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卡迪的引擎在海风中咆哮,池钰琪压低头盔,时速表的指针不断向右偏移。滨海公路的弯道一个接一个从她身侧掠过,像被利刃划开的缎带。
"目标游艇已离开泊位,正向出海口移动。"通讯器里传来小林急促的声音,"海警已经出动拦截。"
池钰琪瞥了一眼后视镜,三辆警车正闪烁着警灯紧随其后。前方五百米就是码头入口,她能看到那艘白色游艇正在加速离开岸边。
"来不及等海警了。"她咬紧牙关,油门拧到底。
摩托车冲过码头闸口时,保安惊慌失措地跳开。池钰琪直奔最远的泊位,那里有一条小型快艇——顾苑白给她的钥匙不仅能打开杜卡迪,还有这艘藏在私人泊位的海上利器。
子弹突然从右侧射来,打碎了快艇的仪表盘。池钰琪翻滚躲避,同时拔枪还击。两个黑衣保镖从集装箱后现身,手中的□□喷吐着火舌。
"码头有武装人员!"池钰琪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一个滑铲躲到快艇后方,"请求支援!"
"两分钟到达!坚持住!"
池钰琪深吸一口气,数着对方的射击间隔。当弹匣打空的刹那,她猛地起身,两发点□□准命中保镖持枪的手腕。惨叫声中,冲锋枪掉落在水泥地面上。
没有时间等待支援了。池钰琪跳上受损的快艇,扯开电线强行点火。引擎咳嗽几声后发出不情愿的轰鸣,快艇歪歪斜斜地冲向海面。
游艇已经驶出近一公里,在晨光中像一只优雅的白鸟。池钰琪伏低身体,咸涩的海水不断拍打在脸上。她能看到游艇甲板上有人影晃动——袁艺洁那标志性的黑裙在风中飘扬。
"停船!警方执法!"池钰琪举起扩音器喊道。
回答她的是一梭子弹。池钰琪急忙转向,子弹在快艇左侧激起一串水花。游艇尾部突然打开一扇隐藏舱门,一个黑衣人扛着火箭筒走了出来。
"该死!"池钰琪猛打方向盘。
□□拖着尾焰呼啸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她急转避开,爆炸激起的水柱将快艇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仪表盘火花四溅,速度骤减。
游艇上,袁艺洁优雅地靠在栏杆边,举起香槟杯向她致意。那女人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连衣裙,长发在海风中飞舞,仿佛不是在逃亡,而是在享受清晨巡航。
池钰琪的快艇受损严重,速度越来越慢。眼看游艇就要驶出射程,突然——
"轰!"
一声巨响从游艇尾部传来,黑烟腾空而起。游艇猛地倾斜,速度骤减。池钰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通讯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池警官...需要搭便车吗?"
这声音虚弱却带着熟悉的调侃。池钰琪猛地转头,看到一艘警用快艇正破浪而来。驾驶位上,顾苑白脸色惨白如纸,左肩绷带渗出一大片鲜红,右手却稳稳地握着方向盘。
"你疯了吗?"池钰琪对着通讯器大喊,"你的伤——"
"袁艺洁...是我父亲的...直接凶手。"顾苑白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坚定,"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警用快艇靠拢的瞬间,池钰琪跳了上去。顾苑白立刻倒在她怀里,呼吸急促。池钰琪这才发现她后背的绷带已经完全被血浸透。
"你会死的!"池钰琪撕开自己的衬衫下摆,紧急按压伤口。
顾苑白虚弱地笑了笑:"值得..."
游艇因为引擎受损开始打转。池钰琪一手扶着顾苑白,一手操控快艇靠近。海警的直升机此时也出现在天际,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听着,你留在这里等医疗队。"池钰琪检查弹匣,"我去逮捕袁艺洁。"
顾苑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她不是...一个人...张启明...可能已经在船上..."
池钰琪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局长亲自带队去抓——"
"调虎离山..."顾苑白艰难地撑起身子,"我们中计了..."
就在这时,游艇甲板上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启明。那个本该被局长逮捕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袁艺洁身旁,手持一把狙击步枪。
池钰琪的血液瞬间凝固。如果张启明在这里,那么去他家的突击队...
