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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两番回忆

风屿落突然觉得这装失忆的主意馊透了。

本来两人还算行为有礼,甚至山无州因为愧疚,十天半月都见不着面。

怎么渡劫不成假死后,反而三番两次亲密接触。

现在还登堂入室了?

传出去像什么话,山无州前程还要不要了?祖师爷晚节还保不保了?

晚节是他最后的体面,说什么不能坏,便硬要让山无州睡床,想等他睡着了,自己悄悄出去,睡屋顶睡树上。

山无州不敢违背命令,但等坐到床边时,想到这是风屿落睡过的地方,被褥还沾有他身上的檀香气息,慌张站起,退到门口。

风屿落累到不想说话,还是问怎么了。

山无州面红耳赤,支吾说自己不困,先去做晚课,祖师爷先睡。

这人可真勤奋,不愧是好苗子,可看到山无州紧张兮兮的样子,再看看床铺,突然也意识到了,跟着紧张后悔,说“那就去吧。”

好险有点道行,才没在人面前结巴。

撒谎这种事就是危险,现在风屿落不仅要担心山无州的前程,自己的晚节,还要时刻谨记不能露馅。

山无州脚踩炭火滚出去后,风屿落忐忑睡了许久,没睡着,生怕人突然回来。

等到后面真困了人还没回来,猜想山无州睡树上了,便放心把眼睛一闭。

梦里有很多碎片,越过纵横树杈洒落,从二十岁时的冷漠,到十六岁的莽撞,十二岁饿鬼,八岁皮猴,三岁学舌,再到襁褓里哭嚎的婴儿,久久定在那张皱巴巴发青的小脸。

——

二十年前,风屿落把头发卷了卷糊在头上,准备开始新的装模作样的一天。

自从他把两个徒弟风雅瑞和风灵韵带大,荣升为祖师爷后,他就只管潇洒吃喝了,徒弟会把事情都收拾妥当,每天糊弄糊弄弟子,带头闯祸就行。

然后在旁边笑看弟子们含泪罚站罚抄书,缺德缺大发了。

今天,有些许的不同,他推开门,就感觉到了不寻常,思索片刻,他关上了门。

他八百五十岁,命理说坎就要来了,为了活命,该怂怂,没有什么可丢脸的。

但坎显然不想放过他,大徒弟风雅瑞哐哐敲门,声音里的高兴能刮上天:“师父!快来看看,看我带来什么了!”

风屿落心里愈发不安,心说你可快走吧,管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他都不敢要。

大徒弟还在砸门。

风屿落暗骂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徒弟,捏着嗓音道:“我过两天再看。”

谁知这变音把外面人吓坏了,“哇”地一声哭起来。

风屿落奇怪,一把推开门,发现是个孩子。尚在襁褓里,脸色发青,明显先天不足,被遗弃饿了几天,哭声还有这样惊天动地的穿透力。

贵不可言。

大徒弟乐滋滋抱着哄,说这是他在水沟里捡来的,天生灵根,适合修道,将来必成大器。

风屿落点头说对,必成大器,先给人喂点吃的吧。

二徒弟风灵韵从山坳里飞来,端着一碗老虎奶水,一勺一勺喂着,高兴得不得了:“能吃能喝,好养活。”

小孩都皱巴巴的,被遗弃在水沟里好几天,刚出生就受尽凄苦,一般人也就折损了,但小孩眼睛很亮,咕咚咕咚吞食奶水,那凶狠劲,将来有的苦吃。

风屿落被这一搅合,已经没了那种心慌的感觉,眼巴巴望着小孩,心里一动:“给我养吧,做我第三个徒弟。”

这孩子前途无量,自己占了祖师爷的名头,实则没有灵根,没有法力,全靠山上的灵气和徒弟孝敬的灵丹,日子太好了,很想再有个好徒弟。

大徒弟和二徒弟同时瞅过来,眼里写满拒绝。

好多天,任凭祖师爷如何软磨硬泡,风雅瑞就是不肯让,给娃取了名字山无州,趁人不会说话,悄悄定了拜师仪。

气得风屿落三天没理这个叛逆大徒弟。

现在想想,后悔,自己要是强势些把人要过来,养在身边,哪有后来这些事。

明明直觉不对了,老天都提醒了,还是被小孩子柔弱无害的样子骗了,“坎”就是“坎”,任何人自大自负都要应劫。

说起来,风雅瑞那小子更后悔,有段时间急得拿头撞墙。哼,早干嘛去了?该。

山无州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明明一堆弟子,一样的衣服发型,做一样的事,就能一眼看到他,灵气冲天。

