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去上工的李秋疏和山无州各自想了办法,准备试探观察,看看吴淳的心思,结果都没有机会实施。
锦华楼没有客人,只有两拨衙差,一拨来自白虎城,山无州和李秋疏见过两次,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
果然是来问话的,王奇的死讯,传过来了。
夏石赫和吴淳站在那,离得较远,看得李秋疏心里咯噔,转开视线。吴淳很擅长和人来往,但不包括夏石赫,夏石赫待人礼貌客气,太冷了,如今,似乎还是跟以前一样。
李秋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看这两个人。
张老也在,他已经退了,这几个月是要看着夏石赫坐稳主厨,确保锦华楼没什么问题,最后再吃一顿散伙宴就没什么事了。谁知,遇到锦华楼频发命案。
葛老板眼看要急得昏过去,葛中赶紧扶着叔叔坐下。
葛中急道:“这人一声不吭就没来上工,原来跑白虎城去了,还死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领头衙差扫了他一眼:“他是锦华楼的伙计,没有被解雇,失踪被害,你们当然要配合调查。”
李秋疏和山无州在旁边站定,他俩有法术易容,白虎城的衙差认不出来,只看到来人,同样扫了一眼。
衙役例行问话:“王奇在锦华楼是做什么的?”
葛中惴惴不安看着夏石赫:“给夏大厨打下手,切菜配菜。”
衙役也看向了夏大厨,与此同时山无州也紧紧盯着夏石赫的反应,他还在震惊中,闻言敛去困惑,冷淡点头:“我是夏石赫,王奇每天帮我切菜,”顿了顿,“五天前,他没来上工,次日派人找过,人不在家。”
葛老板似乎缓过来了:“还以为不想干了,就找了新人。怎么发生这样的事,他是怎么死的啊?”
“吃了毒蘑菇,中毒身亡。”
葛老板和葛中叔侄同时惊讶:“啊,又是中毒?”
衙差淡淡瞥了一眼,道:“王奇生前,和谁有恩怨冲突吗?或者,有无其他异常表现?当时店里都有哪些人?”
有人回复不知道有何恩怨,在楼里是没有的。王奇听吩咐办事,专属夏石赫,其他人没法指使他,刀工很好,夏石赫很满意。至于私下有什么恩怨,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没看出来。王奇失踪前一天,楼里有一些人不在。
山无州往前走,看见葛中不在,另外三个厨子都在,另外,张老退了,偶而才来一趟,那天也不在。
葛中笃定道:“一定是家里的事,或者朋友的事。咱锦华楼待人好着呢。”
领头的不置可否,他们昨天就到了,暗中摸查一天,已经掌握了大部分情况,也知道昨天锦华楼发生的事,以及开了三个伙计。他让人拿来东西。
三幅人像,问是否认识。
夏石赫怔住,冲上来仔细看画像。锦华楼的人一眼认出那是李秋疏,都叫了出来。
葛中:“李秋疏?他在白虎城吗?”
吴淳:“他怎么了?”
葛老板:“这是我们之前一厨子,好久没见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真实的李秋疏易容了,就站在几步外,眼看着别人讨论自己的画像,讨论自己去哪了,内心百感交集。山无州则冷静多了,尽职扮演新来的,不知道内情的茫然样子。
衙差说,在白虎城,连续发生两起杀人案,同样的死法,都是这三个人发现的,第一个案子破了,但第二个案子发现王奇尸体后,三个人竟然不见了,衙门着人画了画像,一并带过来问询。
李秋疏早就离开锦华楼了,在白虎城山脚下离群索居,三个月后,锦华楼的小工王奇,为什么会去白虎城,还死在那里?尸体被发现后,李秋疏又不见了?
李秋疏明显有重大嫌疑。
葛中恍然道:“原来是李秋疏杀了王奇啊,为什么?”
衙差无语,夏石赫扭头帅去刀子般的犀利眼神,吴淳连忙扯他一下,解释说,只是有嫌疑。
他们强调:“凶手未必是他,但人突然走了也很奇怪。”问王奇和李秋疏的关系。
葛中嘟囔,关系不怎么样,李秋疏跟人私下来往不多。
吴淳忙解释:“但李秋疏人很好,跟我们关系也好。”
领头的漫不经心道:“那李秋疏中毒失去味觉,是谁干的?”他们自然也查了李秋疏吃饺子中毒的往事。
锦华楼一阵死寂。
本地衙差搓手,不好意思走过来:“没找着下毒的人,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吃错什么东西了。”
葛中舌头打了个结,硬着头皮咋咋呼呼:“这不很明显吗,是王奇下毒的,不然他为什么去找李秋疏,肯定看笑话去了,李秋疏生气,知道真相后,杀了王奇,报仇雪恨!”