"局长有危险!"她抓起通讯器,却发现信号被干扰了。
顾苑白按住她的手:"先解决眼前的...危险..."
狙击枪响了。子弹擦过快艇边缘,打穿了油箱。汽油开始汩汩流出,随时可能爆炸。
"跳!"池钰琪抱住顾苑白,纵身跃入海中。
下一秒,快艇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化为火球。冲击波将两人推向更深的水中。池钰琪紧紧抓住顾苑白,奋力向水面游去。顾苑白的身体在海水中轻得像片叶子,鲜血从她肩膀渗出,在碧蓝的海水中绘出诡异的图案。
浮出水面时,游艇已经近在咫尺。池钰琪拖着顾苑白游向船尾,那里因爆炸倾斜入水,形成了一条可以攀爬的路径。
"听着,你留在这里。"池钰琪将顾苑白安置在一块漂浮的残骸上,"海警马上就到。"
顾苑白摇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她...会杀了你...袁艺洁是...职业杀手..."
"我也是职业的。"池钰琪吻了吻她冰凉的额头,"相信我。"
攀上游艇的过程比想象中艰难。爆炸造成的倾斜让金属表面湿滑异常。池钰琪的手指被锋利的边缘割破,却感觉不到疼痛。肾上腺素在她血管中奔涌,耳边只有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甲板上空无一人。池钰琪猫着腰前进,手枪随时准备射击。游艇内部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是袁艺洁和张启明。
"...愚蠢!让你直接去机场,非要来这一出!"袁艺洁的声音尖锐刺耳。
"资料还在顾苑白手里!"张启明怒吼,"没有那些账本,我们就算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你就把警察引到我船上?"袁艺洁冷笑,"父亲说得对,你永远成不了大事。"
池钰琪悄悄靠近声源,透过舷窗看到袁艺洁正用一把精致的手枪指着张启明。那个在晚宴上优雅从容的女人此刻面目狰狞,黑裙上沾满血迹。
"十年了..."袁艺洁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自从我亲手解决顾远山,组织就再没信任过我们。"她扣动扳机,"废物就该有废物的结局。"
枪声响起,张启明瞪大眼睛,额头上出现一个完美的血洞。他像一袋土豆般重重倒地。
池钰琪趁机破门而入:"警察!放下武器!"
袁艺洁转身的瞬间,池钰琪看清了她手中的枪——那是一把特制的珍珠手柄女士手枪,枪身上刻着精致的夜枭图案。
"池警官。"袁艺洁丝毫不显惊慌,"我正等着你呢。"她优雅地踢开张启明的尸体,"省得我再去警局灭口了。"
"你逃不掉了,海警已经包围这里。"池钰琪稳步前进,"放下枪。"
袁艺洁突然大笑,那笑声让池钰琪后背发凉:"你以为我在乎逃跑?"她慢慢后退到控制台前,"这艘船装了足够炸平码头的C4...本来是为顾苑白准备的..."
她的手指悬在一个红色按钮上方。池钰琪的心跳几乎停止——如果爆炸发生,不仅她们会粉身碎骨,附近的码头和追击的海警也会遭殃。
"为什么杀顾远山?"池钰琪突然问道,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袁艺洁的眼睛亮了起来:"因为他太聪明了...发现了我们通过顾氏集团洗钱的通道。"她歪着头,"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那个老顽固临死前还在保护女儿...求我不要伤害她..."
舷窗边的身影消失了。池钰琪需要再争取几秒钟。
"你父亲是谁?"她厉声问。
袁艺洁骄傲地昂起头:"袁震,'夜枭'的创始人。很快你就会见到他了..."她的手指开始下落,"在地狱里!"
枪声响起。袁艺洁的手腕爆出一朵血花。她尖叫着转身,看到顾苑白站在门口,湿透的绷带垂落,露出狰狞的伤口,手中的枪却稳如磐石。
"这一枪...是为我父亲。"顾苑白的声音冰冷刺骨。
袁艺洁狰狞地笑了,突然用左手拔出另一把隐藏的手枪。池钰琪和顾苑白同时开火。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回荡在船舱内。
袁艺洁的胸口和腹部绽放出两朵血花。她踉跄后退,撞在控制台上。而顾苑白也闷哼一声——袁艺洁的子弹击中了她的右肩。
"苑白!"池钰琪冲上前扶住她。
袁艺洁滑坐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在笑:"你们...赢了这一局...但'夜枭'...永远不会..."她的头缓缓垂下,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叹息,"...结束..."