风屿落记得那会做了很多讨人嫌的事,比如给小孩衣服上抹灰,让他站山头被风吹日晒,每天跑路五里地,后来还做了巨丑的鲤鱼吊坠让他挂着……

弄到今天的局面,也许自己作孽太多,被报复了。

当然也不全是捉弄人,还有什么来着……实在困倦,想不起来了。

想到此处,梦里的自己深深叹气。

诡异的是,他竟然听到自己在叹气。不对,在有人在他耳边叹气。

大半夜站人床头,风屿落猜到是山无州,才勉强没被吓到诈尸。

这臭小子又要干什么?

年轻人精力旺盛的话,可以去码头搞点钱呢!

山无州之前在石头上打坐静心,他憎恨这样的自己,明明都想好了,但是……

当两人坐下一起吃饭,给自己递好吃的,扛米袋赚钱想给自己住客栈,怕他委屈还让他睡床,这种平淡的生活,有种致命吸引。

山无州心里膨胀起无限悔意,恨不能回到中午,将原来的誓言改掉。

可他又不能这么做。

过去七天他在炼狱岩浆中沉浮,怕自己再悲恸下去走火入魔让各人难做,最后求了个转世缘分,这才慢慢克制住。如果再来一遭……

山无州只感觉心口血液沸腾,被藤萝紧密缠绕的石头裂出了缝,探出有毒的芽,外面藤萝顷刻成灰,淹没在沸腾血里。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奇怪的呢?

山无州很想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念头。

整个风山,三千子弟,性情各不相同,但在弟子们心中,所有人都喜欢祖师爷,竹竿的身体给弟子背了几千口锅,风流不羁永远带头闯祸。

山无州也皮过,十二岁后就懂事了,更喜欢念书,每天沉浸练功,实在不懂一个快千岁的大人哪来这么多精力,耳边都是闹腾的声音,烦得要死。

明明他十二岁后,就不贪嘴了,师祖还左一口糖果,又一捧枇杷。

师父风雅瑞上有老下有小的,操心地面相都老了。

师祖忽悠弟子逃课摸鱼打鸡烤着吃,等师父出来骂人,他先跑了;

什么带娃闯妖山,妖怪太厉害斗不过,他放烟花喊徒弟救命;

弟子年轻血气旺,意见不合吵架打架,他还搁旁边推波助澜。

如此种种缺德事,山无州看了十二年。

师父风雅瑞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成天唠唠叨叨。其实表面拿他没办法,背地里都纵着,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实在过分时候,也会狠狠骂,师祖就装病,装醉,喊累,喊心口疼。

师父没处撒气,就罚徒弟们练功抄书。

徒弟们冤死。

可下次有坏点子,这帮人还跟师祖去。

山无州十八岁时,念书和功法都上了一个大台阶,但脑子反而混乱,各种思绪纠缠打架,痛苦不已,整个人有点阴郁,时常半夜望天思索人生。

思索一堆有意义无意义的事,偶尔闯入意识漩涡,差点走火入魔。

可怕的是,他居然迷恋上接近走火入魔时候的感觉,可以让他在冰火两重天极度危险边缘里,有一点澄明时刻。

师祖应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某次,风屿落带成年弟子喝酒,被师父教训,他立刻东倒西歪说心口疼,师父气得骂骂咧咧,其他弟子又满山跑的撒酒疯,师父便让山无州照顾师祖,自己去满山抓孩子。

山无州在意识困惑的时候,很不理解风屿落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样子,看到醉酒的人,甚至有点厌恶,很不情愿地打水给人降温。

谁知风屿落这王八蛋是装醉。

风屿落睁只眼偷看,看徒弟走了,他立刻活了,脑门顶着抹布又开始逗山无州。

说他年纪轻轻怎么都不爱玩呢,问他喜欢什么,祖师爷弄给他玩。

山无州看他那乱七八糟的鬼样子,嗤之以鼻,但困惑人生,心绪有点乱,想知道九百岁的人对人生是什么看法。

便问他有没有做过坏事。

祖师爷对自己的王八蛋行为很有自知之明,说自己一年到头干过什么好事吗?哪天不缺德。

山无州黑着脸。

风屿落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正经起来,劝导小孩子的语气,说人生没有很特殊,所遇到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还让他看山里,说很多弟子都是捡来的,原先有很多坏习惯,可是怎么办呢,没人教啊,来这被教导后都改了。

