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厨房，池钰琪盯着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鸡蛋，如临大敌。这是顾苑白出院后的第三天，也是她第十次尝试做一顿像样的早餐。
"左边，左边！"顾苑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再不起锅就老了。"
池钰琪手忙脚乱地铲起鸡蛋，结果蛋黄还是破了，金黄的液体流满了锅底。她懊恼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拿纸巾，却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锅边。
"嘶——"
"让我看看。"顾苑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掌心微凉，轻轻包裹住池钰琪被烫红的指尖。
池钰琪能感觉到顾苑白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后颈，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气息。她们的距离近得过分——顾苑白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那件丝质睡袍下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只是小烫伤。"顾苑白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不过池警官的厨艺确实需要特训。"
池钰琪耳根发热："我擅长的是野外生存烹饪。煎蛋什么的..."
"转过来。"顾苑白突然说。
池钰琪转身，发现自己被困在料理台和顾苑白之间。晨光中，顾苑白的脸色仍有些苍白，左肩的绷带从睡袍领口露出一角，但这丝毫不减她的魅力。相反，那种病弱感让她平日里的锋芒变得柔和，更加...危险。
"我教你。"顾苑白伸手从冰箱里又拿出两个鸡蛋，"从最基础的开始。"
她站在池钰琪身后，右手绕过她的身体握住她拿锅铲的手，左手则覆在她握着锅柄的手上。这个姿势几乎是将池钰琪整个人环抱在怀中。
"火候是关键。"顾苑白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扫过耳廓，"要等油热但不过热..."
池钰琪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锅上。她能感觉到顾苑白的心跳透过后背传来，稳定而有力。那双弹钢琴般修长的手引导着她的动作，却让她更加紧张。
"专心，警官。"顾苑白轻笑，胸腔的震动直接传给池钰琪，"这可是重要任务。"
鸡蛋滑入锅中，完美地形成一个圆形。顾苑白握着她的手轻轻晃动锅子，让蛋液均匀铺开。
"看到边缘变白了吗？这时候可以..."
池钰琪突然转身，这个动作让两人鼻尖几乎相碰。顾苑白惊讶地挑眉，但没有后退。
"我学得够多了。"池钰琪声音微哑，"现在想吃早餐。"
顾苑白的眼神暗了下来。她缓缓低头，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时——
门铃响了。
两人同时僵住。顾苑白先回过神来，退后一步："应该是送快递的。我订了些办公用品。"
池钰琪点点头，努力平复呼吸。她看着顾苑白走向门口，睡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露出纤细的脚踝。那上面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这是池钰琪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伤疤。事实上，这几天她发现了顾苑白身上许多以前没注意到的伤痕——右肋下方的一处圆形疤痕明显是枪伤，左小腿内侧有一道手术痕迹，还有右手无名指上几乎看不出的细小割伤。
每一道疤痕都是一个谜团，一段顾苑白从未提及的过往。
门铃声再次响起，打断了池钰琪的思绪。她关掉炉火，走向门口，却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
"苑白，好久不见。"
池钰琪的脚步顿住了。那声音低沉而熟悉，像是多年老友。她从走廊转角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休闲西装，英俊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陆沉。"顾苑白的语气有些复杂，"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特情处的老把戏，你知道的。"名叫陆沉的男人轻松地说，目光却越过顾苑白，直接锁定了池钰琪，"这位就是池警官吧？久仰大名。"
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在阳光下像融化的黄金。池钰琪本能地不喜欢他打量自己的方式——像是评估一件商品或一个威胁。
"苑白，不介绍一下？"池钰琪走上前，站到顾苑白身侧，有意无意地展示自己与顾苑白的亲密。
陆沉似乎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嘴角微微上扬："陆沉，苑白在特情处时的搭档。"他伸出手，"幸会，池警官。听说你救了我这傻师妹一命。"
池钰琪与他握手，感受到对方刻意的力道："职责所在。"
"陆沉不是来叙旧的。"顾苑白打断两人无声的较量，"有什么事？"
陆沉的表情变得严肃："萧震有动作了。"他从内袋掏出一个U盘，"过去两周，他名下的离岸公司突然有大笔资金流动。我们追踪到部分款项汇入了国内几个账户。"
顾苑白接过U盘："进来说。"
三人来到书房。池钰琪注意到顾苑白走路时仍有些微跛，那是枪伤未愈的表现。她忍不住伸手扶了一下顾苑白的腰，换来一个感激的微笑。
陆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U盘插入电脑后，屏幕上显示出一系列复杂的资金流向图。陆沉指着其中一个节点："这里，五千万美金分散转入十个空壳公司，最终汇集到一家名为'蓝天贸易'的企业。"
"蓝天贸易..."顾苑白皱眉，"张启明曾经提过这个名字。"
池钰琪凑近屏幕："我记得这个公司。三年前有过一桩走私案涉及他们，但证据不足撤案了。"
"现在证据足够了。"陆沉点开一份文件，"国际刑警监听到萧震与国内的通话，提到'清理门户'和'重启通道'。"
顾苑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在找新的代理人...就像当年利用我父亲那样..."