“……”所有人都看向他,同时也在思索。
现在问题,王奇去白虎城的目的不清楚。
他们讨论了一会,推测出两种可能,李秋疏失去味觉,性情大变,恰逢王奇去白虎城,也许两人碰面了,聊天,说起过往之事,看夏石赫成了主厨,王奇给他打下手,李秋疏被刺激,失去理智痛下杀手。
另一种,就是葛中说得那样,王奇是那个下毒的人,故意去白虎城看李秋疏,言语刺激,让李秋疏难受暴怒,杀了王奇报仇。
总之,李秋疏嫌疑最大,要是再找不到人,只能发通缉令。
易容成李小七的李秋疏觉得很荒诞,那日二师傅说,凶手杀王奇,可能是想嫁祸给他,一语成谶,果然如此,李秋疏被当成了嫌犯甚至要发通缉令。
李秋疏心生寒意,他被下毒失去味觉,被迫离开锦华楼,失忆辗转到白虎城,过往之事不放过他,夏石赫来找,凶手也来找,甚至不惜杀害王奇栽赃他,想置他于死地。
他上前一步,按捺不住悲愤:“怎么就认定是李秋疏杀人呢?”
其他人转来目光,想听听想法,却也奇怪他的情绪。而夏石赫,被冷水当头泼了一盆似的,顿时手脚冰凉,这声音……这个人……
李秋疏喘着粗气道:“你们说的都是王奇去白虎城后被杀,那万一,王奇到白虎城时候已经死了,他是被抛尸在那的呢?还是说你们已经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
旁人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你认为王奇不是李秋疏杀的,而是在这里被杀后,抛尸白虎城?”
李秋疏被这些人看得如梦初醒,声音小了些:“我不知道,我只是提出一点可能。我现在也是打下手,切菜配菜,跟大厨能有什么恩怨?”
“那问题来了,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抛那么远?”
李秋疏无法再接话,担心会不会暴露自己。
山无州没那个顾虑,直言道:“可能是为了嫁祸李秋疏,你们现在话里话外,不都已经把他当成凶手了吗?”
.
回去路上,李秋疏还是难受,停在那,突然道:“我们去找袁东,大师傅说袁东表现不对劲,可能知道什么,我们去问他,问问看,到底是谁给我下毒。”
“可以,先回去,带上……你大师傅。”
阴云密布,屋子没开窗没点灯,暗沉得仿佛像口棺材。袁东缩成一团,先前沉溺过往,现在被锦华楼除名,他终于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奔溃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
风屿落拎着大食盒,客气道:“喝一杯?”
两人现在有一起坐过牢的交情,同病相怜,方便套话。山无州和李秋疏暂时留在外面。
袁东眼睛还是红的,低垂着,稀里糊涂把人请进门,等人进去点灯,揭开盖子,把一壶酒一盘花生米都摆出来了,他才惊觉不合适。他对自己这样的老实性情非常厌恶,忍着气走过去。
还没坐下,风屿落劈头盖脸道:“王奇死了。”
“谁?”袁东顿了一下,惊讶想起来,“王奇,不是好久没来,怎么死了?”
风屿落看了他片刻,道:“吃了毒蘑菇,被毒死了,衙门刚传来的消息。”
袁东恍惚着坐下:“好好的人,吃毒蘑菇干什么?很罕见的毒蘑菇吗,一般的毒蘑菇他应该能认出来的。”袁东猛地抬头,“被害死的?”
风屿落点点头,把事情简单说了,问袁东什么看法,锦华楼谁和王奇有恩怨。
袁东摇头,思绪飘远。
风屿落便没再问,两人自顾自喝了两杯后,才说自己被开掉了,问他觉不觉得很过分,明明没有做错事。
袁东被戳中痛处,还是说了缘由,锦华楼招待的都是贵客,会忌讳这些东西。
风屿落嚼着咸水花生,干脆道:“我怎么感觉有人是故意针对你呢,目的是把你赶出锦华楼。”
袁东不自在笑笑:“怎么会?凶手不是抓到了,陆公子的贴身小厮,他跟我有什么仇。”
风屿落道:“我觉得他背后还有别人。”
袁东觉得可笑:“你只是洗碗工吗?”
“是啊,还是个被连累的受害者,好不容易找到的活计没了,我不高兴,我要找出那个害我的人。”
“恕我爱莫能助。”
风屿落摆摆手,老气横秋道:“不让你做什么,你就告诉我,你得罪什么人了?”
“我能得罪谁?这案子已经结了。”
“赶出锦华楼不是最严重的,是以后,别人提起你,会说你的名菜雪鲍玉山,毒死了人。这样你还能忍受吗,你真不想把那个害你背上污名的人揪出来吗?”
袁东咬着牙:“凶手已经死了,真相大白了,大家都知道不是我的错!”
风屿落遗憾道:“真相无法传千里,但流言可以。”
阴云浓厚,蓦地打了个响雷,豆大的雨砸到地上,很开倾盆大雨倒了下来,风刮着,险些把油灯吹灭。
袁东被击溃了。
哗哗声里,袁东抹了脸,长叹一声,道:“你想问什么,你看到了,只有老板侄子葛中对我说话难听些,不过,他对很多人都这样,我没有得罪旁人。”
风屿落点点头,伸手挡了晃动的火苗,道:“李秋疏中毒的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什么?”袁东险些站起来,“你,你其实是为李秋疏的事情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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