风屿落撑起自己,拍拍肩,摸摸头,眼神慈和,山无州知道,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孤儿身份难过,但其实不是的。

山无州移开目光,问有没有至今还让自己耿耿于怀的事。

祖师爷一下就顿住了。

山无州看到风屿落脸色僵硬,眼神黯淡下来,竭力扯嘴角,想要笑出来,可没能笑出来,半尴尬呆在那。

那一瞬间,对师祖的诸多看不惯都奇异般消失了。对人生思索多日无果的各种烦躁愤恨,也散了。

像是知道了某种俗气的真相,这世上每个人都会犯下无法原谅自己的错,每个人都有找不到答案的疑惑。

山无州并没有追着问风屿落那件事是什么,但那几天,师祖难得安静下来,弟子们怎样撺掇都不理会,还会独自去山头静默站一天。

师父担心坏了,旁敲侧击,啥也没问出来。

又过了几天,山下有人求助捉妖,山无州自告奋勇去了。

他猝然睁开眼,剧烈喘息,漫天星辰闪烁,他的心思一样乱。

山无州小心回到屋里,等了一会,走到床头,盯着风屿落脸庞看,半晌,说话了。

“师祖,我很困惑,请给我一点时间。”

山无州俯身呢喃:“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风屿落酸了。

山无州看了看,笑了,起身出去。

风屿落睁开眼,忍了满眼的泪水滚落。这熊孩子,咋这么命苦。把祖师爷福报让给你吧,反正我也一把年纪了。

第二天一早,老李起床收拾,想热烧饼,发现有人已经弄好了,山无州摘来野荠菜炒了一盘。老李怀着年轻人还会做饭的震撼,去喊老风起床。

吃过饭要去砍柴,风屿落打了一晚上草稿,开朗似的说这里挺无聊的,左右他也不会出事,让山无州自己去玩。

有些话没好说,最好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

年轻人就该畅游天下,这眼里心中装了宇宙苍穹,那很多小事,就看开了。

风屿落做好了来回推辞三次的准备,盘算着反正失忆了,到时可以拿出祖师爷的威严来。

他最近缺德太多,有些遭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必然被掀老底。

山无州:“好。”

风屿落险些屁股一歪摔地上,含恨吃菜,算计人心这事太难,他根本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

山无州默默吃饭,饼热得正好,干燥又软和,绵密味道融入腹中,升腾一股暖意,化去悲伤,也会勾出贪念。

旁边风屿落一筷子荠菜,一口咸粥,对他手艺很满意。山无州收回目光,心想,得快点走了。

借口还有修行任务,饭后,山无州就离开了。

风屿落再去找赵梓生,她已经在南街开了一家画坊了,自己作画,也收徒教习。

生意还不错。

他是去问元宝分身的,幻境破时,光顾着抡大棒报仇了,没顾得上抓元宝。

赵梓生奇道:“那是你们的妖啊,叫元宝?我不知道,我当时悲痛又愤怒,突然一团黑气跑过来,问我要不要报仇,我立刻就说要,没顾得上后果。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不过也没有后果,事后元宝问她索要报酬,不贵,一朵向日葵花。

“我看它喜欢吃瓜子,另外买了五斤炒熟的,它高高兴兴地走了。”

……要了向日葵,五斤瓜子,还走了……

还得再去找。

风屿落心想,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赵梓生为了报仇,一团妖气过来说可以帮忙,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也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赵梓生说当时真的无所畏惧,现在想想,也没有后怕,可能天生胆子大。又问山无州怎么没来,知道他去别处游历后,看了看风屿落神色,低头笑笑。

她看向店里店外的人,神情平和:“我知道颜心为什么让我开画坊了,她想让我一直都能画画。”

风屿落微笑:“那很好。”

有妇人送小孩来上课,在门口寒暄:“哟,你看你家丫头的圆脸,多有福气啊,要不我们定个娃娃亲?我家儿子可聪明了,一定对她好。”

“是吧,算命的也说我家女儿有旺夫相,谁看了都喜欢。”

小女孩在那盯着画看,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赵梓生走过去,对大人说:“她头脑也很聪明,再者,没有旺夫相,这是富贵相,只旺她自己。”

说着牵起小女孩的手,对她道:“我们元元,要旺自己。”

小女孩这回听懂了,点头笑。

等人进去上课了,外面的妇人还在发怔,脸上仿佛有攒了很多年的困惑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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