。
科波特皱起眉，显然没见过这种造型的装备。
那“小虫”在蝙蝠侠指尖轻轻一震，翅翼展开，发出低沉的嗡鸣。
其实，这并非普通科技产物，而是经扎塔娜的魔法赋能过的信息屏蔽器——一旦启动，任何监控、传感器、甚至某些心灵感应都将被彻底屏蔽。
金属虫振翅飞起，沿着室内盘旋一圈，随后直冲向落地窗，紧贴在玻璃上，发出一声轻响，微弱的脉冲波瞬间在房间四周扩散开来。
空气中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帷幕落下，将这片空间与外界彻底隔离。
科波特看着这一幕，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咽下口水，随即挤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哈哈……你不会打算，就这样挖出来吧……”
蝙蝠侠低下头，眼神漆黑如深渊，没有回应。
凌晨文思泉涌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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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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