池钰琪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我们会阻止他。"
陆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说："苑白，你变软弱了。"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顾苑白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十年前那个不顾一切要复仇的顾苑白去哪了？"陆沉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惋惜，"现在你有了软肋..."他的目光扫过池钰琪，"...还能像以前那样决绝吗？"
池钰琪正要反驳，顾苑白却站了起来，尽管动作因伤痛而有些迟缓："陆沉，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特情处吗？"她的声音冰冷，"因为他们和你一样，把情感当作弱点。"
她走到陆沉面前，尽管矮了半个头，气势却丝毫不减："正是因为我父亲教会了我爱，我才能坚持十年不放弃。而你们..."她冷笑，"...只会利用完人就抛弃。"
陆沉的表情变了，那种玩世不恭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苑白，我只是担心你。萧震不是萧颜汐，他——"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顾苑白打断他，"现在，如果没有其他事..."
陆沉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萧震派了人来国内。小心点，师妹。"他转身离开，却在门口停下，"对了，池警官...你父亲的案子，有些新发现。有兴趣可以联系我。"
门关上后，池钰琪立刻转向顾苑白："他是谁？真的只是你搭档？"
顾苑白的肩膀松弛下来，疼痛明显加重了："曾经是。"她疲惫地坐下，"也是我父亲的学生...某种程度上，算是我的师兄。"
池钰琪蹲下身，与她平视："他看你的眼神不像师兄看师妹。"
顾苑白苦笑："陆沉看任何人的眼神都那样。"她握住池钰琪的手，"别被他挑拨。我离开特情处就是因为他们想利用我对父亲的感情做诱饵。"
池钰琪想起陆沉临走时的话："他说我父亲的案子..."
"他在钓鱼。"顾苑白斩钉截铁地说，"你父亲和我父亲的案子是相连的。陆沉知道我对这个没抵抗力。"
池钰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回来时，发现顾苑白正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发现什么了？"
顾苑白放大一张图片："这个签名...你看像谁？"
池钰琪凑近看那份蓝天贸易的董事会决议签名——龙飞凤舞的中文，但某些笔画特征异常熟悉。
"等等..."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里局长的批文照片对比，"这...这不可能..."
两个签名几乎一模一样。
"有人模仿局长的笔迹？"池钰琪声音发紧。
顾苑白摇头："或者...局长就是他们新的'合作伙伴'。"
书房陷入沉默。池钰琪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局长近期的种种行为——是他批准了张启明的逮捕令，是他派她去码头拦截萧颜汐...也是他坚持要亲自带队去张启明别墅。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池钰琪最终说，"不能仅凭一个签名就怀疑局长。"
顾苑白点点头，却突然捂住左肩，脸色煞白。池钰琪立刻扶住她："伤口又疼了？医生说过你不能久坐。"
她半扶半抱地将顾苑白带回卧室，帮她躺下。拆开绷带时，池钰琪发现伤口有些发红。
"可能感染了。"她拿出医药箱，"得重新消毒。"
顾苑白安静地躺着，任由池钰琪处理伤口。当酒精棉球碰到伤口时，她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疼就说。"池钰琪轻声责备，"别总忍着。"
顾苑白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说："你父亲...是个好人。"
池钰琪的手顿了一下："你记得他？"
"模糊的印象。"顾苑白的声音带着怀念，"他常来我家，和父亲在书房讨论到深夜。有一次我偷偷送茶进去，听到他们在说'深蓝行动'..."
池钰琪继续手上的工作，耳朵却竖了起来："他们从来没提过这个行动。"
"那是最高机密。"顾苑白苦笑，"我父亲死后，所有相关资料都被封存了。陆沉曾经暗示...这个行动可能还在继续。"
池钰琪缠好新绷带，帮顾苑白穿上睡衣："你是说，我父亲可能不是死于意外？"
顾苑白握住她的手："我不确定。但陆沉突然提起这个...太巧合了。"
池钰琪想起父亲葬礼那天，雨下得很大。局长的悼词中提到父亲是"因公殉职"，却没说具体细节。她当时只当是车祸，但现在...
"我们需要查清楚。"她坚定地说，"不管牵扯到谁。"
顾苑白凝视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即使可能是你的上司？你的同事？"
"正义不分亲疏。"池钰琪引用父亲常说的话，"这是他教我的。"
顾苑白突然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你真的很像他。"
这个简单的触碰让池钰琪心跳加速。她低头，发现顾苑白的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
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缩短，呼吸交融。就在池钰琪即将吻上去的瞬间，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小林。
"头儿，出事了。"小林的声音异常紧张，"张启明的尸体昨晚从停尸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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