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虎恢复了食欲与神采，誓与老虎共存亡的郝然抱起铺盖就跑，运动时膝盖骨嗑啦磕啦作响。
明朗觉得她像是随时要散架。
郝然没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其他丧尸，在明朗出现以前，她以为所有丧尸都是这样骨质疏松的，明朗出现后她才知道不是。
除了双瞳漆黑，明朗身上并不具备一只丧尸的必备体貌特征，比如，他就没有刀削一般的两颊。
明朗问了郝然一个致命的问题：“变成丧尸这么久，你吃过肉吗？”
郝然大惊失色：“我还要吃肉？”
“……”
困扰郝然多时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她并不是样貌标志，而是饿成了骨头干。
得吃肉。
巨虎恢复食欲，山里定时供给的肉块就有些不够了，毕竟是动物园现任园长，职工们的口粮她不能动。
思虑再三，她决定下山进一趟城。
明朗刚从山下回来，还没来得及好好巡视自己的地盘，不愿意下山。
于是郝然收拾起背包，一个人上路了。明朗送她到园北门：“走吧。”
郝然抓着背包带磨磨蹭蹭地，叮嘱他饲养事宜：“你千万不能偷懒，我的小宝贝们就交给你了。”
明朗敷衍地点点头。
郝然搜肠刮肚，对他没有更多的嘱咐了，最后说：“小明，如果我被人类打死了，你会来给我收尸吗？”
小明说：“不会。”
郝然很惆怅，骑上小小的代步车，走了。
她一走，动物园顷刻间变成一座死城，动物们钻进山林中，潜入水塘里，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明朗不高兴，钻进考拉馆，从叶子中间揪出2号考拉灰仔，灰仔紧闭双眼，微笑唇向下翻，瑟瑟发抖。他见过郝然抱着灰仔坐在树杈子上睡觉。
极端的双重待遇让明朗心中不平衡，在山里晃悠了一圈，将所有动物吓到失声逃窜。
明朗心想算了，口粮和口粮才能相处融洽。
他在林间小路上捡到一只趴在地上躲藏的黄麂子，眼睛大大耳朵尖尖，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明朗的小尖牙冒了出来，园子里的动物养了这么久，总该开一开荤。他掐着小麂细长的脖子，正要下口时，脑中忽然浮现出那本花名册。
郝然说：这是我独一无二的小麂子月牙泉。
明朗下不去嘴了。他丢开小麂，小麂吓得双腿打颤，崴着腿跑远了。
————
郝然骑着代步车下山，怕遇到人类，事先对自己做了一层伪装，换上原来的饲养员留下的长衣长裤，一条绿色方巾包裹住干枯发黄的长发，在两颊垂下掩盖她凹陷的脸庞。
没想到一下山就被俘虏了。
一支精英小队正在追打零散的丧尸，途径加油站，一眼看到了骑着小丑鱼电瓶慢悠悠往山下跑的郝然。
队长拿枪瞄准她的头，特意停顿了两秒，子弹擦着郝然的方巾砰地一声打穿了她身后的树干。郝然惊呆了，方向盘使劲一转，扭头就要回山上。
队员甲端着枪冲上前，三两步堵住她的去路：“不许动！”
郝然被扒开头巾，撩起裤腿，露出丧尸的铁证，就这样沦为俘虏。
奇怪的是，她们并没有将郝然就地击杀，郝然被扔在车子后备箱里，随着她们颠簸了一路，转进市区。
夜幕降临，她们就地取材，在地上燃起一个火堆，既是取暖，也是防丧尸袭击。
队长是个英姿飒爽的女性，姿势豪迈地坐在车前盖上，转头看仰头嗅味的丧尸，对队员说：“她怎么不怕火？”
队员乙猜测：“难道是火系丧尸？”
“不应该，如果是火系，路上肯定炸了我们车子跑了。”
讨论声传入郝然耳中，她听得并不明白，直到她看见其中一个队员双指成环，从指尖冒出一股清泉来。
郝然惊呆了。她这才明白，山中两月地下千年的意思，外面的人类竟然已经进化到了如此地步。
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随着人类和丧尸的对抗，丧尸身体中蕴含的能量被发掘，研究人员发现丧尸的脑袋里能萃取中一种液体，人类喝下后有一定概率进化出非常人的能力，大致以五行相对应。
听说只有丧尸王的异能是精神系，能在某种程度上蛊惑人心、控制人类的行动，这也是丧尸军团一开始所向披靡的原因之一。
不过丧尸王失踪了，它脑中能量液自然成了香饽饽，有能之士都希望得到精神系的力量加持。
说着说着，话题转到郝然身上。
队员甲用迟疑的口吻，说：“它该不会是失踪的丧尸王吧？”
队长：“你有精神被操纵的感觉吗？”
队员甲感受片刻，摇头。
“那不就得了，丧尸王的精神控制力非同一般，我们绝对承受不住。”
就郝然的异能分析半天，队长得出结论，这只是个尚未开化的初代丧尸，大概躲在山里，没有赶上这波异能进化。
队员丙用可惜的语气说：“那只能换一个积分。”
队长说：“送实验室去。”
今天运气不佳，碰到的丧尸要么负隅顽抗一枪被爆头，要么就是异能强大无法捕捉，只有这一只行动迟缓智力低下，长得也还算体面，能够移交总部丧尸实验基地做实验体。
吃饱喝足，留下队员丙值夜，其他人在车上睡下了。
郝然被扔在后备箱里，脑中想着她们刚才讨论的异能的事。
她想，自己应该也是有异能的。最近她夜里睡觉的时候总觉得脑子里有引擎嗡嗡嗡运行的声音，好像一台试图撬开自己脑袋的高速运行的机器。
她问过明朗，明朗说是饿的。
原来是异能。
郝然的指头无法冒出泉水，也没有移山遁地的能力，眼睁睁看着车子驶出市区，往城市交接的联盟基地开去。
小队成员接受入门检查，确认无误后开着车离开了，郝然被转移到另一辆黑布包裹的笼车，颠簸着越过人声，送进基地西北角看管严密的研究所。
路上弥漫着人类特殊的馨香味道，郝然有些躁动，这是独自呆在岚山时从未有过的。
她终于相信明朗所说的，丧尸也需要吃肉的言论，身体中关于鲜血的渴求远超理智的控制。被扔进单独的看管所时，郝然的尖牙已经冒了出来，重见光明第一件事就是扑向押送她的研究员。
研究员早有准备，转身拉门，一枪打中她的右腿。
虽然没有痛感，郝然还是跪倒在地上，子弹穿腿而过，青紫色的血溅在地面上。
研究员没有多管它，转身就走了。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郝然扭头，对上一张张与她相似的两颊凹陷的咆哮的脸。
铁笼对面各对着一只摄像头。
郝然在脑子里hello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监控的红灯闪了闪。
郝然心里叹一口气，扑过去，冲着红光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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