船舱外传来警笛声和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池钰琪紧紧抱住顾苑白,后者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意识模糊。
"坚持住...求你了..."池钰琪的声音破碎不堪。
顾苑白虚弱地抬起手,抚摸她的脸颊:"项链...密码改了...你的生日..."
她的手突然垂下,眼睛闭上。池钰琪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不!苑白!睁开眼!看着我!"
医疗队冲进船舱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浑身是血的池警官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同样血迹斑斑的顾总,两人的手紧紧交握,仿佛任何力量都无法分开。
阳光透过医疗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池钰琪坐在病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测仪上跳动的数字。顾苑白的伤势比想象中严重——子弹擦过肺部,加上海水浸泡,引发了感染。她已经昏迷了三十六个小时。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池亦寒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份报告。
"她挺过来了。"姐姐简短地说,递给池钰琪一杯咖啡,"体温开始下降,白细胞计数趋近正常。"
池钰琪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谢谢。"
池亦寒在她身边坐下,罕见地放柔了声音:"局长让我告诉你,张启明别墅是个陷阱。突击队中了埋伏,三人重伤,但局长没事。"
"袁艺洁说的那些...关于她父亲..."
"国际刑警已经发出红色通缉令。"池亦寒翻开报告,"袁震,五十八岁,跨国犯罪集团'夜枭'的头目。过去二十年涉嫌军火走私、洗钱和至少十二起谋杀。"她停顿一下,"包括顾远山和你父亲。"
池钰琪握紧顾苑白的手:"所以她一直在追查这个..."
"十年孤军奋战。"池亦寒轻声说,"难怪她见到你会那么..."她做了个模糊的手势。
病床上的顾苑白突然动了动手指。池钰琪立刻俯身:"苑白?你能听到我吗?"
顾苑白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那双漆黑的眼睛在看到池钰琪的瞬间亮了起来。
"袁艺洁...?"她嘶哑地问。
"死了。"池钰琪紧握她的手,"张启明也是。你做到了,苑白。"
顾苑白轻轻摇头:"我们...做到的..."她的目光落在池钰琪缠着绷带的手上,"你...受伤了..."
"皮外伤。"池钰琪学着她当初的语气,"不像某人,差点把自己玩死。"
顾苑白虚弱地笑了:"值得...为了..."
"为了什么?"池钰琪追问。
顾苑白的眼神变得柔软:"为了...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人..."
池亦寒识趣地退出病房,轻轻带上门。池钰琪感到眼眶发热,她低头吻了吻顾苑白的手背。
"你这个疯子..."她声音微颤,"下次再这样,我就..."
"就怎样?"顾苑白挑衅地挑眉,尽管这个动作让她疼得皱眉。
池钰琪突然俯身,轻轻吻上她右肩的伤口,然后是左肩那道旧伤疤。顾苑白的呼吸明显加快了。
"就这样。"池钰琪直起身,努力保持严肃,"数罪并罚。"
顾苑白笑了,尽管笑容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池警官...这算刑讯逼供吗?"
"算爱的教育。"池钰琪红着脸纠正。
窗外的阳光更强烈了,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顾苑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池钰琪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
"项链..."顾苑白突然说。
池钰琪从领口取出那条银链:"在这里。密码改成了我的生日?真老套。"
"里面有...完整的证据..."顾苑白的声音越来越弱,但眼神依然清醒,"包括...我父亲和你父亲...所有的调查资料..."
池钰琪将项链戴回顾苑白颈间:"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看。"她顿了顿,"然后一起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
顾苑白凝视着她,眼中的情绪如此复杂——有感激,有释然,还有一种池钰琪从未见过的柔软。
"过来..."顾苑白虚弱地抬起手。
池钰琪俯身靠近,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然而顾苑白只是轻轻将她的头按向自己,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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